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来给你送个口信

    许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日在战场上见到莫归舟，是杀入白子衿心魔的最后一支箭。

    在最狼狈至极之时，见到心爱之人，是多么绝望无助。

    在战场上，以为自己行将就木之时，白子衿看到眼前解救自己之人，正是日思夜想的莫归舟。

    随后，她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晕倒在地。

    白子衿醒来以后，一行眼泪从眼角流出。

    她对莫归舟说：

    「为什么是你？」

    可能白子衿本以为自己心如死灰，已经放下了，对于莫归舟的渴望，再见面之后又熊熊燃起。

    在门外听到白子衿有孕之后，我默默退回。

    如果白子衿此时怀孕，应该是陈子谅的孩子。

    陈之谅子嗣稀疏，如果白子衿有了孩子，须得更加严格保密，绝不能让陈之谅知道。

    待通报消息的侍卫走了以后，我在门外等了许久，方才进入大殿。

    进门看到莫归舟面色阴沉，陷入沉思之中，仿佛都没有听到我进来的声音。

    「离儿？」

    我轻轻拉扯了一下莫归舟的袖子。

    「知念······」莫归舟微微一怔。

    「离儿，刚刚在书院，听说越晋暴雪已下三日，我们是不是该启程去邾城？」

    虽然我和莫归舟留在胥都，但邾城营地建设之事已命人着手安排，如今应已初见雏形了。

    接下来只需要调派人手，对出入大应境内之人严加管理。

    「是，我已跟父王商量了，明日一早即去往邾城。」

    「此番梦境成真，你父王和母后可能会觉你封神了吧？」

    「嗯。」莫归舟含糊说道。

    可能是因为白子衿之事发愁，我也只能假装不知。毕竟偷听不耻，非君子所为。

    「好，明日几时出发？」我问道。

    「知念，你先留在王城之中吧，明日我送你去荀宅小住几日。」

    「离儿，我同你一起去吧？」

    「我思来想去，这次越晋雪灾似乎非常严重，我不想你身涉险境。」

    「有你在我不怕，我或许可以助你排忧解难。」

    「知念，听话，莫让我担心。」

    莫归舟眼神露着担忧，温柔而坚定的说道。

    「好，既然你坚持。」

    看他心意已决，许是他需要自己解决白子衿和孩子这件事吧，我姑且回避。

    我默默返回偏殿居住。

    这一月间，莫归舟住在辅殿，我住在偏殿。曾染月时常找我叙话，有时聊得尽兴至通宵，她还会留宿我殿内。

    「知念姐姐，我等了你好久。」

    曾染月正在殿内等我，看到我后立刻迎了上来。

    从身体上来说我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但心理上大很多。

    近一个月频繁接触，曾染月对我更是心悦诚服，言听计从，几乎日日黏着我。

    我们三人时常一起用晚膳。

    一日，莫归舟举目看着频频给我夹菜的曾染月，调侃问道：

    「曾染月，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当然是知念姐姐的。知念姐姐将来不一定是我嫂嫂，但永远是我姐。」

    「你这丫头，怎如此说话。」

    莫归舟装作凶狠的样子，轻轻弹了曾染月的额头。

    虽然莫归舟以为自己下手很轻，但曾染月额头实则已经绯红。

    此时，曾染月会立刻投向我的怀抱，要我为她做主。我便会伸出手， 象征性的打一下莫归舟。

    随后，曾染月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我和莫归舟也会被她的天真烂漫感染，跟笑起来。

    这一个月，我见到了如此开朗豁达的莫归舟，他的眉头每一刻都是极其舒展的。

    我们三人打打闹闹，时间过得飞快。在大应王宫的这段日子，我过的非常快乐。

    「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曾染月见我面色沉郁，赶忙走过来抱紧我。

    「染月好不舍得你。」

    「你王兄明日回邾城，我不走，不过我要搬回荀宅住了。」

    「那就好，只要在胥都就好。荀宅那么大，有知念姐姐的住处，肯定也有我的。」

    见我不走了，曾染月立刻愁云散尽，拉着我的手，急忙往殿内走。

    「知念姐姐，我给你带了些稀罕物，你准喜欢。」

    「染月，慢些走，是什么啊？」

    快走到大殿的时候，她转身对我说。

    「你闭上眼睛，我要给你个惊喜。」

    我无奈的闭上眼睛。

    曾染月明年就到要出嫁的年纪了，还似孩童般幼稚。

    她从身后捂着我双眼，我跟着她的指引，慢慢移步，缓缓停下来。

    倏然，她移开双手。

    是桃子！

    这是齐非的特产。

    是我最爱吃的果物，大舅父在世之时，曾为母亲和我们兄妹三人送过几次桃子。

    齐非的桃子又甜又脆，十分美味。

    这桃子纵使在齐非王宫，也是稀罕之物。

    曾染月是如何得来的。

    「下个月是我生辰，父王特意送我的。好像是齐非新王登基，苏后送来的回礼。」

    曾染月面露得意之色。

    「谢谢你，染月。我很喜欢。」

    几日前，苏玥锦之子安橓，已经举行正式的登基典仪了，成为齐非国君。

    「我就记得姐姐提过，这桃子鲜美多汁，你最为喜爱。父王赐我之后，我都没分给王兄。就直奔姐姐这里了。」

    我抚了抚曾染月的脸颊，表示感谢。

    「姐姐，我们这就吃了吧。」

    「好，当真不给你王兄了？」我微笑看着她。

    「不给！他不懂果物之美，莫白费了心血。」

    「好！」

    翌日，莫归舟早早就守在我的偏殿门外，身后站着严世武。

    「世武随你一起去荀宅。」

    「好，邾城有何消息及时传于我。」

    莫归舟微微颔首，目送我上马车。

    跟莫归舟道别后，我独自坐在回荀宅的马车之中，忽感悲不自胜。

    时间转瞬即逝，莫归舟离去已过七日，却无半点信息传回。

    一场大雨过后，荀宅院子里的落叶纷纷凋落。

    午后，雨过天晴，阳光和煦。

    我独自一人在庭院里清扫落叶。

    倏地，少宫侯身穿一身褐色长袍，疾步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我眉头一紧，停在当下。

    一月余不见，少宫侯蓄了胡须，面容似乎更加削瘦，双眼似鹰一般。

    「我来送个口信，你可能会感兴趣。」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没理会少宫侯，继续清扫院内落叶。

    「白子衿那个孩子，是莫归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