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扑朔迷离

    林锐在飞机上学着别人的样子系上了安全带，并且认真观看完了乘务员的动作和广播里对航行事项的要求和讲解，他都知道飞机坠落时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姿势“自救”了，回去可以跟发小们吹上一通。看见推着餐车过来的空姐，他只要了一杯白水，没敢要餐，因为他相信飞机上的快餐一定要比火车上的贵得多，说不一定这杯白水就得要50元钱，万一身上的钱不够呢？没想到，直到下飞机，都没有人过来问他要钱，更没有人递给他纸条写：遗嘱。

    跟着同机的人往外走一定没错，所以林锐跟在他们身后也去了一趟行李处，等别人拿上行李后，他继续跟着走出了机场。

    站口，林锐看到了举着写有『吴苏：林锐』字样纸牌的〈圣火〉工作人员。看见林锐微笑着朝自己走来，四十多岁的大哥问道：

    “你就是吴苏分公司的：林锐？”

    “是的。李经理让我回来的。”大哥看了一下林锐身后：

    “你……没带行李？”

    “没带。我是回来汇报工作的，就这份资料就行，应该会很快赶回去。”林锐摇了摇手中的破资料袋。大哥笑了笑带着林锐离开了出站口。

    这是一辆商务车，能坐二十几个人的车上，就只有林锐和司机两个人。

    “大哥，就接到我一个人吗？其他市场的人是不是还没有到？”

    “我也不知道，就是通知我来接这一个航班的。你就是一个人吗？”

    “就是我一个人。”

    “唉，他们也不说清楚，早知道就你一个人，我就开轿车过来了。”大哥生气地用惠东话骂了几句。看见大哥不开心，林锐也就没在找他说话，把资料拿出来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他希望在给孙总和其他领导汇报时，能够条理清晰、流畅地表述出来。

    5：28商务车驶进了〈圣火〉集团公司大门。林锐走进了销售总部4楼办公室。

    “回来了？”孙总看见进来的林锐，高声问道。

    “回来了。孙总好！唐主任好！”

    “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孙总站起身来握住了林锐的手，看了看他身后：

    “你没带行李？”

    “没带。我就带了所有的资料。我马上给您汇报工作。”林锐准备打开资料袋。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有，林锐就是个工作狂！”办公室里的6、7个人都笑了起来。

    “唐主任，你是认识的。”林锐赶快和唐主任握手：

    “认识、认识。唐主任好！”唐主任笑着跟林锐握手。

    “这个，市场部的黄经理。”林锐赶紧握住黄经理的手说：

    “我跟黄经理在电话里沟通过。对不起黄经理，我的计算方法没有事先给李经理说明，不是他的错，是我工作失误造成的。请您谅解。”个子不高，但非常干练的黄经理说：

    “你那个『抽样调查法』把我们市场部的人都弄了个天旋地转啊！”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坐下，不要总站着。”孙总指着林锐身旁的椅子说。林锐坐了下来，一位年轻的女同事递上了刚泡好的茶水。

    “感觉吴苏怎么样？”孙总问。林锐看着也坐在了边上的唐主任和黄经理，回到到：

    “很严峻。但是李经理一直在调整战略，相信我们能够摆脱困境。”

    “不要说那些拍他马屁的话。说说你的真实想法！”林锐想了一下：

    “吴苏人非常信赖日本产品，甚至到了迷信的地步。〈三菱〉和〈松下〉一直排在吴苏市场的最前列。我们国产的空调就在打价格战，甚至和其他厂家联营搞促销。比如〈格利〉空调就和空气清新剂厂家搞联营，弄什么买空调送空气清新剂。这应该是跟〈海王〉洗衣机厂家学的方法，他们（海王）是：买洗衣机送洗衣粉。这都是抓住吴苏人爱贪小便宜的心里做出的战略。我觉得没有抓住了核心。”林锐看了大家一眼，继续说：

    “我觉得，我们〈圣火〉空调的核心应该是：采用日本原装进口压缩机。如果在这上边做文章，可能会有效果。”

    “你给李经理汇报没有？”

    “我的月报表上都写得有。因为我每天早上7点多钟就得出门，有时候要到晚上12点或者凌晨1点才能回来，所以没能向李经理汇报。”

    “你凌晨1点才能回来？”孙总疑惑地问。

    “你一天跑几家商场？”黄经理问。

    “开始是一周跑30家。上次孙总到吴苏视察了以后，李经理压力很大，所以要求我一天跑15家，现在要求我一天把30家全部跑完。所以才会凌晨1点钟回到宿舍。”看着微笑的林锐，孙总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唐主任和黄经理相互看了一眼。林锐察觉不对，立即解释：

    “孙总，我一天真的能把30家全部跑下来。当然，可能在现场信息的收集和促销员的心理动态上会很难把握，但是我相信，一定能够找到好的办法。我敢保证，绝对可以给李经理提供最真实、最准确和最及时的数据，让他领导我们打开吴苏市场。”

    “那你吃饭是怎么解决的？”

    “我早上和中午在外边吃，晚上回来煮面条，我买得有挂面。”听完林锐的话，孙总没有说话，站了起来朝边上的办公桌走去，什么都没拿又走了回来：

    “商场促销员的情况怎么样？”

    “〈末位淘汰制〉对她们的冲击力很大，很多促销员都抱着消极态度。李经理其实并没有扣她们的任何费用，应该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因为最近收集数据的工作时间太紧，所以，就不太清楚她们有没有调整过来。”林锐歉意地说。孙总对唐主任说：

    “你先去安排小林住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知道住宿的地方。我自己去就行。”

    “你去过？”孙总问。

    “去过，我们刚进厂的时候就去过。就是这背后的一楼嘛。”林锐指着窗外。孙总笑着用手指了指林锐：

    “你带他去吧。”这是对唐主任说的。

    “走吧。”唐主任带着林锐就出了门。在路上，林锐问：

    “唐主任，其他市场的信息员呢？”

    “肯定在他们自己的市场啊。”

    “那我回来干什么？不是说这次回来是全国市场的信息员会议吗？”唐主任笑着问：

    “谁这么告诉你的？”林锐也笑了起来：

    “的确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想的。”唐主任看着林锐手上的塑料公文袋：

    “你跑信息就拿这个包？”

    “对。这次走得急，没来得及换。我这已经是在吴苏用第4个资料袋了。”

    “怎么不买个背包？既方便、又经用。”林锐笑了笑，没说话。

    住宿的地方就在销售大楼的侧面，是一栋四层楼房，唐经理将林锐带到二楼，打开一个房门，里面是一间豪华的单人房，完全是按照酒店的装修风格布置的。

    “你就住在这。冲一下凉，一会儿我过来叫你吃饭。”唐经理将手上的房卡递给了林锐。

    “唐主任，您不用客气。我一会儿自己出去吃就行。”

    “你不用管，孙总都已经安排好了。好，你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唐主任就离开了房间。

    看着豪华的房间，林锐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他努力地回忆刚才孙总他们都问了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什么，一时迷糊起来。

    冰凉的自来水从花洒中喷洒到林锐满是汗渍的身上，林锐舒服得呻吟起来：有权人的日子真他妈舒服！

    光着膀子坐在床上吹空调的林锐把整个过程做了一个复盘：这次回总部，应该是孙总专程为林锐安排的，目的是了解吴苏市场的真实情况，林锐在回答的时候，涉及到了李炳章的工作方法，应该孙总很不满意，但是当听到林锐一天跑30家商场的时候，孙总为什么会把脸黑下来呢？难道让自己加快数据收集的进度，并不是李炳章和孙总商量的结果，而是李炳章的个人行为？难道他（李炳章）真的是在整自己？这对他会有什么好处呢？从今天的整个过程来看，自己已经把李炳章得罪到头了，如果还回到吴苏，自己绝对待不下去。

    林锐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虽然是无意地得罪了李炳章，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些愧疚，他宁愿明着干，也不愿意在别人背后捅刀子，他很不耻这种行为。这份愧疚，也消除了他对李炳章的恨意，他觉得没必要再回吴苏去教训李炳章，至于陈健那种小人，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主意打定后，他决定一会儿在和孙总他们吃饭的时候提出自己的要求：

    换一个地方工作。

    辞职。

    能换一个工作地点最好，起码自己还有机会学到做业务员的经验。如果辞职，那明天就直接去滨海重新找工作，至于留在吴苏的行李，要不要都无所谓了。想到滨海市，林锐脑海里浮现出董平安咬着过滤嘴的样子，以及文瑾萱幽怨的眼神。

    “叮叮叮”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