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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万花路综合医院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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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悠又再忍耐了两分钟。

    冯医生沉默着给林悠戴上仪器。

    他靠近林悠的时候,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恶臭陡然冲进林悠的鼻子。

    若不是改装后的仪器能将林悠整个头部罩住,隔绝住一部分臭气,她就要背过气去了。

    怪不得要将检查室的温度调低,冯医生都臭了。

    不过,昨晚的那名护士身上没有异味。难道是尸体质量不一样导致的?

    赵医生也跟冯医生一样,像被换了芯子似的。她除了皮肤比较苍白,嗓子不大好,倒也没有别的异常。这样说来,她的躯体是目前为止最完好的一具。

    那么,他们体内的操纵者又是谁?严惜月、乌佩玲跟他们有关系吗?

    林悠在黑暗里思来想去,一刻不停歇。

    检查室的护士这时也发现了赵医生的异样。

    她左手捏紧口罩,右手作扇风状,不满地说:“冯医生,你心情不好也不能不洗澡啊。我三天没来这里值班了,你不会三天没洗澡了吧?”

    冯医生站在操作台前,转头用凉薄的眼神瞟了护士一眼,没有为自己辩解,又继续在操作台上工作。

    护士也发觉自己的话有损同事颜面,赶紧给自己找补:“欸,可能是检查室日夜开空调、太久没通风,导致空气质量有问题,尤其是仪器后面那边,离门太远了。冯医生在恶劣的环境里维修仪器,真是太辛苦了。”

    冯医生没有理睬护士,任由她自说自话。

    滴滴滴——滴滴滴——

    有规律的滴滴声从林悠头上的仪器里传出。

    林悠混乱的思绪被打破,开始忍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噪音。

    嗡——嗡——嗡——

    林悠的耳鸣声与仪器声混在一起,在脑海里回荡。

    就在她担忧自己脑子要坏了的时候,两股强烈的电流自天灵盖强行钻入,穿过脖颈,游向她的四肢,让她的担忧成为现实。

    她的身体被电得想要原地升天,但紧绷的束缚带将她与人间牢牢捆绑在一起,灵魂也因对躯体还有留恋,像被绑在柱子上的风筝,在电流中浮浮沉沉。

    最后五分钟,电流化作一个打蛋器,在林悠脑子里高速运转,势必将所有内容物都打成泡泡。

    20分钟后,检查终于结束了。

    滴滴声停止了,嗡嗡声消失了,最后一丝电流也从指尖溜走。

    林悠的脑筋被狠狠搅打过一遍,她虚弱脱力地瘫在检查椅上,衣服背后被冷汗完全浸湿。

    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牙关打颤,舌头发麻。从她唇缝里爬出来的声音比刚学会飞行的蚊子还要小声,除了她自己,无人听见。但她识别不出自己说了些什么。

    沉重的仪器被冯医生拿走,林悠还不适应光线的双眼紧紧皱着。

    冯医生似乎对检查过程很不满意,眉头皱成了梅干菜。

    护士上前将林悠的束缚带解开,对林悠说:“检查结束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林悠听到了护士的声音,但识别不出来她的意思。就算听懂了,她一时半会无法动弹。

    “冯医生,林悠好像动不了了,状态不好呀!这要怎么办?”护士还没遇过这种情况。

    她拿起带有消毒水味的白毛巾,擦了擦林悠被冰凉汗水淹没的额头。

    “我把检查仪器升级了,增加了治疗功能。刚刚的是非常基础的电击疗法,只是让她全身放松一下,不会有事的。”冯医生平静地望向护士,冷漠无情的双眸像在地狱的泥潭里泡了十年八年。

    “那是先让她在这休息一下,还是后面还有很多病人,快到中午了。”护士焦急地说。

    “你把她架出去,我先拿一下报告。”冯医生说。

    护士拉起林悠一条胳膊往自己肩上扛。

    时隔半小时,检查室的门终于开了。

    林悠神不守舍,像具瘫软的尸体。

    “她这是怎么了?!”周苇被虚脱的林悠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搭把手。

    刘薇也过来帮忙。她顶替了检查室护士的位置,与周苇一人一边将林悠安置在走廊的座椅上。

    “我也不清楚,冯医生等会就出来。”护士说。

    座椅冰凉的铁面冻得林悠瑟瑟发抖,不过她也因此慢慢回神。

    很快,冯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了出来,宣布了一个惊掉人下巴的消息。

    林悠不是疯子,是傻子。

    当然,冯医生不会直接说林悠是傻子。他用的是比较专业的术语“大脑先天发育不全”、“存在智力缺陷”。

    “这这,林悠跟刻板印象中的傻智力障碍不太一样啊。”周苇惊讶地磕磕绊绊道。

    林悠现在满脑袋问号。

    她忍受着周围人或同情怜悯、或惊奇探究的目光,伸出被电麻的手,颤颤巍巍地接过夹有检查报告的病历本。

    智障?!简直是一派胡言!

    可恶的游戏,变着法子羞辱她!装疯她试过了,下一步是要卖傻吗?!

    林悠打开病历本,看着检查报告上的文字,气得笑出了声。

    周苇离林悠很近,自然听到了她短促的笑声。

    于是,她降落到林悠头顶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同情。可怜的孩子,笑出来也好。作为一个一个不聪明的人,掩饰自己的缺陷一定很辛苦。现在被戳穿了也好,以后林悠就能安心做自己了。

    林悠看完报告,打算质问冯医生。她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周苇的眼神。

    什么意思?!好气啊!

    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

    林悠低下头,准备将检查结果念一遍,展现识字能力,以证明自己正常的智力。

    她计划得很好,但她现在说话含糊不清,手也一直在抖,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不说,反而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语言能力差、肢体不协调的人。这样一来,好像更像傻子了。

    真是百口莫辩!林悠的目光又接连在刘薇、黄意燃、508病房患者脸上转了一圈。

    大家的眼神都很微妙。

    太令人失望了。她们都没有分辨能力的吗?在医院这段时间,她哪点像傻子?仅凭冯医生的一个检查结果,就能推翻她努力书写的过往?!荒唐!

    “我们医院目前不收智力缺陷的患者,所以你不用住院了。接下来,可以让护士带你办理出院手续。”冯医生对林悠说。

    出院?!

    医院不收傻子?

    那傻子就傻子吧!

    忍!

    嘿嘿,我是傻子。林悠歪着头,傻笑一声,主动坐实检查结果。

    “那我等会带林悠过去办理出院手续吧。只是最后还要院长签名盖章。但他去开会了。”周苇对冯医生说,“走完这个流程,最快也要明天。林悠还得在医院住一下。”

    “我只负责检查,住院之类的事,我不管。如果那方面有什么问题,找你们护士长吧。”冯医生说。

    还要到明天啊?事情果然不会那么顺利。林悠兴奋的笑容立马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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