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报仇
大理寺牢狱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潮湿的气味，只有高处有一小块仅能伸出手的窗户，几缕残阳照进来，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皇甫连越头发散乱，满身伤痕，肩胛骨与脚踝处被盯上了钉子，上半身被挂了起来，下半身无力的垂在地面上，只剩下一口气
杨婉柠站在外面，内心毫无波澜，他死不足惜
“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皇甫连越费劲的抬起头，脸上那道疤尤为恐怖，看到来人，他大笑起来，笑的快要喘不上来气才停下
“今日？今日这种感觉，本王早在二十年前便尝到了，再尝一遍又有何难”
“你所做之事，此刻就是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无论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该拿别人作为你泄愤的工具”
皇甫连越看向那窄小的窗户外，那日的湖水，比今日的地牢可冷多了
他是宫女所生，一出生母亲便被赐死了，只留下一个乳母喂养，乳母说长大了就能见到父皇，他一日又一日的盼望着父皇来看看，可是，没有，从春到冬，整整十一年，一次都没有来过
那日，他听宫女说父皇要去御花园赏玩，寒九的天，大雪纷飞，他鞋袜都未来得及穿，就跑去了御花园。
可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他足足等了四个时辰也没见人，手脚早已冷的没有了知觉，就连自己是如何掉下湖的都不知道。
湖水，真的好冷啊，他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沉下去，拿出腰上短剑，从脸上自下而上划了一刀。
后来，是皇兄救了自己，他害怕极了，紧紧抱着皇兄不撒手，血流了一地。
皇兄没有嫌弃自己，只轻拍着他后背，令人将他送回去医治，远远的，他看到父皇冷漠的双眼，自此，他放弃父子亲情，唯有助皇兄登上皇位这一个信念
“就因为你的童年不幸，所以你就要起兵造反，屠杀别人吗”
“呵呵，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着皇兄做的，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婉柠抽出腰上软剑，用了十足的力气，朝着他刺去，皇甫连越被她刺的闷声哼了一下。
一剑虽狠，但不致命
“这一剑，是报你拔我甲之仇”
杨婉柠说完，又朝着另一处刺了过去，皇甫连越随着她拔出剑，吐了一大口血，笑的却越发癫狂
“这一剑，是报你让陆菱给我下药想辱我之仇”
皇甫连越看着他，眼里隐隐有着兴奋期待之感，或许，这一剑能让他解脱
杨婉柠将手中剑高高举起：“这最后一剑，报你杀了海燕之仇”
“啊！！！”
杨婉柠的剑贯穿了皇甫连越的大腿，随之将其横过来拔出，血溅了她一脸，她毫无表情的擦了擦剑
皇甫连越终是忍不住，痛苦的叫了出来
皇甫煜清站在一旁，全程一句话没说，只冷眼旁观着，临了，他拿出干净的帕子，上前替杨婉柠擦干净了脸上的血
“脸都脏了”
杨婉柠闭了闭眼，她真的很想手刃了这个畜生，但她不能自己动手杀了他，虽然她知道了皇上迟早要赐死，但一刻不下旨，他就一刻都不能死
“走吧”杨婉柠擦干净剑上的血，朝着皇甫煜清说道
“好”皇甫煜清宠溺的应了声
“等等”皇甫连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更加瘆人，他抬起头开口留住两人“大哥大哥可还活着？”
皇甫煜清未曾回头，拉着杨婉柠朝着外面走去，只淡淡留下一句：“死了”
皇甫连越瞳孔瞬间放大，悔恨的泪水喷涌而出，他无法相信皇上竟然处死了皇甫川，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皇兄！！！”
大理寺深处一声充满了痛苦的声音响彻整个牢狱
杨婉柠任由皇甫煜清拉着自己的手，问道：“为何要骗他？”
“他从小便将皇兄视作自己的信仰，如兄如父，只折磨他的肉体，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疼痛，唯有他最在意的人，才能让他最痛，如此他便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杀人诛心！杨婉柠对此只能想起这四个字
“今日天气真好，去骑马吧？”杨婉柠突然说道
“本王正有此意，王妃与本王竟如此心灵相通，当真般配”
皇甫煜清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杨婉柠觉得自己段位实在是低
皇家有单独的草场，专门用来训练马匹，也可锻炼马术
杨婉柠换了一身可以骑马的衣服，跟着皇甫煜清来到了草场，远远的，就见两人骑马奔驰，两人马术相当，互不谦让，时而这个快时而那个快
“这是…公主？”杨婉柠有些惊喜的道
有些日子没见皇甫觉夏了，她还是这般英姿飒爽
“嗯，最近忙事，父皇怕她有危险，将其圈在宫里，如今可以出来了，她便迫不及待来看她的马
“公主的马似乎与上次见到的不同”
“这是父皇送她的第一匹宝马，小夏给她起名风羽，宝贝的不行，平日里愣是不让别人骑一下”
“踏雪可能与之一战？”
“风羽虽快，但耐力不行，踏雪是战场上下来的马，不仅速度一绝，耐力更是更上一层楼，自然踏雪更胜一筹”
说起踏雪，杨婉柠突然想到那日踏雪低着头的样子，有些不敢信的问道：“那日，踏雪不会也是跟靖王殿下一起演戏呢吧？”
皇甫煜清笑而不语，杨婉柠抚了抚额，果然，有什么用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马！
“皇嫂！”
皇甫觉夏溜了一圈，看到杨婉柠过来，骑着马奔驰而来
“皇嫂，今日怎的有空草场，可是来看我的风羽的？”皇甫觉夏跳下马，一脑门子汗
“闲来无事，想来骑马，未曾想在这儿碰到公主，多日不见，公主越发美丽动人”
皇甫觉夏被杨婉柠夸得笑不拢嘴，“我就爱听皇嫂说话，说的都是我爱听的，不像二哥，哼，只会说我没个正经”
皇甫觉夏拉着杨婉柠唠家常，后面一人骑马追上来，停在三人面前，男子下马，朝着皇甫煜清行礼：“见过王爷”
“拓跋兄无需多礼，今日不在朝上，你我自是以好友相处”
杨婉柠看着过来的少年郎，忽的想起那句
“陌上谁家少年郎，鲜衣怒马缭轻狂”来
少年衣衫轻敞，骑着骏马畅游，神态放肆，豪气无穷，用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喂，这是我嫂嫂，你还不快过来行礼”皇甫觉夏朝着少年道
少年笑着点了点头，又朝着杨婉柠行了个礼：“见过王妃”
“皇嫂，他叫拓跋颜和，是西御来的太子”
杨婉柠惊叹，难怪皇甫靖泽说此人谦逊有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见过太子殿下，早听闻太子殿下英俊潇洒，如今有幸亲见，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拓跋颜和连忙将人扶起：“不敢当不敢当，王妃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否则公主该怪我不知礼数了”
皇甫觉夏怒嗔道：“说什么呢你，本公主哪有那么凶”
拓跋颜和忙又解释，解释来解释去都不对，一时间只好挠头
杨婉柠看着两人互动，会心一笑，似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