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生之再爱一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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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朋友，作为我的好哥们，给你打一百分都不为过。”
“可是……可是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想做你的爱人。”这句话，展望来在心里说过一千遍一万遍，说得自己都记不住多少遍了。
“真的，如果不是你帮忙牵线搭桥，我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拿下我女神。”
展望来跟着他笑，心脏却好像被人撕裂开了，深处那见不得人的爱意流了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随着血液淌过身体每一处。
“你说这次七夕节，我要不要试着约女神去玩玩，说不定孤男寡女的，还能擦出点什么火花。”杨寻完全没有意识到展望来的情绪变化，仍旧自顾自说着，脸上的兴奋和恋爱的甜蜜狠狠刺痛了受。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吧，谈恋爱的事儿就不用我教了吧。”毕竟帮你追女人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这破败的躯体上千疮百孔，溃烂流脓，再经不起一次伤害了。
展望来自己都数不清自己爱了杨寻多少年，五年？十年？还是从青涩少年到成熟中年？他的生命轨迹有一大半都和杨寻重合在一起。
“你说我在七夕那天跟她求婚怎么样？”
他的心本来就冷了，听完这句话，几乎是立刻冻住了，他听到自己苦笑着说：“好啊，那我就提前祝福你们了。”
“当然，我们婚礼上，你必须是主桌哈哈哈……”
“好啊……”我的朋友，我永远深爱的朋友。
杨寻婚礼那天，展望来过了自己的33岁生日，杨寻不让他做他的伴郎，说来回跑很累。
有什么累的啊，他都在杨寻身边跑了二十年了，累吗？展望来想，就算累，也已经麻木习惯了。
“你在哪儿？出发了吗？婚礼快开始了，你的座位我给你安排的离舞台最近了，快来啊！”
那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残忍的像是一把温柔刀，一刀一刀划在展望来破碎的身体上。
展望来吹灭蜡烛，一根一根拔掉扔进垃圾桶，一如既往的温和回应，“嗯，很快。”
很快，很快了。
人在有意识下的死亡，过程是非常缓慢的，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在流失，眼前过眼云烟般的回忆，能被他铭记的竟然都是和那个男人有关的。
小小的六寸蛋糕，粗糙的裱花，裹满了安眠药粉的蛋糕胚，一瓶浓度很高的白酒……
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展望来结束了自己短暂苦楚没有自我的生命。
噩耗总是没有好事传的快，人们抗拒的东西总比美好的东西难以接受，快乐的日子总是会选择性忽略不美好的事情。
云城是个多水多情的城市，展望来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来不爱这个小城，这里埋葬了他不能言说的爱/欲和无疾而终的恋情。
展望来离开了，用最永别的方式，他痛斥这个让他爱而不得的地方，却也死在了这个地方。
葬礼上，没有几个人为这个总是沉默不语的小人物哭泣，每个人都形色匆忙，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自杀？为什么会自杀？他怎么会自杀？”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自杀？”
……
短短几天，这个男人就好像变了个模样，两鬓的头发染了几缕白纱，眼窝深陷，厚重的黑眼圈写着难以遏制的悲痛，那双一向澄澈明亮的眼睛灰蒙蒙像是罩了一层薄雾。
“杨寻！你清醒点，我知道你们关系很深，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斯人已去，就让他安息吧。”
“……”
安息……安息！展望来猝然睁开眼睛，黄白的天花板因为泛潮起了皮，不大的吊扇呼啦啦慢悠悠转着，感受不到一点风，还响得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竟是他大二和杨寻一起在校外合租的小破房间。
摇摇欲坠的房门被暴力推开，一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随之响起，“这鬼见愁的天气，要把人烤成人干儿了！”
展望来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为什么会再次重现？展望来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此情此景，的的确确颠覆了他的认知。
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小人得逞的快意。
他这是……重来一世吗？甚至回到了他和杨寻两人最好的那段时日？
“你怎么啦？热的不想说话啦？”杨寻像一只癞皮狗，喘着粗气躺到了展望来的身边。
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拳头的距离。
展望来记忆犹新，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于是他脱口而出，“要不要一起洗个冷水澡？”
杨寻一如上一世那般当即拍手坐了起来，“求之不得。”
凉滋滋的水珠击打在皮肤上，压下了夏天的燥热，压下了少年蓬勃的心事，和上一世一样，杨寻要求展望来帮他打肥皂。
“你说咱俩这手都是人手，怎么你打出来的泡沫这么细腻，甚至味儿都那么香。”杨寻毫无顾忌地将后背呈给展望来，展望来抬手附上去，眼底的深意藏都藏不住。
“有技巧的。”
杨寻嘿嘿笑着，“什么技巧啊？你教教我？”
展望来勾起一边的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切，你就哄我！”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身下的凉席暖热了就挪挪位置，床很大，两人挨不到一起。
黑暗并不是安静的，美声的蝉鸣和伴奏的蛙叫，夏夜总是他们的狂欢节。
展望来在思考，重来一世，他还要和杨寻纠缠下去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场梦？如果他这次逃了，逃得远远的，会有什么影响吗？展望来也看过各种穿越重生小说，但这些发生到自己身上，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愉快，重活一世又能怎样？他就是个懦弱胆小连爱一个人都要偷偷摸摸的人，就算重来一世又能改变什么？
“唔——”身边的人翻了个身，沉重的手臂搭在他的胸膛上，指尖好巧不巧点在他最敏感的脖子一侧。
上一世的展望来是什么反应？心悸？紧张？激动？还是害怕？
展望来一动不动，身体好像僵硬了，夏天皮肤因为出汗衣服总是黏在身上，更别提两个人挨到一起了。
很快，那只手臂就离开了他的胸膛，展望来轻轻松了口气。
他身体是年轻的，可是心绪却是老成的，他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任何事去深想总会朝着不好的方向走，所以除了在杨寻身上，其他任何事他都不会多放心思在上面。
可是，他上一世几乎是为了杨寻而活着，那么重来一世呢？他还要为了一个不可能和自己有朋友之外关系的人活得毫无自我吗？
早上睁开眼睛前，展望来习惯屏息凝气一会儿，把自己做了一夜的梦沉下去，他再一次确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大二那年，和杨寻一起住在校外的那年闷热的夏季。
他感受着自己丝丝缕缕轻盈的呼吸，空气中带着点夏天独有的闷热的温度，鼻翼两侧微细的一层汗珠……毫无疑问，他的确是存在着，不是什么鬼魂也不是什么虚无的存在。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摸到了细密的汗珠，夏天就是这样子，睡了一觉就好像洗了遍澡，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澡。
睁开眼睛，泛黄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展望来偏头打量还在睡梦中的杨寻的侧脸，心脏某处痛了一下。
这时候，杨寻还没有认识他的女神，但也快了，大一大二的联谊会马上就到了，扮装舞会也快来了，就是在联谊会上杨寻通过他结识了长相清纯性格活泼大胆的林时雨，也是那场扮装舞会，杨寻确定了自己喜欢林时雨。
重来一世，他能不能拒绝上一世的做法？他的私心让他再也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带杨寻认识林时雨，上一世已然心痛，如果再来一遍，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
上一世，杨寻如愿和林时雨恋爱结婚，他是促成者也是见证者，还是旁观者……一个可悲可怜的局外人。
展望来其实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杨寻注定不会爱上自己，那他为什么还要执着于他？这一世如此，他为何不好好过自己的人生，既然做不到不爱这个人，那就尽可能的远离，他不确定改变自己的作为会对他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就像小说中那般，因为改变了做法导致一系列蝴蝶效应，成败暂且不论，至少不能算好的。
可是，展望来没有勇气了，再来一遍同样的事情，他大概还不如上一世活得久。
真是可怜啊……展望来看着那一束从窗帘间透进来的日光，悲戚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