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假如让我走下去
淮安火车站，这一次，葛琰和韩金作为学长带着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前往扬州。进行今年的修学旅行。
望着眼前略显稚气的学弟学妹，葛琰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就像看到了去年的自己一般，青涩的面容，拘谨的笑容，无所适从的左顾右盼。
真快啊~~~
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校园里，晨光熹微，鸟鸣声声。
女孩嘴里还咬着半片面包，一边往教学楼一路狂奔，一边努力咽下早餐。
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匆忙，就连路上骑自行车的男生都为之侧目。
终于，在铃声敲响前一刻，女孩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教室。
老师已经站在讲台前，皱着眉头看着她，印象中从不迟到的她，今天居然差点迟到。
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朝着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
同桌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第一次看见你差点迟到！”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拿出书本，心里却在想，其实自己也挺意外的。
只是昨晚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人，那个在初二就离开了的人，自己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
居然昨晚梦到了他，难道是因为这个梦，自己才睡过了头？
同桌吃惊地捂住嘴巴：“你的初恋啊！”
“别闹！”女孩没好气地低下头白了她一眼，“才不是，就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么~~~”同桌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以她对女孩的了解，这一年半，她从未迟到过，也从未答应过男生的追求，在别人看来，是个眼里只有学习的女学霸！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女孩开口说起一个男孩，还是梦里的男孩！
所以，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么？同桌心里暗自思忖。
老师敲了敲黑板：“后面的同学不要窃窃私语！”
同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女孩捂着嘴笑，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说话，仿佛这个话题从未被提起过。
“接下来我们开始讲课，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十七页！”
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女孩的目光落在课本上，但心思却飘到了那个梦，那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男孩身上。
她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是否还记得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
课堂上，老师的声音和同学们的笔记声交织在一起，而女孩的心思，却如同窗外的晨风，轻轻飘荡，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
她想起了他那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想起了他离开时的不舍和沉默。
女孩的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她知道，那段记忆已经成为了过去，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怀念。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但那些回忆就像顽固的藤蔓，紧紧缠绕在她的心间。
毕竟自从那一别后，他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没了音信。
直到现在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李辉走出考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温暖。
他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紧张和疲惫全部呼出体外。
“终于考完了！”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他环顾四周，看到战友们或喜或忧地从身边走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考试的不同态度。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高考结束时的众生相，每个人的悲欢不尽相同，每个人的未来也都充满了未知。
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辉思索着随着人流走向宿舍，心中不禁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
他知道，这三天的聚首，如今又要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出发，告别，再出发。他的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过去日子的不舍。
回到宿舍，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虽然只是三天而已，这里的一切仿佛有了记忆，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熟悉的物品，一时竟有一丝伤感。
念旧的人，活得像个拾荒者！
提着行囊，李辉走向集合点。校园里到处都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战友，他们互相拥抱，互相祝福，气氛中充满了不舍和期待。
李辉走到了自己旅的大巴车前，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导师站在车前拿着花名册对着人数。
李辉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发现周恬恬还没到，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紧张。
她不会……
还在生气吧？
司机师傅热情地帮大家把行李放进车里，李辉的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周恬恬的身影。
他的内心油然生出一丝愧疚，是不是因为自己刻意回避周恬恬，让她感到了不安？
正想着，周恬恬和另外一个女兵提着行李过来了，导师急忙跑过去帮忙接过行李，催促大家赶紧上车。
李辉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刚想上手帮忙拿行李，却发现导师已经抢先一步接过了行李。
他尴尬地缩回双手，双手无所适从地不知放到身前还是两侧，不停地搓着手。
周恬恬似乎看出了李辉的尴尬，她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怎么啦，是不是想帮我拿行李，结果被人抢先了啊？”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调皮的微笑，仿佛看穿了李辉内心的不安和局促。
李辉的脸顿时红了，他感到自己像被人赃并获抓在当场一般，心虚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硬着头皮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周恬恬已经走到他身旁，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握住了李辉。
放心！不用这样客气啦！我没那么小气！
她自顾自地走上车，又回头看了一眼李辉：“你不走啊？”
李辉这下心服口服了，她一句话既解决了自己的尴尬，又让两人冰释前嫌，她看出了自己不好意思开口道歉，自己主动化解了。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却懂得掩饰自己的聪明。
杀伤力如此之大～～～
李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个大跨步上了车。
大巴随即关上车门，缓缓地驶过前面的桥梁，进入了济南市区大道。不多时，便穿过了市区，上了高速，离一三八旅越来越近了。
车厢内，战友们互相交谈着，谈论着考试的题目，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
李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窗外。
周恬恬坐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个人中间隔着几个人，不像其他营队出来的，都坐在一起。他俩若即若离。
毕竟只有通信营有女兵，车上这么多人看着，他俩要是坐一起，指不定第二天就被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了。
葛琰一边站着，一边给学弟学妹们介绍着这次的行程和注意事项。她今天换上了制服，颇有一点office lady的感觉了。长长的头发也梳成高马尾，干净利落的束在脑后。
待葛琰说完，韩金也站起身，补充了几句遇到意外突发的应急处理方法。
两个人彼此靠近的站在一起。
确实看起来很般配，
至少底下坐着的学弟学妹们都是这个感觉。
韩金察觉到下面晚辈们交头接耳，假装训斥的板着脸。
认真听啊~~
都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听啊！
一个男孩站起身。
我们觉得学长学姐好般配啊！
说完捂着嘴笑，众人也是纷纷附和的拍手叫好。
葛琰一下子红了脸，韩金倒是一点不介意，大大方方挥手示意大家别起哄。
你们这群小屁孩，年纪不大，鬼点子倒不少！
有什么冲学长来，少拿学姐开涮啊！
也不知道这是解释，还是变相承认，下面笑的更欢快了。
火鸡一行四人坐上南京回南通的火车，这次周五大家约好一起出来散散心，四个人久违的坐在一起，上一次人这么齐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
凌忆歪着头，一脸无奈看着火鸡和蔡虹虹打情骂俏，徒弟上火车前还买了一个肯德基全家桶，昨天他在网吧包夜，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徒弟递给凌忆一个汉堡，凌忆笑着摇摇头。
其实凌忆也不是饿，主要是没心情吃东西。
毕竟昨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先是一句话把顾鹏弄懵了，瞬间凌忆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顾鹏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只是别人的替代品。两个人无言挂断了电话，算是不欢而散了。
但凌忆也没觉得难过，反而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段时间完全放飞自我的举动，确实让自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可是变相却让大家更担心自己，最后弄成这个局面。
自己想来想去。还是给蔡虹虹打了电话，蔡虹虹那会还没睡，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给火鸡打电话，没想到凌忆居然打电话过来了。更惊讶的是凌忆说分就分了，不由得让自己惊掉了下巴。
但是自己太了解凌忆了，看她断的那么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就知道她跟李辉应该是没事了，跟顾鹏也就是一时脑子热而已。瞬间也放下心来。
结果大半夜，蔡虹虹一个电话把火鸡敲醒了，火鸡听闻虎躯一震，瞬间睡意全无，直接拿起手机在qq105宿舍群宣布这个喜报。可是这时候都凌晨一点多了，就徒弟还没睡在打游戏，其他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火鸡一看众人没反应，索性也不睡了，爬起来一个个给他们打电话。
室长和章鱼哥都哭笑不得，两个人从梦中被惊醒，负的还是一如既往良好的睡眠，电话压根就没打通。
只是，凌忆自己好像还是高兴不起来。虽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爱着还是恨着。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就像蔡虹虹说的，等待时间过去吧，时间会见证一切，也会回答一切。
毕竟，离李辉退伍也就只剩六个月了。
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凌忆侧着头看向窗外，看着火车外不断倒退的村庄和建筑，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海外国语大学，女孩无聊的转着手里笔发呆，这堂课是自己最讨厌的哲学课，突然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了一下，自己赶忙低下头打开手机，居然是初中的qq群有了消息。
女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群还是高中毕业以后，班长出面找了能找到的所有人，把大家拉进来的，只不过因为好多人离开太久，在不同的高中找不到了，就没有加进来。
其中就有初二就离开的李辉，因为他初二就走了，当时别说qq，手机跟电脑都没普及，根本就不知道他考到了哪所高中，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就这样完全失去了联系。
但是女孩惊讶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个群，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说话，也就上了大学后，大家放假的时候回南通会在群里聊天，要不要聚一聚，就算聚一次，也是人不齐，稀稀拉拉就是以前班级活跃的那十多个人。
所以今天群里突然有了消息，让自己格外的惊讶，女孩点开群头像。
却没想到印入眼帘的第一条信息就震惊了自己。
吓得自己直接叫出了声。
李辉坐在车上昏昏欲睡，这几个月高负荷的学习压力，让自己神经紧绷，一下子突然放松了下来，顿时只觉得困得不行。
眼看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打架了，李辉刚准备闭上眼睛眯一会，不觉中听到前面两个人轻声聊着天，好像是有关年底退伍的事情。
他俩居然都在聊着退伍的事情了。看样子应该知道考取的希望不大，打算退伍回去了。
李辉心中暗自想着，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是现在要考虑半年后的事情，还是为时尚早，还是等分数出来再做打算吧！
忽然李辉想到了什么急忙睁开眼，回头望去，周恬恬一个人坐在后面。
李辉站起身走到后面，看了周恬恬一眼，用手指了一下她身旁的空位，刚想开口没想到被她抢先一步，周恬恬笑了一下，两手往右摆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李辉会心一笑坐了下来。
你感觉考的怎么样？
这是李辉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和周恬恬说话。
周恬恬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收敛起刚刚的笑容，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她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转回脸，朝着李辉轻轻的摇了摇头。
虽然一句话未说，但是李辉已经明白了。
那～～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大巴车已经上了高速，正在往莱阳的方向驶去。前方就是家的方向。
黄昏下的群山，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大巴车一路往西，仿佛驶离世间，驶入天边的夕阳。
周恬恬把包放在地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次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反而冲着李辉眨眨眼。
李辉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望向她，完全不明白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周恬恬一看李辉没明白，索性伸完懒腰坐了下来。很认真的对李辉说。
我会留队，明年再去考一次。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预感。我觉得你好像考上了。。。。
所以我也要留队！明年再考一次，跟你去一个学校！
李辉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逻辑。。。。。
自己都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她居然断言自己能考上！
这么夸张？难道是女人的直觉吗？
李辉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算了算了，女孩子开玩笑的话，还是不当真的好。
那就借你吉言了啊！
李辉半开玩笑的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座位上。这时周恬恬叫住了他。
喂～～
李辉侧过脸。
有个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吧！
女孩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全然忘了自己还在课堂上，老师生气的拿着黑板擦拍了拍讲台。
请某些同学注意课堂纪律！
但是女孩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失魂落魄的低着头，上面群消息只有一条，是班长发的。
魏文旭昨天自杀了。。。。。。。
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事，自己只在电视里，在书里看到过，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害怕，惊恐，难过，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初中同学就这样去世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久久的没回过神，脑海里仿佛回忆起魏文旭的样子，胖乎乎，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从不会生气，也不会发火，就是脾气这样好的一个人，居然会自杀？
女孩真的无法接受，等她回过神，群里瞬间几十条信息了，有吃惊的，还有不停询问原因的，还有待在南通的问着怎么才能联系上他的家人，想去吊唁。
班长没有一一回复，她说自己也是今天刚知道，今天自己刚好回南通，因为入党的原因回了一趟初中，因为魏文旭就住在虹桥新村，就在学校旁边。自己今天回学校遇到了他的父亲，手臂上挽着黑纱。
虹桥新村。。。。。。
女孩喃喃自语，李辉初中也是住在那里，只不过李辉是自己一个人，他父母给他租的房子，所以他一直没什么朋友，只有脾气最好的魏文旭会经常放学邀请李辉去自己家玩，他俩以前是最要好的朋友。
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李辉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李辉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你拿我手机，打过电话吗，那个号码后来我自己又试了几次，一直都没通过。最后我打电话找到我公安系统的朋友，查了一下。。。。
李辉已经愣住了，他没想到周恬恬居然还记得这件事，而且还帮他查了！
周恬恬凑到李辉耳边，轻轻的说道。
那个号码主人是叫凌忆吧，她把卡作废了，是本人去作废的。换了新手机卡！
李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觉得心在扑通扑通狂跳。
虽然他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是现在周恬恬帮他确认是真的。
就是真的！
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凌忆难道真的。。。。。
李辉不敢再往下想，他努力的摇摇头。
他放弃了过去爱过的人～～
选择了现在还爱着的人～～
但是居然是这个结局～～
此时的自己心乱如麻，他有想过最坏的结局，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不辞而别，到底是为什么？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
算了，还是等回营里再说吧，到时候再给凌忆写一封信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李辉冷静下来。手心已经满是汗。赶紧在裤腿上擦了一下。
回过头，才发现周恬恬还在看着自己。
那个～～
谢谢你！
李辉点点头，轻声对周恬恬道谢。
周恬恬笑着摆摆手。
真不用，这些都是小事。
班长在群里安抚了大家的情绪，我想暑假大家抽个空，能回来的尽量回来一次，大家回虹桥二中大家碰个面，一起去吊唁魏文旭。。。。。。
不是强求，大家想来的和我说一下，毕竟都是同学一场，送老同学最后一程。
几乎是同时，就有人发信息。
我去！
算我一个！
我也去，不管什么时候，说一下时间，我肯定到。
女孩眼眶有些红了，按下按键。
我也去！
她突然有一丝期盼，期盼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来送他最好的朋友最后一程。
虽然明知道不切实际，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联系的上李辉，至今都不知道他去了哪个高中，哪所大学。
甚至连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班长发了新的消息。
那就说好了，等我确定好日期，去的这些人到时候记得抽出空，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我们上午过去，下午就各自回家，大家最好提前一天，晚上回南通。
大家纷纷回应。短暂后，群里恢复了平静。
女孩慢慢合上手机，她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梦里的那个人。
已经好多年没有梦见过他，也慢慢淡忘了过去。
为何昨晚会突然梦见他。
难道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女孩望向窗外，天阴沉了下来，好像要下雨了。
李辉。。。。。。。
你在哪啊！
女孩难过的低下了头。
李辉站起身，欲往前走。
但是又停住了。
他坐下来，低头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抬起头看着周恬恬。
我觉得。。。。你真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
李辉话还没说完，周恬恬轻轻用手捂住了李辉的嘴，凑到李辉耳边。
我懂～～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
但是我对自己的感情诚实！
我从不会骗自己。
我喜欢你！
说完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