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终于结束了，这牛马般的一生

    恍惚之间，陈小锋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漫游在过往33年的人生经历中。

    他出生在云滇东北部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这里交通不便，土地贫瘠，人均耕地面积不足半亩。

    为了改善生活，他的父母早早便去到大城市摆摊卖宵夜赚钱。

    他从小和奶奶一起住在父亲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的小爹家中。

    起初小爹一家对陈小锋还算照顾有加，当然这并不是两家亲情有多深。

    而是陈小锋父母每月都会按时寄来生活费，从最初的1000逐渐增至1500。

    听上去虽不多，但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笔钱足以满足一个家庭相对宽裕的生活。

    可在12岁那年，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一辆刹车失灵的渣土车以80km的速度撞向陈小锋的父母。

    瞬间便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尽管已经过去20多年，但直到现在陈小锋依然清楚记得父母火化前的场景。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来到大城市。

    那天北风呼啸、寒意透骨，那天陈小锋看着自己父母躺在殡仪馆中。

    听入殓师说即便已经拼尽全力，依然无法拼凑出他们完整的身体，甚至连面部都是贴了一张相片代替。

    他感到钻心的疼痛，却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陈小锋并不是特别恨肇事司机和他背后的房产公司，毕竟各方检测都表明这是次意外事故。

    司机事后因交通肇事罪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

    房产公司的认错赔偿态度也很积极，一次性就拿出了50万赔偿款，于法于理都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自打父母离世后，小爹一家就没有再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开始各种要求他干活，时不时还会对他拳打脚踢。

    生活标准也是一降再降，初中三年陈小锋经常一个星期也吃不到两块肉。

    好在奶奶时不时还会给他一些额外的照顾，可两年后奶奶也病了。

    刚开始小爹一家忙前忙后，请各路所谓的乡村名医到家诊治，但一直没有什么好转。

    后来老人突发心梗去世。陈小锋原本还觉得这就是奶奶的命数。

    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奶奶得的只是常见的冠心病。

    而小爹一家早就知道却没有积极治疗，那些所谓的忙碌无非是在外人面前装个样子。

    毕竟冠心病需要终生服药，奶奶又没有医保，长期算下来确实要花不少钱。

    为了早日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庭，陈小锋一路奋发图强，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开始住校。

    后来又考上了蓉城一所大学，毕业后留在当地，成为了一名普普通的小律师。

    尽管一直在想尽办法躲开小爹一家，不过他们还是孜孜不倦地趴在陈小锋身上吸血。

    但凡试图拒绝，他们便会搬出养育之恩进行道德绑架，并联合其他乡亲一起施压。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下，陈小锋养成了逆来顺受、扭曲孤僻的性格。

    对生活也毫无热情和向往。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可以像父母一般遭遇意外，毫无痛苦地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此刻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回望这无聊、无趣、无希望的一生，陈小锋不禁自嘲。

    “呵，看来我就是一个纯纯的牛马啊！”

    “还好，这槽蛋的人生终于结束了！”

    此刻意识到自己已死的陈小锋感到无比轻松。

    至于之后是上天堂、下地狱，哪怕神形俱灭不复存在都无所谓。

    只是想到霸凌自己的那些恶霸从来没有受过惩罚。

    自己死后那点可怜的遗产又要便宜那家吸血鬼，还是难免感觉有些遗憾。

    算了，死都死了，管球他的！

    想着想着，陈小锋缓缓闭上了眼睛。

    ……

    又过去了一会，期待中的宁静和终结迟迟没有到来。

    再次睁开眼睛，陈小锋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高中操场的主席台上。

    台下老师、同学们不时向自己投来赞许和羡慕的眼神。

    “陈小锋同学，祝贺你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全校文科第二名的好成绩。”

    “经学校集体研究决定，现授予你年度三好学生荣誉称号。”

    说话间，一个梳着偏分、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手拿绶带，缓步走上讲台。

    “咿？我怎么还在做梦？”

    “死亡流程这么长、这么复杂的吗？”

    眼前的场景无比熟悉，不过陈小锋没心思去回味这段人生中少有的高光时刻。

    再次陷入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