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呵呵，王法
热腾腾的豆花浇了耍威风的齐老三满脸。
四下皆静。
被烫得龇牙咧嘴的汉子鼻孔大开，面上狠毒之色尽显，他齐老三纵横老街十余载，还未曾受过此等屈辱，当即怒骂着转头看向豆腐铺子。
“哪个混蛋找死？！”
已摘下斗笠的男子与其隔桌对视，面色平静。
地上的牛二同样诧异看向拔刀相助的男子，是副陌生面孔。齐老三虽然只是个整日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但毕竟在这片街坊经营了十数年，身边狐朋狗友炮友多如跳蚤，以往为首聚众闹事，只要没出人命，官府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当今世道，官府都站在有钱有势一边，哪有空管你穷人死活。稍微放任地痞流氓欺负几个倒霉蛋，换来一城安宁，何乐而不为？
大概也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外地人敢出头打抱不平。
像齐老三这种人，面子比命重要，不然丢了面子以后如何在街上抬头？牛二心想着，他钻裤裆，不过丢了脸面，却能护下心上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至于脸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早些年牛大公子早已丢尽，不差多这一回。
正要出声阻止男子自沾因果的不明智之举，晃神间男子已来到近前，此刻众人才看清男子如此壮硕，站在那不动如山，宽阔身形遮出的巨大阴影就足以令人胆寒。
方才还大言不惭的齐老三顿时哑火，艰难吞了口唾沫，下意识抿嘴往后退了两步。
心中暗道：他娘的，这是人？！和座小山一样。
眼神在男子身上打量一番，那宽大冬袍下鼓鼓囊囊的想必也不会是满腹肠肥。
还未动手，这位横行街头的恶霸就心生怯意，可碍于邻居街坊的视线，强装镇定道：“小子，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相做出头鸟？看你模样也不像是大梁本地人，我奉劝你不要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让自己不痛快，就算你是过江龙，到了大梁也得收起尾巴，懂了么？”
男子嘴角上扬，轻轻颔首道：“说完了么？”
往日无往不利的威胁手段，在面前男子这栽了跟头，齐老三霎时傻了眼，暗骂着外地乡巴佬愣头青，给了台阶不下，非要出这个风头。
嘴上却硬得跟块石头一样，冷哼道：“小子，实话告诉你，这大梁官场，我齐老三多多少少也认识几个，一同喝过花酒摇过骰子，最后劝你一句，若现在退下，相安无事，若仍要多管闲事，事后别怪我没提醒你。”
男子皱眉听完齐老三的长篇大论，抠抠耳朵，吐了一句聒噪，围观百姓只见一道残影闪过，随即一声脆响。
齐老三难以置信地捂着生疼的脸，火辣辣的触感提醒着他并非做梦，从始至终他就只见男子略微抬手，接着脸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动动舌头，发觉嘴里有异物，推到嘴边用手掌接着，裂成几瓣的碎牙躺在掌心，此刻齐老三才尝到嘴里浓烈的血腥气。
歪头往地上一吐，混着猩红的唾沫令人不寒而栗。
“小子尔敢！他娘的，愣着干啥，给我上！”
当中被人打脸吃了亏的地头蛇大动肝火，大喊着让一脸茫然的两个跟班动手。
见两人唯唯诺诺，显然被先前男子露的一手给震慑住，于是乎破口大骂：“上啊，怕什么！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我负责！”
得了齐老三的承诺，吃了定心丸的两个跟班相互对视一眼，心一横恶向胆边生，挥舞着拳头嗷嗷冲上前去。
男子古井无波，双手齐出，一手一个，准确捏住二人手肘，信手一扭。
两声凄厉惨叫陡然响起，二人蜷缩成一团，抱着手肘不住蠕动，痛嚎声如丧考妣，听得在场之人皆周身一冷。
随手解决掉两人的男子，重新迈动步子，一步步朝面如死灰的齐老三走去，后者双目圆睁，身子颤栗嘴唇哆嗦着后退。
“别……别过来！”
男子步伐平缓，眨眼间却已到了齐老三面前，深邃瞳孔直盯盯看着后者，启唇轻吐：“该你了。”
说罢手搭上吓到失语的齐老三右肩，五指轻握，正要捏碎其肩胛骨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喊声突兀响起。
“住手！”
男子转头一瞥，十余个身披甲胄的士卒正风风火火赶来，领队之人遥遥招手喊道。
一见官兵前来，自古民不与官斗，不想沾惹是非染上无妄之灾的看客们顿时作鸟兽散，拥挤吵嚷的街道霎时变得空荡。
来人很快到了近前，领头的士卒皱着浓眉，瞥一眼面色煞白的齐老三，后者正以求救的目光看向他。
“刘兄，救我，我可是每月都交……”
“没听清我说的话么，给我立马放人！”
话到关键之处被领头士卒出声打断，后者看向齐老三的眼神有些古怪。
正首回来，见男子仍牢牢制住齐老三，领头士卒似觉威严受到挑衅，话音之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
男子只是静静看着他，对其咄咄逼人的眼神视而不见，似笑非笑着在他面前捏碎了齐老三的肩胛骨。
噗通一声响，化成一团烂泥的齐老三软倒下去，右肩深陷，已然昏死过去。
男子收回手，一脸嫌恶地拍了拍手，笑容人畜无害，“抱歉，没把握好力度，多用了几分。”
眼睁睁看着人在面前被废，领头士卒脸色瞬间阴沉，额头青筋隐现，极力压制着怒气。虽说这齐老三死了废了无伤大雅，可这条街毕竟在他的管辖内，被治个失职之罪事小，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捅出去他受贿贪赃枉法，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一时间领头士卒脸色阴沉不定，心下暗自盘算着是否将已身残的齐老三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小子，你眼中可还有王法？”
眼神变幻一阵，领头士卒还是压下了心头想法，盯着男子冷声道。
“王法？呵呵～”
男子闻言忍俊不禁，拍手鼓掌，眼中却是冷意凛然，“好一个不知王法？”
“那请问军爷，事情伊始这泼皮无赖欺负平民百姓，当街聚众斗殴，甚至猖狂叫嚣杀人之时，官爷在哪？王法……”
“又在何处？！”
言语振聋发聩，字字珠玑。
被质问的几人霎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