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梦醒
满是疑惑的陈宇将房门打开，奶奶无促的站在门口，满脸的焦急。
“小宇，你爷爷不行了！”
奶奶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重重的打在陈宇的头上。
“怎么可能！”
陈宇回过神来，向着后院跑去。
推开房门，爷爷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小宇……”
“爷爷。”
陈宇的泪水夺眶而出，心中格外酸楚。
老爷子颤抖着手，将一枚白色的玉佩放在陈宇面前。
玉佩呈椭圆状，一条白龙浮云直上。
“还记得这枚玉佩吗？”
“记得！”陈宇声音哽咽的说道：“周为民老师送的。”
“以后把玉佩戴在身上，你要记得，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是！”
陈宇咋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酸楚，嚎啕大哭起来。
“好孩子，不哭。”
老爷子费力的将手放在陈宇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
“爷爷从来都没有对你失望，你是爷爷的骄傲，好孩子，莫要哭了，往前走，走出一条属于你的路。”
老爷子的嘴角扬起笑容，他的眼睛缓缓闭上。
那晚人来人往，乡亲们帮忙搭好灵堂，陈宇给老爷子换好衣服，将老爷子抱起，放入那黑色的棺材当中。
天亮了，亲朋好友都来吊唁，陈宇静静的跪在灵前，脸上没有表情，眼中没有泪水，只是静静的磕头起身，再磕头。
一直到中午，吊唁的人少了，陈宇的堂哥陈梦白，来到陈宇的旁边低声道：“吃点东西吧。”
陈宇回头看向堂哥，笑着摇了摇头。
陈宇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陈梦白还是看到他眼底那无尽的忧伤。
夜晚，客人们都走了，陈宇也不再跪着，手中拿着一壶白酒，坐在老爷子的棺材旁，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
“老头子，你说这么好的酒你不喝，现在便宜我了吧。”
陈宇喝着喝着就哭出了声音。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有次偷喝白酒，被老爷子拿皮带打，想起自己考试落后老爷子对自己的数落。
哭着哭着他又笑出了声音。
他又想起上幼儿园有个小朋友每天找自己要五毛钱的时候，老爷子得知了追到学校骂了老师一顿，又追到那个孩子家中，要回了属于陈宇的钱。
想起小学被别的孩子打了，老爷子追到那个孩子家中，当着他父母的面给了那孩子一巴掌。
渐渐的关于老爷子不好的回忆越来越少，想起老爷子和自己的点点滴滴，陈宇无力的敲击着棺材。
第二天，一位身穿迷彩服的少年出现在门口，少年长的又黑又壮。
陈宇看到来人，一把将其抱住。
“黑熊，你回来了。”
少年死死的搂住陈宇：“哥，我回来了。”
少年正是陈宇的弟弟陈洪，在他三岁时被警方送回来，说是在香港找到的，经过dna比对，证明孩子是他们家的。
那年陈宇10岁，十岁的陈宇对年幼的陈洪格外的好，每次用自己写字赚到的钱给陈洪买各种玩具和零食，有时候连一瓶可乐都不舍得买。
后来十六岁的陈洪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进了部队，两兄弟已经八年未见了。
第五天，前来吊唁的人都是老爷子曾经教导过，或是帮助过的人，陈宇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刘商。
刘商走到老爷子的灵前，恭敬的给老爷子上了三炷香，随后鞠了三躬。
走到陈宇的身侧，将一张名片递出。
“小宇，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联系我。”
陈宇将名片收入口袋，对着刘商轻轻点头。
刘商看着徐洪洲和卫锋道：“你俩也去上炷香吧。”
“是。”
第七天，丧乐震天，鞭炮齐鸣。
陈宇跟在灵车后面，缓缓的前往祖坟。
来到坟地，挖掘机早已挖好了坟墓，陈宇和村民一同将棺材抬入坟中。
陈宇没有让瓦匠上前，而是喊来了陈洪。
“你和我一起封坟。”
陈宇一边抹着水泥，一边笑着说道。
“爷爷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
陈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小时候，你吵醒老爷子，老爷子只骂你两句。要知道，我小时候，邻居家起火，我都不敢喊他帮忙。”
陈洪笑了笑：“那是老爷子知道管不住我。”
“放屁，我数学没考满分，就是一顿揍，你考了三十分，老爷子说你有进步。”
“那是我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放屁，我小时候跟老爷子恭恭敬敬，你敢去打老爷子的头。”
“那我还不是挨打了。”
“放屁，你挨啥打了，老爷子就用巴掌拍你的屁股，还有我护着。”
“那你就说我挨没挨打。”
“得了吧，你这也算挨打，小时候老爷子可是给我吊起来打的。”
就在两兄弟斗嘴间，墓室口已经被封上了，两人沿着斜坡走了上去。
礼官大吼一声：“填土！”
来帮忙的村民纷纷扬起铁锹，将整个墓室填埋，没一会一个崭新的土包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鞠躬。”
陈宇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二鞠躬。”
陈宇再次磕下，坚硬的土地上出现一个深坑。
“三鞠躬。”
这一次，陈宇磕下去的头颅没有在抬起了，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渗出，将地面染红，他的十指死死的嵌入地面，犹如旁边的人如何拉，陈宇也岿然不动。
只有陈洪知道哥哥这是在惩罚自己，他在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老爷子的异常，说不定还有机会。
过了许久，陈宇才将头抬起，鲜血，泥土，泪水混杂在一起，可没有人嘲笑陈宇滑稽的模样。
陈宇回到家中，刚将脸洗干净，奶奶却将他和陈洪叫到身边。
“小宇，我们去和小洪住在一起吧。”
“奶奶？”陈宇诧异的看向陈洪，陈洪轻轻点头。
“奶奶，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奶奶叹了一口气道：“都怪奶奶没用，没能照顾好你，让你染上这怪病，你爷爷也是，说走就走了，你说这叫啥事情！”
奶奶说着哭了起来，陈宇一把将奶奶搂住。
“没有奶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逃避的够久了，是时候该面对自己了。”
奶奶从口袋拿出手帕，手帕中抱着一沓红彤彤的钞票：“奶奶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吧，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吃饭，早点睡觉，少看点手机和电脑，天冷了记得穿衣服。”
陈宇这一次没有不耐烦，而是将头抬起，不让泪水流下，声音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