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轮血月
「续晚，你终于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秦焘严峻冷酷的脸。
听到秦焘唤着续晚的名字，一时间，我有些恍惚。
差点以为自己再次重生成殷续晚。
我定睛环顾四周，应该是秦焘的一处寝宫。
我在假扮殷续晚。
这里是内宮，床榻周边都没有侍卫，只有两个宫女立在不远处。
极好。
刚想开口说话，我的左肩撕裂般的疼痛。左肩的伤口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衣衫已褪去大半。
面纱早已不知丢在何处，还好今日画了厚妆，应该没有露出马脚。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秦焘连忙走向前扶住我。
「这时候就别拘礼了。」
秦焘微微皱眉，卸下佩刀放在远处桌上，坐在我床边。
「我有铠甲护体，你何以用这纤纤身体替我挡剑。」
秦焘的声音起初似有些生气，生硬冰冷，随后渐渐弱下，竟有一丝温柔。
「小女······一时情急，怕大王出事。」
我气若游丝，眉头紧紧皱着。
本想装作受伤后柔弱的样子，可现在伤口太疼了，完全不用假装。
伤口的疼痛严重超出了我的预计。
「你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秦焘的表情和声音都缓和起来。
他可能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弱小的女子会为他挡剑。虽然他完全不需要。
我的行为，让他非常感动。
他后宫有无数女人。显然所有女人都害怕他，没有一人会为保护他而拼命。
我当然知道，那个红衣男舞姬肯定刺杀不成。
秦焘身穿刀枪不入的护甲，而且自身武艺高强，周围又全是凶猛的铁甲侍卫。
如果不是秦焘卖了个破绽，红衣男舞姬怎么可能近他的身。秦焘分明是故意让红衣男舞姬以为自己有机可乘而自爆的。
想杀他，只能刺穿脖颈。
「你不怕本王吗？」秦焘问道。
「我······敬重大王。」
「这么多年，还没有女子想保护本王的，她们都害怕本王。」
我微微低首，作出害羞的表情。
秦焘不再皱眉，取而代之的竟是·····温柔？
我挣扎着，想坐起身子。
「你这样就别乱动了。」
「我想······喝点水。」
秦焘起身摸了一下桌上的水，已经冷掉，遂吩咐外室的宫女端温水过来。
我趁离开之际，伸手从头上摸下金钗，将金钗藏于右手之下。
一个侍女端来水碗。
我抬眼看了一下，是若紫。
若紫本想上前喂我喝水，却被秦焘拦下。
他接过若紫手中的水，端到我嘴边。
「大王，不妥！」
我作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有何不妥。」
他左手扶着我起身，撑着我身子，右手将水碗放入我唇边。
他离我很近，应该能闻到我身上的香味。
水碗之下，我清晰的看到他右手食指那颗黑色痣。
是秦焘真身。
我微微喝了一口，冲他羞赧一笑。
此刻，我抓着金钗的右手不停的颤抖，左肩太疼了，导致右手也完全使不上力气。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必须马上出手，机会稍纵即逝。
秦焘以为我因为疼痛，耐心的端着水，等我再喝。
突然，我手上的金钗被拿走，随后，我身前的秦焘脖子一歪。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秦焘甚至都没有发出声音。
若紫见我无力，眼疾手快，将我手中的金钗拿去，随后狠狠插入秦焘的脖子中。
秦焘回身反手一掌击向若紫脖颈处，若紫脑袋一歪没了声音。
金钗插的太深，可能血呛到了气道，他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
秦焘挣扎着倒在我身上。
为了万无一失，我在胸前衣衫上提前缝了迷昏神志之物，提前吃了解药。
醒来后趁机扯开迷药机关。此物挥发极快，秦焘没怎么挣扎，看来见效了。
我抱着他，右手从他身后顺势把金钗拔出来，扔到床榻外。
秦焘脖颈中的血喷射了一床。
待血不再流时，我开始拼命呼喊。
「来人啊！快救大王！」
我看着瘫软的秦焘，必死无疑。
侍卫冲上来，见状赶忙呼喊医官。随后将秦焘脖子伤口紧紧捂住。
我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另几个侍卫将床榻边的若紫押解起来。
整个宫殿内人头攒动，慌作一团。
医官来了以后，将秦焘伤口止血后，搬到别的寝殿去了。
看样子计划很成功，还没有人怀疑我，我得趁机全身而退。
门口还把守着两名侍卫。
我挣扎起身，左肩伤口一阵剧痛，我一阵眩晕。
刚刚拔出金钗时，受伤的左肩支撑了我和秦焘两人的全身重量。拔出金钗几乎用尽了我全部力量。
「公主莫动，微臣来帮你医治。」
是莫归舟的声音，我难道疼痛到幻听了。
前来接应的人，真的是莫归舟。
他穿着女鬼王宫医官的衣服，拿着药箱。
我的左肩已有血渗出，他迅速更换了止血药包，重新做了包扎。
「你居然······还会医术。」
我冲他挤出一丝微笑。
莫归舟一言不发，黑着脸。
我也默不作声了。
脸有些发热，我发现自己上衣因为左肩伤，衣物被褪去大半，几乎半裸。
莫归舟拿出一件黑色外套，裹在我身上。
「一会可能会疼，忍耐一下。」他轻声说道。
我正想说话，只听殿外有人喊到：「大王不好了，快来人呀！」
守在我寝殿内的两个侍卫慌忙跑出门外。
莫归舟趁机先将房间内物品弄乱，拦腰抱着我从侧门离开寝宫。
跑了几步后，推门躲进一个房间，轻轻关上门。
颠簸使得我的左肩伤口不断被撕扯，剧痛感袭来，我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疼，再忍一下。」
他感觉到我的异常，以为自己手臂勒到我伤口，轻轻松动了一下手臂。
我微微点点头。
我右手环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这个距离太近了。黑暗中，我感觉到莫归舟胸膛起伏灼热。
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我能感觉到他在极力的屏住呼吸。
门外一阵侍卫的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停下了。
我紧张的贴近莫归舟，搂紧他的脖子。
远处传来声音：「齐非公主被人掳走了！」
侍卫脚步声渐渐消失，我才放松下来。
「再忍一下，我们这就出王宫。」他低声说道。
月光从窗隙照进来，落在莫归舟的侧脸之上。
他的眼眸若璀璨若星河一般。
我乖巧的点点头。
他侧耳倾听窗外，确认没有声音，轻轻打开房门。
抱着我熟练的向庭院中奔去，推开一处暗门。
此处应是王宫内的侍女和杂役走的暗道。今天秦焘遇刺，守卫松懈。
莫归舟抱着我，上了一辆停在王宫侧门不远处的马车。
「快走！」
上马车后，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我看到车窗外，一轮血月悬挂于天空之中。
眼前一黑，再次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