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手小张
凌晨三点，船上的警铃大作，所有人都起来工作，胡海和胡星辰自然也被吵醒了。
他们迅速收拾一下，而胡星辰则是带上了隐藏式摄像机，打算拍一些素材，发发短视频。
胡星辰和胡海来到了甲板上只见船头高耸的集鱼灯照亮了周围的海域，炽烈的光芒如同一颗坠入深渊的星辰，吸引着无数海底的鱿鱼纷纷向上跃动。
灯火辉煌之下，数百根的鱿鱼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船舷两侧，竿尖的拟饵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犹如黑夜中的舞者，翩翩起舞，诱惑着远方的猎物。
而这时天空不作美，不知何时来了一片乌云，天上下起了雨，晚秋的海面上已经十分寒冷，再加上下雨，就显得更加寒冷。
水手长刘刚看兄弟二人也被警铃吵醒，站在甲板上被风吹雨淋，瑟瑟发抖，百忙中找出两套胶皮工作服，让两人换上。
船员们也身穿胶皮工作服，头戴防护帽，顶着寒风，各自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他们密切注视着水面的动静，当感觉到竿梢传来的微妙震动，或是透过微弱光线瞥见钓线上若有若无的阻力，他们便立刻启动电动卷扬机，飞快地回收钓竿，动作熟练而有力。
甲板上弥漫着紧张而忙碌的气氛，每一个人都忙得汗流浃背，冰冷的海风混合着咸涩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但无人抱怨，也无人敢稍微松懈。
甲板四周安全员们，拿着巨大的鱼叉，如海王波塞冬似的，静静的矗立在黑夜中，给水手们带来无形的压力。
每当一只肥美的鱿鱼被从海中拉出，鱼捞长指挥着水手们迅速过磅、分类、冷冻，紧接着又投入到新一轮的紧张作业中，没有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
船长站在驾驶室，一边密切关注着海面的情况，一边通过对讲机发出指令，调配人力和资源。
当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突然水手中传来一声惨叫。
胡星辰和胡海都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水手正被撂倒在地，一个安全员把鱼叉抵在他的脖颈处，一只大脚踩在他的胸前，不知道骂骂咧咧些什么。骂了几句，好像撂下了狠话，就把鱼叉移开了。
这个年轻的水手胡海有些印象，水手们喊他小张，长得十分稚嫩，像是一个未成年人，身板也十分瘦弱矮小，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到了这艘渔船上。
小张艰难地从湿滑的甲板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工作。
没有人来帮他，所有人像是没有看见着突然的变故，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小张。
但这一切都被胡星辰的隐藏式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经过一夜的忙碌，随着远处天际线出现的晨曦，夜晚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今天的鱿鱼收获不多，让吴得友很是不满，因为鱼获量也跟他的奖金挂钩。
水手们不在意这些，他们累的只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那潮湿的硬板床上睡上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起来继续工作。
而安全员们也纷纷散去，打算休息。渔捞长郑大洋还领着几个水手在做收尾工作。
胡海趁着这个机会，打发胡星辰先回寝室，避免人太多引起注意。而他自己则是尾随着刚刚被打翻在地的水手小张，在一个拐角处拦住了小张。
小张见到有人拦住他，眼里满是警惕与恐惧，生怕是安全员来找麻烦。
“兄弟，没事，是我。”胡海随手就递上一根华子。
许久没有抽过烟的小张看到华子显得格外激动，颤抖的接过叼在嘴里，希望马上吸上一口来缓解一夜的疲劳。
但他摸遍全身，也摸不出打火机来，胡海见状，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
小张猛吸了一口，华子直接少了半根，随即他缓缓吐出烟雾，像是一夜的疲惫和伤痛都随着烟雾排出体外，随风消散。
缓了一会，小张才腼腆的说了一句：“谢谢”
胡海露出友善的微笑，问道：“小兄弟，刚刚你是怎么了？”
听到胡海问起刚刚自己被打的事情，小张显得有点局促，回避着胡海的目光。
“没事，小兄弟，我跟陈金宝不是一伙的”一边说，一边胡海给他又递上一整盒华子“看小兄弟爱抽这个，这个收好。”
看到胡海递过来的华子，小张的神情放松许多，犹豫了一会，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又吸了一大口烟后才缓缓说道：
“我刚刚把鱿鱼分错类了。”
胡海很吃惊，就这？就要这样打骂水手的？
沉默了一会，胡海继续问道：
“这种情况很常见吧？我看其他水手都见怪不怪，也没有上前帮你的意思。”
胡海默默的按下口袋里的录音笔，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对他很有价值。
“嗯，是，每个水手都被石爷和他手下打过，有时候还会把我们关起来，不给饭吃。也没有人敢出来帮忙说话，就算是老郑和刚子哥也不敢反抗石爷。”
小张口中的石爷应该就是安保长陈金石，而老郑和刚子哥，应该就是鱼捞长郑大洋和水手长刘刚了。
从称呼来看，小张跟郑大洋和刘刚的关系应该还可以，也理解他们的苦衷。
胡海在心里默默分析道。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在船上干？”胡海虽然能猜到小张会回答什么，但还是想确定一下，毕竟小张的证词很重要。
“我也想回去，我后悔极了，每天每夜都想回去，可是一旦出海，渔船就不会轻易回去，所有的水手都被困在了船上了。”
小张想到自己陆地上的家人，想到自己的年少气盛，无知的想要大赚一笔，没想到却上了贼船，他的眼眶红了，鼻子一酸，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他继续说道：
“我现在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了…”
胡海轻轻拍着小张耸动着的消瘦的背，想要给他带来一些安抚。
片刻后，胡海拿出自己的名片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平安上岸了，联系我，我会帮你维权。”
而小张只是默默的收起胡海的名片，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