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这是谁?”傕云温看着那个似乎只有几个月大的幼婴此时正孤零零地被一席棉被包裹着躺在地上,不经好奇起她的家人去哪了?
“她名唤蛊山荷。”裘起话音刚落,傕云温便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突然一变。
她看到无数人在这场战火中痛苦的哀嚎,它们的房屋都在变成了一捧废土,有的人在这场战争中被毁去了四肢,有的双眼还不甘地怒瞪着,还有的因被炸而血肉横飞成了碎片寻找不到踪影。
这场战争中,不论是凡人,还是仙魔,无不生灵涂炭,悲怮绵绝。
傕云温正心中感叹着这战争的残酷,面前却突然浮现出一卷竹简。
它缓缓地展开,傕云温看见书卷之中写有些文字,便顺着竹简从右至左开始注视。
竹简里面写道:
据史料记载,五界战争发生于正元前200年。
那一年战争造成五界生灵死伤无数,幸存者无不惨痛悲烈。他们下定决心绝不重蹈覆辙,便唤太古以山川为誓,以日月为盟,签订契约,护五界万世太平,倘若哪一界率先破坏盟约,则遭天谴地害,不入轮回。至此,世界的制度规则得到重新洗牌,五界力量得以互相制约抗衡,维持五界和平。
傕云温眼皮一跳,正元前200年?为何她不知晓有这么一场战争?
心中疑惑未解,傕云温看到战火之中有一女婴,她不知外面发生了何时,只是被这硝烟吓破了声,便在她父母用自身尸体作掩盖所搭建的一处小密缝中哇哇大哭。
蛊山荷父母的尸体被冲击成好几块,肠子哗哗地抖落在地上,血迹粘稠地依附在这片焦土之上。双亲的眼眸还未来得及闭上,傕云温看到他们的嘴巴大张着,似乎四周的尖嚣声已夺失了他们的理智,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那两双眼睛中流露着的不安与恐惧着实触目惊心。
傕云温虽说已经上场杀敌无数,但不论是多少次,每当正式地目睹这战争的冷血残忍,她都感觉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的下沉,让她感觉十分难受,好像有人在抓着她的脖子,要在这场战争中也夺取她的生命似的。
画面又一转,回到了蛊山荷正躺在地上的场景。
“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
这是一个约莫40岁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十分瘦弱,但脸部上散发的神采又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极富生命力的女子。
“娘子?怎么啦?”女子的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那女子走近蛊山荷,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便朝屋内喊道:“阿修,这里有一个女婴,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竟将她一人遗弃在这大街中,大冬天怪可怜嘞。”
阿修拿着一件青色嵌着梅花花团的衣袍小跑出来,看到女子手中的孩子,面色沉重道:“唉,可能是战争中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外面天寒,娘子先将孩子带进屋再说吧,后面我去其它人户问问。”
那个名唤阿修的男子将衣袍披到女子的肩上,二人带着蛊山荷走进房屋。
转眼已过去多年,傕云温再次看见蛊山荷的时候,她已经长成了一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
“为什么直接跳过这么多年?”读取生平往事不应该是要看她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吗?
裘起的眉头拧成一块,他没有回答傕云温的话语,只是继续沉默地盯着幻象中的蛊山荷。
“阿娘,你为何总是在问一个不存在的人?”
傕云温的视角此时已进入了屋子内部,她看见着屋子外面有一处宽敞的围栏,里面豢养着些母鸡和鹅鸭。
先前看到的那个女人的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她此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轻轻摇着蒲扇,听到蛊山荷的问语,只是轻轻一笑。
“山荷,阿修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啊。”
傕云温往这小屋里瞅了瞅,除了那些应有的家居用品以及院子中的那两个人,哪里还有看到另一个?
“可是阿娘,山荷看不见阿爹。”蛊山荷显得有些委屈,她总觉得自己的阿娘疯疯癫癫的,她听阿娘说过许多关于阿爹的故事,说阿爹为人十分勇猛,乐善好施,村里许多人都接受过阿爹的恩惠,还说阿爹很喜欢她,总喜欢带她出去玩。
可是这些,蛊山荷都记不到。
她想自己的阿娘也许是无法接受阿爹的离去吧,在巨大的打击下,人的精神有时候可能会难以承受这一切,就会选择自欺欺人认为死者还活在自己的身边。
每每想到这,年幼的蛊山荷就会选择抱住自己的阿母,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但是蛊山荷知晓,只要自己抱着阿母,阿母就会笑盈盈地问她:“山荷啊?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
阿母就不会一直想着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阿爹。
有一天,她刚从学堂归来,发现她的阿母又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着些什么。
“阿修,我把山荷照顾得很好,你不要担心。”蛊山荷见阿母坐在那烧着火,火光此时映射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眼眸照得亮亮的,她的皮肤略为蜡黄,但精神抖擞。
阿母脸上的皱纹又变多了,蛊山荷感觉自己的阿母似乎老得越来越快,她微微地叹息。
正当她想走过去时,突然它们厨房里的锅盖似乎正在自己上升!
蛊山荷揉了揉眼睛,她感觉有些诡异害怕,大喊到:“阿母!好像有鬼啊!”
再次睁眼,阿母不知为何已从火炉旁走到了锅盖那,似乎刚刚锅盖自己上升的动作是阿母自己在提一样。
“阿母?”虽然有些诡异害怕,但是蛊山荷还是三步并两步地朝她的阿母跑去,将自己的脑袋埋进阿母的怀里。
傕云温也皱起眉头,这莫非是有亡魂心愿未了缠着蛊山荷和她阿娘?
“这是怎么回事?”
裘起淡声说道:“应该是有亡魂逃了出来。”虽是这般说着,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时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便继续站在那儿。
阿言突然重重地捏了一下傕云温的手。
“阿言,你怎么啦?”
阿言没有说话,只是朝傕云温又靠近了些。
傕云温一头雾水,但并没有多加排斥,虽然那温承隐说他是个男子,但是现在他脑子痴傻,还以女子容貌呈现,应该不必忌讳男女授受不亲吧?
想到这,便一只手环抱着阿言,想借以支撑住他的身子。
“山荷不怕,是阿爹来看我们啦。”
蛊山荷抬头,正好对上阿母笑意盈盈的脸庞。
“阿母?阿爹在哪里?”
“阿爹在这呢。”说着便用手指着锅盖里的那盘糖醋年糕。
小小年纪的蛊山荷有些害怕,有些懵懂:“阿爹变成糖醋年糕了?”
阿母噗嗤一笑,摸了摸蛊山荷的脑袋,笑道:“山荷,阿爹刚刚化成一缕白烟啦,这糖醋排骨是给你准备的,你不是最爱吃这道菜嘛。”
“那我为什么没有见到阿爹?阿爹不喜欢我吗?”说着便要掉下眼泪,起始她并不是因为见不到阿爹而哭,而是以为自己的阿母病情更加严重了,她害怕自己的阿母有一天真的就彻底疯掉了。
“没有哦,山荷,阿爹会来看你的。”
第二天。
“阿娘,昨晚阿爹来看我了!我看见阿爹了!”
昨天晚上,蛊山荷便做梦梦到了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在朝她微笑,那个人的面色寡淡,宛如摇摇欲坠的白墙。
但是他的五官却极其有力,一双浓眉此刻正舒展着,眼中流露着温柔的情愫,一张没有血色的薄唇轻轻微笑着,看起来坚毅而温柔。
他告诉她,自己叫修天捱,现在确实不是人了,算是一个鬼魂,但是自己并无恶意,只不过心中执念未了,不舍红尘,所以才在人间留了下来。
并说自己会保护好她们,让她不必害怕。
蛊山荷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她看清楚了这个叫修天捱的男人,心中对于未知的害怕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认同。
第二天早上,蛊山荷便发现一缕白烟停留在她身旁,散发着些特别的牵连。
“你就是梦里的那个样子吗?阿爹?”年幼的蛊山荷对此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她看着那缕白烟在她眼前呈波浪状涌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点头回答她的话。
蛊山荷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黑眸流露出好奇与开心,她没有了当时的害怕,反而觉得这缕白烟很亲切,温暖,虽然现实中见不到阿爹的模样,但在蛊山荷的心中,她早已将昨晚的模样牢记在心。
傕云温看见裘起突然调动起他手中的那面铜镜,随即便浮现出一本散发着绿色幽光的书册,裘起快速地翻动着书册,似乎在寻找什么。
傕云温看见那书册上写有众多人名,突然,她感觉身上一沉,便发现阿言阿言竟然在这里晕倒了!
“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