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后面mattia骑着鹿鸣的那辆电动车回去了。
鹿鸣不得已骑着鱼漾的电动车，并载着她。
鱼漾坐他后面，着实有点不敢动，身体往后倾斜，双手抓着自己屁股后面的铁杆。
两人也都沉默不说话。
忽而一辆电动车从他们身旁疾速而过，电动车上一对欧美长相的年轻情侣，男的只穿件类似泳裤的短裤，女的只穿了套比基尼，两人全身晒得黝黑通红的，后背还油亮油亮的。
“美黑吗这是？”鱼漾笑了笑说，“还是老外会玩。”
“你在法国读书没去沙滩吗？”鹿鸣一边骑一边问，“南欧沙滩上不是经常有不穿上衣的男女吗？”
“所以你亲眼见过？”
“呃没有，mattia和我说的。”
远方的mattia莫名打了个喷嚏：大哥，怎么什么都往我身上扣呢？
“我觉得很正常，都是人家的自由。”鱼漾说，“算了，我们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
“……”
抵达会安古镇，他们随便走进了一条街道，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商店和餐馆，彩色的油纸伞被连接在了街道的上空，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
天气有些热，鱼漾暂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色，他们就随便进了一家餐厅，选择了二楼小阁楼处的位置，往下看就是络绎不绝的不同人种的游客。
鱼漾一坐下就摘掉墨镜，脱掉防晒外套，小脸都憋得红扑扑的。由于刚一路戴着头盔，她早上绑好的中丸子头都被压得松松散散，几缕发丝都贴在带汗液的前后脖颈处。
鹿鸣本来一直低头看菜单，忽而抬头，就看到她微仰着头，清晰的下颌线下是欣长的脖子，修长的手指穿插于发间理着头发，立着身体时，她紧身的短t下的腹部马甲线若隐若现。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外在是真的无可挑剔。
回过神来后，鹿鸣问：“你想吃什么？”
鱼漾双手绑着头发，嘴里还咬着根发绳，从喉咙里发声音：“河粉、春卷、椰子。”
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哪怕她这会吐字不清晰，鹿鸣也能听懂她说的菜名。
于是鹿鸣就点了两份河粉、两个椰子、一份春卷以及一些特色小吃。
河粉被端上来，鱼漾捏起一块店家切好的三角块柠檬，先问鹿鸣：“柠檬，滴一点？”
“可以，两三滴就好，太多了我嫌酸。”
鱼漾捏着柠檬块，悬空在他的碗口，捏了两下，精准控制在两滴，剩下的再往自己碗里滴，滴了有十几滴，说道：“我吃粉面就喜欢加很多醋，面馆老板都要防着我多倒醋。”
“不怕老板打你吗？”
鱼漾放下榨干的柠檬块，继续捏了块新柠檬块，往碗里滴，回：“看到老板眼神不对的时候，我就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以此证明我有这个实力。”
鹿鸣忍不住笑，小姑娘挺可爱的。
而后两人安静地吃了会后，鹿鸣突然道起歉来：“鱼漾，抱歉，在芽庄的那天晚上我说话确实急了一些。”
“啊？”鱼漾愣了下，这事她都忘记了，就开玩笑说：“老板还会道歉呢？”
“我没你想得那么不易近人，我要是真那么高高在上，mattia也不至于天天欺负到我头上来。”
“我知道呀！”鱼漾把筷子伸向那最后一块春卷，犹犹豫豫不敢夹。
鹿鸣无语，还说知道，连最后一个春卷都不敢吃。他就把装春卷的盘子推到鱼漾面前，说道：“除了工作中的那八个小时，你把我当老板看待，其他任何时候，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像跟mattia一样，明白吗？”
鱼漾明面上点着头，但心理上那关一下子难以跨越，倒不全是因为他是自己老板，更多的是有种说不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难以保持跟他像朋友那般自然。
吃得差不多时，鹿鸣叫来服务员收走空的餐盘，桌上只剩下一些小食和他们还没喝完的椰子。
外面阳光正烈，两人都不太想出去了，吹着迎街而来的清风，靠着椅背小憩着。
鱼漾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鱼建国打来的微信语音通话，鱼漾拿起电话接听之前，先跟鹿鸣打个预防针：“我跟我爸打起电话来可那什么了，你别见怪哈。”
鹿鸣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鱼漾点了接听，一来就是软萌的撒娇：“爸爸，这个地方都要把你闺女热化了呢”
对方一个中年男人声音竟夹了起来：“囡囡注意防晒呀，可别把我白白嫩嫩的闺女晒成黑炭呢。”
“你才黑炭呢！”鱼漾咕哝，“爸爸，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呢？”
“爸爸给你转了一万块钱，想给你在旅游花呢，你看下收到没有？”
“好的，我等下看看。”
……
鹿鸣就抱着胸坐那，背靠着椅背，架着腿，听着他们父女的温情对话。虽然他们的语气挺娇气的，但鹿鸣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等她挂断后，鹿鸣故意打趣她：“都工作了，还要爸爸给钱呢！”
“有什么不妥吗？我爸还每个月都会给我补贴五千块呢。”鱼漾点开手机支付宝，查看鱼建国的转账，又抬眼看了下鹿鸣，叹气道：“唉，靠你给我发的那点工资，我得饿死在上海。”
“急什么，慢慢来，工资会涨的。”
鱼漾查完账，手机放一边，拿着叉子用力地叉了一块小圆虾饼，威胁：“明年你不给我加工资，我就辞职！”
鹿鸣觉得她这个提要求的样子好好笑，歪着头看她：“那你这还不到一年的工作经验，就跟没有一样，辞职了谁要你呢？”
“少在这里pua我！”鱼漾把虾饼送嘴里，狠狠地嚼了几下，“那天天在你这拿到手才六千多块的工资吗？”
鹿鸣笑着故作咳了两岁，告诉她实话：“本来我跟stella说的是先说八千，心里想的是你要是多要点也行，谁叫你这么笨，stella一说八千你就同意了，都不知道争取一下。”
知道真相后的鱼漾当头一棒，可恶的资本家！
“今天我没有把你当下属，我就再给你说点其它的吧。”鹿鸣说，“再有面试的话，不用太实诚也不用太谦虚了。非专业技术之外的技能，如果你觉得你实力只有四分的话，你可以说到六分，如果觉得只有六分的话，你可以说到八分，虚一点没什么。”
“你把这些都说给我听了，让我跳槽的意思？”
“先在我这干几年吧，总没有坏处的，要是你只是把这工作当作过渡的话，就当我没说咯。”
鱼漾笑了笑，没正面回复他的话，双手端起椰子，嘬着吸管，偏头望向外边的油纸伞。
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在万物干多久。
吃完饭，休息了好一会儿，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他们决定在这古镇逛一逛了。
刚下楼走出餐馆，鱼漾看见外边片片太阳光照，就从帆布包里取出放晒衣，一手提着包一手穿防晒衣，怎么样都不方便。
鹿鸣就上手去帮她拿包：“我帮你拿吧。”
谢过后，鱼漾迅速穿上防晒衣，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再把墨镜一戴，包得严严实实，与路过穿吊带裙的外国妞形成鲜明对比。
这会紫外线没那么强，鹿鸣就戴个帽子戴个眼镜。
路过一大树底下，一戴着斗笠的老太太坐那树底下的石头上，脚边是两筐五颜六色的长条冰棍。
鱼漾想吃，问老太太多少钱，老太太竟用中文回答：“三万五。”
鱼漾就开始挑，并问鹿鸣：“你要吗？”
“都”鹿鸣想说都是色素，但他不是扫兴的人，就说：“我就不吃了，我等下去买杯果汁。”
“好的。”
鱼漾挑了根类似甘蔗汁颜色的冰棍，接着伸手去包里拿钱包。
鹿鸣说：“我刚给过了。”
“谢谢。”鱼漾还是取出了钱包，掏出两张越南盾递给他：“给你！”
“十块钱而已，这么客气干嘛？”
“你帮我付钱我就得还钱给你，你要不要就又是另一回事。”鱼漾把钱放回去，钱包丢进包里，“中午吃饭是公司报销，但这是我个人消费。”
“行了，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鹿鸣转身往前走，“要是mattia能像你分得这么清楚，我能省好多钱。”
说到mattia，鱼漾这才想起来mattia，跟上鹿鸣，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才想起他啊？”
鱼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之啃了一口满是白霜冰棍，白霜粘住了她的嘴唇，她稍稍用力一撕，嘴唇便破皮了，有点点疼痛感，但她不在意，只顾着吃，继续问：“他干嘛去了？”
“说骑车太热了，不来了，在酒店睡觉。”鹿鸣偏头看她，她嘴唇上都粘着血，不禁啧的一下，“好吃的人果然不一样，满嘴的血也要吃。”
“啊？”
鹿鸣就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抽了一张给她：“自己擦擦。”
鱼漾接过纸巾，擦了一下嘴唇，白色纸巾上印着点血，说道：“一点点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还满嘴的血，吓死我了！”
鹿鸣没说啥，墨镜下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走着走着，过了一座桥，桥下是一条长长的浅水湖。再沿着湖边走，时不时地会经过停靠在岸边的三三两两的小船。
一直往前走，湖边的一棵树底下横着停靠着一辆两头都载满水果的小船，小船中间坐着一位戴着棕色斗笠、穿着白色奥黛长裙的姑娘，她正削着大青芒。
正值黄昏，船的一头被橘黄的光芒照耀着。
好似一幅美丽生动的插画。
“我们在这坐会吧？”鱼漾问。
“好。”
三层石阶，鱼漾和鹿鸣同时选择了中间那层，前方就是那辆小船。
鱼漾感觉闷热，便脱了放晒外套，叠好放进包里，又从包里掏出手机，问道：“要不要给鹿阿姨打个视频？”
“你打吧，她会很开心。”这几日，鹿鸣每次给鹿琳打电话的时候，鹿琳都会问下鱼漾，只是鹿鸣不想对鱼漾道德绑架，就没有拜托鱼漾去打电话给鹿琳。
鱼漾便打了鹿琳的微信视频，对方非常开心地接起：“漾漾，玩得开不开心呀？”
“特别开心哦。”鱼漾把镜头转向鹿鸣，“阿姨，您看，luca也在这里。”
鹿鸣摘掉墨镜，与鹿琳打招呼：“妈，你吃饭了吗？”
“工作人员等会会送餐过来。”鹿琳问：“你们呢？怎么没听到mattia的声音？”
“mattia在酒店，我跟luca在一个镇上。”鱼漾把镜头旋转了一下，想让鹿琳看看这里的景色。
“那行吧，你俩好好玩，妈妈要吃饭了。”说完，鹿琳就挂了。
鱼漾和鹿鸣一脸懵地互看了下，这就挂了？
而后两人没缘由地相视而笑。
几秒后，鱼漾别过脸去，看着船上姑娘切芒果的动作，嘴里说道：“今天谢谢老板，陪我逛了一天。”
鹿鸣顺着鱼漾目光望去，然后起身，向那姑娘买了一盒切好的青芒，再转身递给鱼漾，问她：“那我还是你眼中的”他手比划了一下，“冷面老板吗？”
这他怎么知道的？
“就就”鱼漾尴尬地伸手去接芒果，稍稍抬头，用一点点余光看他，“那是最初印象然后也就懒得改。”
“好吧。”
鹿鸣走过来，重新在她旁边坐下。
“hi！”一个青年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回头，又同时站了起来，看到一个亚洲长相的年轻人，他脖子上戴着相机，手里还拿着几张照片。
鱼漾笑着回招呼：“hi！”
对方递过来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就是鱼漾和鹿鸣站在大树底下买冰棍的照片。
他们大概猜到这是一位摄影爱好者，然后捕捉了他们的照片。
他特别热情地说：“我是韩国人，热爱摄影，今天我在这里碰到你们好几次了，看你们的样子真的好幸福，又如此般配，就拍了几张你们的照片，想分享给你们。”
看来是被人误会成情侣了。
鱼漾立马双手接过照片，满是喜悦道：“谢谢你，拍得很好看。要多少钱呢？我支付给你。”
韩国摄影师连摆手：“不需要报酬，你们喜欢我拍的照片我就很开心了。”
“很喜欢很喜欢。”鱼漾连点头肯定，又指着那船水果，真诚地问：“想吃什么水果呢？我们买点水果给你吧，不然我们都不好意思收你的照片。”
摄影师不好拒绝，随便说了两样水果，鱼漾立马走到船头买水果。
她弯着腰挑回赠他人的水果，日暮的光洒落在她那窈窕的身上。
此时的她，无比温柔，无比美丽，品性又如此美好！
鹿鸣忍不住偷偷拍了一张她此时的照片。
如果之前对她只是好感，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彻底被这个女孩吸引了。
鱼漾挑好两袋重量适中的水果，给到摄影师，再次感谢：“怕你提着累，不敢买太多，但是真心感谢你为我们留住不经意间的美好。”
摄影师非常开心，还把底片传给了鱼漾，他说：“这是我最开心的一次拍摄。”
摄影师走后，鱼漾想付钱给卖水果的姑娘。
“我付过了。”在鱼漾与摄影师交接的时候，鹿鸣已经默默付好钱了，“不要还我。”
“好吧，老板有钱。”鱼漾继续坐回石阶上，“不好意思luca，我不是故意让别人误会我们是情侣的，我见他那么开心地把照片分享给我们，如果我说我们不是情侣，他估计会尴尬和失落吧，我只是不想破坏他的那份热情和成就感。”
“我当然知道。”鹿鸣坐她旁边，从她手里拿过照片，“我看看他都拍了啥？”
一共四张照片。
一张他们在树底下买冰棍；
一张他们坐在餐馆阁楼吃饭聊天；
一张他们并排走在路上一边笑一边聊天；
一张就是他们坐在这个位置相视笑。
每张抓拍得都刚刚好，刚好抓住了那种暧昧的感觉。
怪不得人家会误会了。
“照片怎么处理呢？”鱼漾说，“丢弃的话就太不尊重人家了。”
鹿鸣收拢照片，递给她：“要不你看着办吧。”
“行。”鱼漾接过照片，想放进自己包里。
鹿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还是一人两张吧，好歹我也出镜了，不能便宜了你。”
“咦~”鱼漾撇着嘴笑了下，随便抽了两张照片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