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城

    大约是年前时，队里就有小道消息在传，说知青要回城了。他们也打听到别的地方好多知青已经回城了。

    过完年，刚开春时，通知就下来了。

    知青们要回城了，他们很兴奋，在着手准备了。

    队里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大家舍不得他们走。热情的乡亲收拾了一些东西送过去。

    没人告诉德福，他还不知道。

    奶奶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在犯愁要不要告诉他。

    突然听到邻居讲，刚得到紧急通知，知青们第二天就要出发，要前往公社集合，再一起去镇上搭车。

    虽然开春了，天气却还很冷，一阵阵寒风吹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天还未亮，苏萌就起床了，准确讲，她是一夜没怎么合眼，估计其他知青也是。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心情很是复杂，以前日子艰难时，千万次想要逃离，如今真要离开了，反而有些不舍。

    她再一次去小溪边走了走，她想再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村庄，这里有他们挥洒过汗水的青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她走回来，刚好队长到了，大家准备出发了。

    一行人走在路上，很热闹，好多乡亲来送行。

    德福还在睡梦中，被奶奶拉起来了，他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以为喊他下地去干活呢。

    奶奶拉着他，等在路边，他一脸迷惑，摊开手想问为什么。

    奶奶往前指了指，他看到了，一大群人迎面走过来了，拿着很多行李。

    苏萌走在中间，她那天格外漂亮，梳着两条麻花辫，围着一条红围巾，怀里抱着那只可爱的小白兔。

    德福愣住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奶奶立即上前，拿出她昨晚刚做好的玉米馍馍，递给他们，叫他们带着在路上吃。还和他们说了几句离别话，祝他们前途似锦什么的。

    德福一直望着他们，有些无措，也有点紧张，不停地搓着手。

    苏萌走了过来，她把小白兔还给了德福，她知道他会来送他们吧。

    他难过地接过小兔子。另一名男知青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送给他一本书。

    几名知青整齐地站在德福面前，一起给他竖起大拇指，那是夸赞，也是鼓励，更是祝福……

    德福眼中闪烁着泪花，他紧紧抱着小兔子，目送着他们离开。

    大家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德福还不愿离去。

    他没有直接回家，他抱着小兔子去了小溪边的枣树下，坐了很久。

    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他是孤独的。一群和他年龄相仿的活泼青年离开后，他更加孤独了。

    德福失恋了，严格上讲，也不能算作失恋吧。那只是一场暗恋，或是单相思。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也许没有真正地结束，它留给了他无尽的思念。

    他和苏萌的故事没有结局，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继续在队里干活，比以前更卖力了。

    几个月过后，他已经是每天能挣10多个工分的硬劳动力了，除了背挑东西，他还学会了锄草、耕田、垒石砌坝等活。

    回到家里，他就精心喂养小兔子。有空也看看那本书，识字不多的他看书有些吃力，可他还是爱看。

    路过以前的知青点时，他也会驻足。

    他肯定在想他们，猜想着他们回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他们在干些什么。

    他有时会偷偷拿出木头人儿，看着它发呆，后来就把它锁在在木箱里。

    队里人还是爱议论，尤其是那些妇女，聚在一起时常说个不停，她们就是队里的前沿情报站，传递消息不求准，一个快。

    听说苏萌回去参加高考考上大学了，另一个大点的女孩回去就直接在单位上班了，嫁给了一个高干。柳树湾队的一个知青回城后就抛弃了队里处的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在家里寻死觅活的。

    也有人在背后说德福的，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喜欢人家知青，人家哪会把他放在眼里。

    还好，这些闲言碎语德福听不见。有时听不见倒也有好处，少了许多烦恼。

    我上大学时，听奶奶讲述了我爹德福暗恋知青苏萌的故事。我虽然好奇，问了很多问题，但更多的是感动。我晚上失眠了，我想象着那时候德福和苏萌的样子。

    那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特殊事件。

    那是一场美好的相遇，那个美丽的知青女孩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一个孤僻青年的心里，温暖着他，给了他信念和力量。因为爱情，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