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再见
燕光凝与楚缘木两人不顾危险冲在最前，将魏观水扶起。
只见他面色苍白地摆摆手，虚弱道：
“我没事……小心！法无常还没死！”
像是回应魏观水的话语一样，巨镜之上顿时传来喀嚓碎裂声。
法无常使劲挣脱卡在身上的碎片，面色阴沉地飞出，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
齐垚乔第一时间张开结界，韩却火将赤弓拉满瞄准法无常。
“我明明是为了众生着想……”
“你们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法无常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那伪天道巨镜随即亮起。
韩却火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知道必须要阻止他，于是当机立断射出一箭。
然而，道道无形的空间壁垒嗡的一声浮现在法无常面前，便将火凤凰稳稳拦下！
与此同时，伪天道巨镜在转瞬间融化成七色流光，宛如一道彩虹般注入法无常体内。
法无常的伤势眨眼间便恢复如初，全身包裹在璀璨星光之中。
“唰——！”
他金袍背后猛然长出六只翅膀！
“噔——！”
他眉心裂开一道缝隙，赫然长出了一只竖眼！
法无常吸收了伪天道的力量，竟化身为三眼六翼天神！
“既然凡人不懂我良苦用心。”
“我唯有连同凡人一并重塑罢！”
法无常缥缈的话语如同梵音，在整片空间激荡。
“你以为你真的是神吗？”
一向话少的秦铿锵踏步上前，直面法无常的滔天威压，厉声清喝。
“就算是神，我也敢杀！”
话毕，秦铿锵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光飞出。
只见她跃于半空之中，朝着法无常斩出撕破空间的惊天一剑。
开启天神形态的法无常双手掐诀。
他背后的菩提树随即伸出无数手腕粗的藤蔓，眨眼便在面前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坚壁。
秦铿锵全力一击斩在那树藤壁垒之上，竟然只能入木三寸！
“怎么会！”少女见状大惊失色。
她没注意到——
无数镜面似的碎片正在穹顶之上凝聚，马上就要化作豪雨朝众人袭来！
而秦铿锵正无遮无掩地，暴露在齐垚乔的守护屏障之外！
齐垚乔心头剧震。
来不及思考，他将「真实之壁」狠狠往地上一插，将结界留在原地护住众人，随即赤手空拳地朝着秦铿锵飞奔而去。
下一秒，天穹之上，千百片碎镜闪动，仿似无数水晶利刃倾盆而下！
少女骇然抬头。
只见一道身影猛然张开双手，像雕像般矗立在自己面前，默然迎接那漫天剑雨。
“嗙嗙嗙嗙嗙嗙嗙——”
碎镜如刀，刹那间将地面犁了一遍。
烟尘散去，众人睁开眼。
发现齐垚乔留下的结界，在抗住这一击之后便碎作漫天星光。
而他本人仍然倔强地挡在秦铿锵面前，未曾移动半步。
除了少年拼死守护住的地方之外，整片空间满目疮痍。
“白——痴——！”
秦铿锵失声惊呼，踉跄上前，从背后搂住齐垚乔。
然而，当少女触碰到少年时，发现他全身竟然坚硬如铁。
秦铿锵讶然抬首，只见少年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太好了铿锵，你没事。”
齐垚乔轻声说着，身体再度恢复了柔软。
秦铿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泪水瞬间决堤。
在即将崩溃的天地之间，少年少女忘我相拥。
齐垚乔脑海中，机械音这时才姗姗来迟地响起：
——恭喜，成功解锁【觉醒之力】！
“不好意思两位，打断一下。”
赵幽突然闪身来到两人身边说道。
秦铿锵顿时回过神来，推开齐垚乔，面上泛起红晕。
“boss还没打完呐！”
果不其然，赵幽话音一落。
法无常悬浮在半空之中轻哼一声，对这感人一幕嗤之以鼻。
他猛然伸手，无数散发光芒的藤蔓便登时窜出，朝着众人扑去。
秦铿锵、齐垚乔、赵幽三人几乎是完全来不及反抗就被卷上了天。
楚缘木和燕光凝立即护住脱力状态的魏观水，然而也是瞬间被藤蔓卷走。
韩却火硬撑着射出几箭想要打断藤蔓，但也不过拖延了几秒便被拖走。
魏观水以剑杵地，艰难爬起。
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一被藤蔓卷上半空。
三眼六翼法无常面上露出淡淡笑容，目光睥睨。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加入我，他们就不用死。”
魏观水抬头望见队友期盼而坚决的眼神。
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你知道吗，反派死于话多。”
“哦？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有底牌？
“有的啊！”
魏观水说着，侧身扎起马步。
来到少林近一年。
历经酷暑严寒，无数次扎马。
魏观水始终都学不会炼气。
即便是此时此刻。
他同样也是感受不到一丝「气」的存在。
但扎马仍然能在危机关头，让他杂念排空，心思清澄！
——恭喜，成功解锁【觉醒之力】！
机械音响起。
魏观水立即将「止战之殇」当作狙击枪举于身前，闭上一只眼睛瞄准。
在他眼中，半空中的法无常顿时变了模样，周身经脉变得清晰可见。
八颗尤为璀璨的光点发布在他全身，正好是他的要害所在！
魏观水心念一动，哀星随即从他眉心飞出。
众人瞬间明白魏观水要做什么。
他们毫不犹豫闭上眼，纷纷召唤出各自的飞星。
连同他们身上所有的因果点，也统统化作光球飞出，掩护着飞星，朝魏观水冲去！
法无常看见这一幕顿时意识到不妙，但想要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喜、怒、哀、乐、爱、恶、惧、欲。
八颗飞星齐聚，刹那间融合成一颗纯净如水晶的光球，
上面漂浮着一个璀璨金字——「真」。
魏观水抓住光球，往「止战之殇」上一拍。
整柄剑枪瞬间化作琉璃，光彩夺目。
“这就是!我们的底牌！”
众人异口同声喊道。
话毕，魏观水扣动扳机。
八道瞄准线瞬间锁定法无常全身要害。
枪口裂开一扇天门，一条五爪金龙撕破空间，嘶吼而出！
六翼三眼法无常仓猝凝聚光剑，面目狰狞地劈向金龙！
然而，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并没有发生。
因为金龙仅用一爪便把法无常的光剑打散，随即一口将他吞噬！
再然后，虚空天门洞开，金龙呼啸着扑入其中，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随着法无常消失，藤蔓也失去了能量。
众人随即相继落地，一时间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我们……赢了？”韩却火呆呆地问道。
“赢了。” 楚缘木认真道。“我能感觉到法无常的气息消失了。”
“是的。我们赢了！”
魏观水面上挂着微笑，一瘸一拐地走向队友们。
“耶！我们赢了！”赵幽上前就要把魏观水扛起。
众人瞬间会意，一同将他抱起。
抛上天，又接住，再抛上天。
“队长万岁！”
“我们赢了！”
“队长万岁！”
欢呼中，机械提示音在穹顶之上传来：
“十秒后开启强制传送。”
“十、九、八……三、二、一。”
叮——
众人意识离体，眼前一黑。
当执行团再睁开眼时，便再次回到了黑湖空间。
“啪啪啪啪啪啪啪——”
八神站在命运巨镜之前，为众人鼓掌。
“孩子们，辛苦你们了。”
「爱」眼中噙着泪，温柔道。
然后众神几乎是同时踏步上前，抱住了自己的执行人。
“小家伙，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哀」在魏观水耳边说道，语带哽咽。
“哀娘娘，结束了吗？”魏观水喃喃道。
此时此刻，他真的太累了。
他只想好好痛哭一场，然后再睡一觉。
闻言，「哀」轻轻地回过身。
满是抱歉地看着他，沉声道：
“对他们来说，是的，结束了。”
“但，你还有最后一个选择需要做。”
魏观水愕然。
到了这个时候，「哀」竟然还有惊人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这时，众神抱了抱自己的执行人，纷纷转过身望向魏观水。
他们像早就商量好了那样，一人一句，向魏观水讲解起来。
“很感谢你们和过去每一代执行人的付出。”
“为了防止这样的灾难继续重演，上一代执行人主动提出了一个计划。”
“我们将在你们这一代之中选出一位，成为命运的管理员，填补神格的空缺。”
“这么一来，命运便不能再产生灵智，也就不会再有下一个法无常诞生。”
“换言之，面试间的真正目的，是要选拔一位真正的神。”
“成神的条件非常苛刻。他需要拥有悲天悯人的情感，同时又要能够时刻保持理智。”
“他需要热爱人类，也要热爱这个世界的万千生灵。”
“他需要甘于脱离轮回，忍受永世无尽的孤寂，千万年如一日地守护命运的法则。”
听闻真相，众人一片哗然。
「哀」真诚地望向魏观水，真诚道：
“我们八人一致认为，你就是那个人。”
“你也可以拒绝，我们会遵守承诺，让你选择想要的人生。”
魏观水瞳孔抖动，脑海中浮现出小黑的身影。
那位沉默寡言的短发少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选择用行动教会自己：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把希望留给别人。
“我答应你们的请求。”
魏观水点头道。
「哀」眼中神采变得复杂，期盼与歉意交织。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如果你答应成神，为了让世界不出差错，你的时间线会被抹去。”
“你的存在，只会保留在我们和几位执行人的记忆中，你在现世所有的痕迹都会被纠正清除。”
“即便是这样，你也答应吗？”
「哀」说到后面，连自己都有些动摇了。
“嗯。我答应。”
魏观水倒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小家伙，谢谢你。”
“时间不多了，跟大家告别吧。”
话毕，众神竟然一同向魏观水鞠躬。
魏观水随即回头望向队友们，发现每个人都在擦眼泪。
最心软的燕光凝和齐垚乔就不用说了，他俩已经哭成泪人。
但谁能想到，高冷如楚缘木、硬汉如韩却火，冷漠如秦铿锵，洒脱如赵幽，此刻全都都泪流满面。
“喂喂喂！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
魏观水没好气地笑骂道。
“队长！我一定会记住你的！”韩却火猛男落泪。
“队长，你是我唯一服气的人。”秦铿锵极力掩饰自己的眼泪。
“阿水！初一十五我都会给你烧纸钱的！”赵幽边流着泪边开玩笑。
“队长！呜呜呜！队长你是我的偶像！”齐垚乔哽咽着，话都说不利索。
最后还剩楚缘木和燕光凝。
两人似有万语千言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魏观水望向楚缘木，缓缓说道：
“木头，以后我的家人，拜托你暗中照顾了。”
“你说的什么猪话。”楚缘木笑中带泪。
“放心，我一定会的。”
“嗯嗯。那就等百年之后，你寿终正寝，我们在这里再见。”
“好。你到时候，一定要给我顶配的来生。”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魏观水最后望向燕光凝。
坦白说，在欲之「神眠之墟」的梦境里，他曾与燕光凝的复制体度过了一生。
尽管他知道，那本就是自己的愿望。
但那之后见到真正的燕光凝，他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相看无言，泪水从女孩的面上，如断线珠子般滑落。
魏观水下意识地想伸手帮燕光凝擦泪，结果女孩哇的一声扑入他怀中。
“观水，我不想你消失！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魏观水默默地抱住燕光凝，轻轻地抚着她后背。
他心中也多么渴望，这一刻可以变成永恒。
两人对彼此的心意，早已尽在不言中。
半晌，燕光凝哭声渐缓。
魏观水轻轻将女孩推开，用衣袖将她眼眶泪水擦干。
接着，他轻轻抖手，长剑出现在手中。
“我还是习惯，叫它无泪。”
话毕，长剑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随即开始融化缩小，最后竟变成了一条泪滴状吊坠项链。
魏观水温柔地将项链戴在燕光凝脖颈上，轻声道：
“光凝，我们会再见的。”
燕光凝还没说话，一旁的齐垚乔倒是先动了。
他走到秦铿锵面前，突然单膝跪下，无比郑重地开口道。
“铿锵，我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怎么样，我怕有些话现在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秦铿锵连忙伸手去拉他，但少年像铁了心一般，硬是拉不动。
“秦铿锵，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哇——！”
闻言，所有人连带众神齐齐惊呼。
“我就知道！”
赵幽和韩却火两人怪叫着，兴奋击掌。
“惧，你明明选的是最有种的男人。”「欲」打趣道。
整个黑湖空间只有秦铿锵一人急得跳脚，她指着少年厉声骂道：
“齐垚乔，你是不是有病啊！”
“告白而已！你跪下来干嘛啊！”
半个小时后。
黑湖空间回归平静。
所有执行人都被送回了各自的时空，重启人生。
只剩下魏观水一人留在原地。
成神的仪式堪称简陋。
魏观水只是签了个名，盖了个章，身上金光一闪，便听到了系统的通知。
【提示：您已获得神格，成为命运管理员！】
【提示：您已获得最高权限，请公正执行！】
“呵呵，系统都学会用您字称呼我了，升官了果然不一样。”
“是啊，从现在开始，连我都要叫您一声领导了呢。”
「哀」说着走来，打了个响指，一张堆满文件夹的长桌便出现在魏观水面前。
“什么鬼？”魏观水愣神道。
“这些都是等着命运管理员审批的文件呀！”
“世间种种，悲欢离合，不都得让您把把关嘛！”
「哀」捂着嘴笑道。
魏观水满脸黑线，随便拿起一个红色的文件夹。
“这是什么玩意？”
只见，文件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
《八星报灾》。
他随手翻了几页，眼前一亮，顿时坐直了身子。
“诶！这个有意思！”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