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回家的诱惑——家有“娇夫”可可爱（13）
夏天一过，人就开始犯懒，林清泽这种骨子里就有懒劲儿的人更不用说了，酒店顶楼一间挂了“总经理”牌子的房间里，红实木的办公桌后面放了个与整体格格不入的军绿色折叠床，上面铺了一层白色毯子，林清泽就躺在上面睡觉，身上盖了条灰色的毛毛毯。
秘书来了两次，第一次没有敢喊人，第二次实在是堆积的文件太多了，她不得不叫醒了林清泽，结果林清泽摆摆手说了句再睡五分钟直接把毛毛毯拉到了头顶。
秘书脸都绿了，还有谁家的老板像林清泽这般懒散！
林清泽不是懒散，是真的困，每到这个季节，他作息总是反着来的，白天特别困，夜里特别精神，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有时候一夜靠在窗台上看外面的城市风景能看一整夜。
他妈的忌日和他爸的忌日都不远了。
这是一个不值得他喜欢的季节。
周江迟最近也怪怪的，早出晚归不说，跟林清泽也说不上几句话，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像是合租室友，还是那种关系很淡漠的合租室友。
林清泽也没心情想自己和周江迟之间的感情问题。
林母忌日前一天的早上，秦星开车直奔公寓来，林清泽夜里偷摸喝了酒睡着了，一脑门火气被秦星拉了起来，站在墓园外面的时候脸色还很难看。
“林清泽，这是你妈不是你仇人，你别给我一副见宿敌的表情！”秦星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声儿挺响但收着力道一点也不疼。
林清泽哼笑了一声，眼睛里是少有的冷漠，“有什么区别，在她眼里我不就是敌人。”
每年都要经历一次的对话，内容大差不差，林清泽都觉得可笑，即便那个女人对他没有所谓的母子亲情，可是每一年忌日他还是会来，照片上那个女人曾很多次出现在他梦里，却都不是什么美梦，他短暂体验过的母爱，在一些事情面前一文不值。
他凭什么不恨这个女人？
“小泽，她毕竟是你妈妈。”
林清泽沉默不语，垂着头眼神灰淡。
墓园一边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车孤零零停在那儿，后车座的窗户降下来一些，里面坐着的周江迟透过几棵枯树能看到墓园门口的人。
周江迟是第三次来了，每一次林清泽都不让他跟着，说要见的人不配被他祭拜，周江迟知道那里面埋葬的是谁，也知道林清泽压在心里不肯放下的过去。
他心疼林清泽，却无法帮到林清泽，因为他同样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和林清泽感同身受的事情了，却不是什么开心的事。
墓园长道两边，种了许多长生树，即便是到了秋天依旧绿意盎然，本意许是想要平淡一些这墓园的荒辽，却更显冷清。
林清泽跟在秦星身后一步的地方走着，余光扫过一排排的墓碑，直到停在那座熟悉的碑前。
“我带着小泽来看你了……”秦星一如既往总要絮叨个半晌，林清泽就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看着，被秦星提醒了才会拿上湿纸巾把落了灰的墓碑擦擦，却总是略过那张照片。
秦星看着他的动作，叹了口气，“小泽，过来跟你妈妈说几句话。”
林清泽捏紧了湿纸巾，脏污的水染湿了手心。
秦星把正对墓碑的位置让出来，林清泽没有拒绝，他蹲下去看着那张照片中笑容灿烂的女人，感到很陌生。
每一次来，他都下意识逃避去看妈妈的照片，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因为那张和自己七八分像的脸而忘记恨她。
秦星脚步很轻地离开，把空间留给林清泽。
林清泽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或者说有很多话他其实在梦里就问过妈妈。
所有人都告诉他，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林清泽想告诉他们，有的，他的妈妈就不爱他。
婚姻生活的不美满，家庭离散，当初尚且幼小的林清泽连饭都没人给他做，妈妈整日沉迷烟酒人生，在外头传出各种风流腌臜事，父亲薄情寡义，只知道公司只知道钱财和权势。
没人关心才几岁的林清泽，如果不是秦星，他估计饿都饿死了。
这样的童年经历让他对亲情不抱有任何期待，父母破败的感情让他对爱情也避如蛇蝎，林清泽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错，父母都在辜负他，他前二十年的人生才真的是如履薄冰。
“说什么啊，你在我梦里都是噩梦的存在，我能对你说什么好话，小姨也真是糊涂了，真以为我会感谢你吗？你不过生了我，你知道小时候有些人背后都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有娘胜似没娘，这都算是说得比较好听的……”
才几岁的孩子呢，面对其他小朋友看似玩笑话的恶意，只能自己委屈。
小孩子哪里会说那些难听的话，还不是大人教的。
他们不知道会伤害到别人，只知道父母这么说，小孩子心里父母说得就是对的。
林清泽承受了多少他算不完，只知道被人骂哭了回家要战战兢兢缩着肩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样就不会被喝醉的母亲迁怒，被父亲责骂。
谁在乎他有没有被欺负，只要他活着就代表林家未来的产业有人继承。
只要身不死，心死不死的无所谓。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你们，这是你自找的。”
林清泽站起身，手心因为压在地上沾上了许多沙砾，有些陷进手心的纹路里，就像那些他一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掉的阴影一样。
离开墓园，秦星和他们分道而行。
“去你店里吧，我想吃些甜的。”
“好。”
——我是一道无情的分割线——
第一场秋雨降下的时候，林清泽生了场大病，在酒店年会上突然晕倒送医院急救。
“疲劳过度，神经衰弱，过敏性失眠，这都是最常见的精神病症，除了吃药以外，日常生活中更要注意心情愉悦，适当运动加强体魄——”医生循循叮嘱，林清泽面无表情听着，周江迟站在他身后就差拿小本本记下医生的每一句话了。
这次晕倒要说最受惊的人还是周江迟，林清泽后来才知道当时周江迟赶到医院的时候，这个人被雨淋湿透了，抓着医生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据说好像还哭了。
林清泽想象不太到周江迟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哭是什么样子，但是他见识过周江迟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的模样，想必也差不太多。
林清泽，吃药困难户，吃药等于逼他上吊，偏偏医生开的药还特别多，一次有个六七颗……至少对林清泽来说很多。
可能是人冷清，话也少，他喉咙眼长得也小，平时吃饭都是细嚼慢咽，药更是咬碎了咽下去，但这回可不一样，要吃的药太多了还都很苦，他也不是天天给自己找罪受的人，于是“吃药”就成了每天和周江迟之间最生动的互动。
“吃药时间到了。”雷打不动的晚上十点，周江迟准会打开他的卧室房门，手心里拿着一个小小盒子，里面放了一排“可爱”的药片。
林清泽脸一绿，拧着眉毛拒绝。
周江迟才不管他拒绝不拒绝，一定要看着林清泽咽下去最后一片药才会离开。
林清泽吃药都是一颗一颗吃，因为这样的习惯，每次都是一颗药一口水，导致他以前睡前没有喝水的习惯也养出了睡前喝上一杯水的习惯，因为要吃药……
“今天怎么少了两颗？”林清泽数着小盒子里的药片问周江迟。
“医生说，安眠药可以适当断了。”
“不行，我不吃会睡不着。”
周江迟眼皮耷拉着看他，明明长了一张挺冷峻的脸林清泽却看出了深情的感觉。
“我陪你，直到你睡着我再离开，如果确定不吃药睡不着，我不拦你。”
林清泽想了下，觉得也行，他也不想成天靠安眠药睡觉。
吃了药，躺下后的林清泽还睁着眼睛，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他却看得起劲儿，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精神挺兴奋的。
周江迟说去洗个澡再过来。
洗个澡再过来……
洗个澡……
林清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如果周江迟要在这里陪着自己，那让他上自己床也没什么吧？总不能让他坐在床边看他睡觉，被人盯着他肯定也睡不着，俩人一起睡也没什么损失，他的失眠如果真好了，周江迟就是第一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