第十八章我就知道要有气势！
果果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李姐感到一阵心痛，把身边的小雨紧紧搂住小腹间，继而在老王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胡理好歹还是大学毕业，来这挣你那千二八百的辛苦钱？
胡理别听他的，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我听说那人才市场明天周六就有，你到时去看看，有文凭就是好找工作，别着急。”
胡理恍然醒悟过来，原主胡理的记忆都被安放在仓库里随用随取，就是一个触发点。
但凡触碰不到就如同失忆一般，这样的机制也是无奈之举，一个人的脑海之中总是同时激发两种回忆，仿似两个小人在对话，一般人不疯掉才怪。
但是好像也有好处，那《射雕英雄传》里的“西毒”欧阳锋，好像就是越疯越厉害… …
第二天虽然不上学，胡理还是习惯性得将果果托付给了老王夫妇，看着果果一副跃跃欲试跟随的模样，李姐及时出手。
她唤出小雨把果果带到阁楼上去玩儿，有了玩伴小丫头立刻就调转阵营，她一头扎进“你是病人我是医生”游戏中去，与小雨因角色分配问题立时争辩起来。
听着阁楼上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可爱的童音，童趣，胡理与李姐相视而笑。
人才市场鱼龙混杂，密密麻麻哪哪都是人，万一出个好歹，就是一辈子的事儿，这个风险是万万不敢冒的。
因此，即便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李姐都很少带小雨去，那里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过孩子丢失的事，丢失孩子父母的那个惨状李姐心有余悸，自然以己推人理解胡理。
花了十块钱的门票，胡理走进“毓秀人才交流中心”的大厅，就听见不止一次身边走过的“人才”口中念叨着“流秀市场”，不由轻叹一声。
看着眼前高高悬挂着琳琅满目的招聘信息，胡理才陡然发现这个原主胡理的履历简直弱爆了！
学校学校不行，专业专业不行，什么叫“图书管理学专业”，不过想想原主的脾性也就释然了，也许只有那静静无人干扰的一方天地里，他才能感到安逸。
慢慢在接踵擦肩的人流里胡理东瞅西看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看着某企业招聘管理人员的台前围了很多人。
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装，都紧握厚厚的履历，面露渴望，希望自己可以获得招聘单位的青睐，争取谋得好一点的职位。
“先取取经吧！”
胡理用力挤了进去，坐在招聘台前的一个几乎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正在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对面的白衬衣打领带正襟危坐的招聘人员正面带微笑，缓缓点着头。
但在胡理听来大量如此陌生的词汇让他如堕云中，什么是“盈亏平衡点法”，什么是“决策树法”，什么是“超限反应”，什么又是“禁果反应”？！
胡理默默转身用力挤出人群，又听见对面某家高科技公司招聘台前簇拥着密密麻麻的人头里传来的答辩，听得懂词，但组合在一起放进句子中，尤如待破译的密码:我们要柔性管理，尽量模糊控制… …
一圈下来更令胡理匪夷所思那更有甚者的中外结合，土洋搭配，频频激发原主胡理的记忆才堪堪理解一点点，更遑论如天书让胡理瞠目结舌，不知所云…
——“你能不能拿到offer，就看你是否圆满完成公司制定的kpi，ok？！”
——“你的jd是前台，到时hr会通知…”
——“你的岗位base在上海…”
——“我们采取的是996，可以接受吗？！”
“996？！”
胡理调动原主记忆大概理解了这个数字，原来所谓“996”就是早9点上班，晚9点下班，一周工作6天。
为了好好照顾果果，有没有955呢？胡理碰了一头包… …
临近十一点，胡理手拿一瓶饮料昏天暗地走出市场外，来到附近一个圆形花坛边上，缓缓坐下，长长吐出一口气。
相邻不远处，与自己几乎同龄，几乎同样装束打扮的两个年轻人，他们身边放着一个圆形的“全家桶”，两杯饮料。
其中一位油头粉面看着意气风发，一看就是成功应聘拿到的那个所谓的…offer,好像不对还有面试呢。
“我靠，李猛！你一成人大专文凭竟然直接就能拿到一个厂长的offer，没天理呀！我…我这读一本的都tmd成废物了！”
“油头粉面”的李猛轻轻拍拍他的肩头，掏出一根香烟递过去，帮他点燃，而后夹着烟手指点点。
“老四，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本上傻了，你知道么？
你还跟高中时候一样，不修边幅，你看看哥哥我这一身行头看着就人五人六，其实我还是驴粪蛋外面光。
你和高中时一样，太较真儿，也太胆小，你要学会推销自己，你成绩一直都那么好！
再说你怕什么？反正只是一面之缘，你还怕面试的hr把你吃了？！
应聘什么职位把气势拿出来，我刚刚在那家公司老总面前说的那些什么狗屁管理术语，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我tm前几天才从网上抄下来的。
什么‘先把颗粒度对齐一下,形成一个垂直矩阵，打通底层逻辑’，什么‘人员结构优化’
我他妈的知道什么叫‘颗粒度对齐？’什么叫‘垂直矩阵’？！
反正我就是知道首当其冲把面前的老总侃晕了算，听的像那么回事儿，进去了到了现场现学现卖都来得及。
幸好之前我也做过流水线的‘拉长’，还是稍微懂一点点，现在无非就是拓展一些。
老四，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咱又不是一线操作人员，所谓管理就是管人，找对的人就是一顿酒，不够那就是两顿！
之后就是一马平川，反正我算看出来了这傻逼企业老总就喜欢听这个，我们俩是‘臭味相投’！”
“我靠！难怪你叫李猛，真是够生猛的！高中为我出头打架的胆量现在越来越大了！”
“这不废话么？！咱们高中舍友里就你一如往常对我，老二，老三考上大学翻脸就不认人，两个‘市会’小人！
现在回燕京了，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他们，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到时候全tm给我吐出来！”
远远看着的胡理闻言顿时如梦方醒，不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过迂了。
看到对方注意自己，胡理把手中饮料举起来，对面那个叫老四的顿时瞪着一双戴着眼镜的大眼，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而他身边的李猛则大笑着也端起插有吸管的饮料杯，虚空与胡理碰了一下。
“李猛，你认识他？！”
“傻子！老四，哥哥我又点醒了一位，今天又攒了一波功德！”
看着远去胡理的背影，李猛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就好像浑身充满了好大的官气呀？！比我当年读的那成教学院傻逼院长官威还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