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忌日
听完刘大智的话，陈千一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重重地点点头。再看刘大智姐姐，更是欣慰地笑了出来，脸上露出了对刘大智的肯定。
晚棠笑道：“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聪明还是蠢。”
没过一会儿，陈千一又接着问道：“那这群乞丐呢？难不成还能是假乞丐啊？”
刚才刘大智的表现让众人对这个憨憨的二师兄有了新的改观。这回，我希望赵志也能在晚棠面前好好表现自己。
“小志，要不你说说看这……”
赵志没等我说完，已经心领神会，迫不及待地说道：“这群乞丐虽然看着衣衫褴褛，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没有那种陈旧的痕迹。很明显，就是有人刻意假扮的。而且他们的目的性很强，要不是我们挡着，他们已经要往我们店里进去了。如果我们让他们进去，难保他们不会乱摸乱拿搞破坏。而且我们新店开业一群乞丐往里面涌，在外面的人看来，难免晦气。如果我们用钱打发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多多少少会让我们放一波血。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进，但是又不能惯着他们。所以，我们以请吃饭为条件让他们跳吉祥舞，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既显得我们店的气度，又能让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我不禁对赵志连连夸赞：“小志，不错嘛，没看出来你和大智都不赖！”
再看晚棠，我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自豪的神色，那是一种对自己男人的肯定。
在场中最嫉恶如仇的就是兴哥了，他骂道：“这帮狗娘养的，太他妈过分了！不知道是那个狗……”
我看着父亲在场，连忙止住兴哥的脏话。
“不用说，肯定是那家新天烧烤干的。我们在这里开店，肯定是动到他们利益了。”陈千一说道。
“是啊，以后还不懂该怎么打压我们呢。”赵志说道。
我举起酒杯，正色对众人说：“今天的事情，八九不离十就是新天烧烤干的了，我们店小底子薄，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但是我们不怕，他们如果新天烧烤干的都是这种蠢事，那么对我们来说，他们只是一个纸老虎而已，一戳就穿。他有他的价格战，我有我的新创意。以后我们只要遵纪守法，踏踏实实地做好这家店，谁也弄不倒我们！干一杯！”
众人起身道：“干杯！”
开业饭不到四点钟就结束了。云澜的工作无需到店，同时需要回去为老人家准备晚饭，店里只剩下我们几个忙活了。我将今天收到的红包拆开数了数，居然将近两万元！单是晚棠和刘大智姐姐，就一人给了五千块！大家对此都很震惊，尤其是陈千一，直接惊呼：“两位师弟，原来家都很有钱啊！以前没看出来啊，两位小少爷！”
刘大智和赵志惊讶之余，面对陈千一的话，却显得很是腼腆，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等我们将店里的卫生打扫完，小程序预约第一波的客人就提前来到店里。我赶忙招呼他们坐下点单，开启了第一天的忙碌。
由于今天我们开业典礼兴师动众的闹剧和强有力的宣传，今天店里的客人络绎不绝。除了交友区的固定位置满座之外，自由的挚友区也是座无虚席。整个店里热闹不断，众人也是忙的晕头转向的。尤其是刘大智，他带着幸福的神色抱怨“签子都要串冒烟了”。最兴奋的要属陈千一了，她说看那些钱几百几百地入账，嘴角的笑没停过。
防城港的夜生活人群十分庞大，我们店今天的生意十分火爆，我们一直忙碌到凌晨五点钟才打烊。我和大家一起打完卫生之后，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了。
打开门，我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神情呆滞地喝粥。我强行顶住铺天盖地的睡意，盛了一碗粥坐在父亲旁。
“爸，是那个药吃完了？”
父亲这才回过神，抬起头看向我，说道：“老弟回来了。累不累啊？”
“挺累的，不过也值了，今天店里生意很好。”
“可别累坏身体，实在忙不过来就招几个员工吧。”
我是个感性的人，一时间泪眼婆娑竟不知说什么好。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父亲又开口说道：“今天是你妈忌日，下午陪爸去看看她吧。”
“我知道，我睡会儿，下午叫上三姐，咱一起去看看妈。”
父亲朝我点了点头。过了许久，他又开口道：“老弟，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一听，赶忙放下手里的勺子，缓慢地说道：“我记得跟我说是突发脑溢血，重症不治。”
父亲长舒一口气，轻声对我说道：“当时你还不到十岁，你妈身子一直不好。我和你妈没文化，我在工地做苦力，你妈则每天去赶海。后来出了政策，不让下海赶海，你妈就和我一起去工地做苦力。当时好多农村小伙来这里打工，工人特别好招，工价就特别低。我们这些工人，就容易被老板压榨。当时要赶工期，那个老板特别不是人一直逼得很紧，每天都逼我们加班。如果受不了想走的，他就一直拖着工资不发。有一天，你妈连续拌了十个小时的混凝土，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向那个老板请假。结果老板说敢走的话以后就不用来了，你妈没办法，只能接着干。后来你也知道当天晚上回到家就突发脑溢血，家里没钱医治，就去世了。当时我们家都没文化，不懂得去打官司，工地只给了两万块钱抚恤金就草草了事了。后来，工地老板怕我找事，把我也给开除了。”
“我一直以为我妈是自己发病死的！”
“你妈本来身体就有病，真的追究起来，也怪不到工地的头上。”
“爸……”
“所以我让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累坏了，不要和你妈一样。我记得你妈小时候最疼你们了，每天下班回来，都会记得给你们带点小零食。”
我一阵恍惚，脑子里又浮现了母亲的模样。我第一次去学校的时候，我不肯离开母亲，一直哭个不停。母亲就在站在教室门口连续陪了我三天。后来长大一点了，特别顽皮，和同学打架，把同学头都打破洞了。学校要让我回家，不让我上学了。母亲跪在校长室，求学校再给我一次机会。尽管我已经知道九年义务教育这件事，但是母亲那一跪，仍然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小时候家里穷，母亲怕我被人看不起，不希望我自卑，在吃穿用度方面，一定是给我最好的。她和父亲则一直舍不得吃穿……想到这些，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终于，我缓缓开口向父亲问道：“那个工地项目叫什么名字？”
“就是江汉光明那个小区。”
“江汉光明……江汉光明……”我嘴里一直碎碎念着这个名字。
结束与父亲的对话后，我心里一直久久难以平静下来。我甚至有些自责，如果我当时能告诉母亲，我不需要那些好吃的好玩的，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劳累工作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打开手机一看，里面有两条未读信息，分别是云澜和三姐发来的。云澜告诉我，昨天店里的营业额为8513元，除去原料成本2419，利润为6094。另一条是三姐发过来的，她说她今天下午两点回家和我们一起去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