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阴阳轮转
紫霄宫上山的山道石阶上，我遇到了那个老道。
一袭青衫，梳着道士发髻，怀抱佛尘，皓发银须，面带微笑。
翠竹林间氤氲着的乳白色雾气，弥漫过山道，似人间仙境一般。
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手段，这老道只守不攻，每次都能看似惊险，却差之毫厘的完美化解。
停手后，我心里塞满了挫败感。
当下如何还不明白，他已经达到了一个我没有接触过的境界。
动如巍峨高山，静若春风化雨。
老道目光矍铄，呵呵笑道：
“施主天赋之高，实属罕见。”
“只是心中戾气太深，反而阻碍施主晋境。若能消磨戾气，潜心静练，以施主天资，他日必成宗师！”
“施主下山去吧。望施主今后修身养性，多行善事，早日得证道果。”
心旌倏恍之下，耳边的空寂渐渐消失。思绪回归现实，视线又定格在眼前。
一众皇宫禁军把守着紫阳宫大殿前的演武场，与我对决的皇室高手，帝蛟龙御青站在场中，正看着我目露讥讽。
午后有些偏斜的阳光抛洒下来，串成金色的光晕，刺的我不停眯眼。
“还要继续吗？”
御青的话音里带着对我不自量力的轻蔑。
“呵呵呵……”
我张张嘴，无声笑着。想抬手揩一下额前流下的血，却发觉左臂没有知觉，垂下头一看，左臂以一个扭曲的角度耷拉着，上面包扎的红色丝绸不知所踪。我吃力的环顾四周，那条红绸静静的躺在不远处的青石地砖上。
我踉跄过去，捡起红绸，浸透了血，入手濡湿。
“将死之人，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御青冷笑道。
“在下都将死了，死前体面一些，不过分吧。”
我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右手，牙齿并用，把红绸重新绑在左臂。
“不知所谓！”
“还有十三招，本座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撑过去！”
是啊，还有十三招，怎么撑过去？我低声自问。
远远的那抹大红色，在一众禁军铁黑的盔甲之中，独自摇曳，让人生出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切。
我努力让视线聚焦，想要看清。
若妃了无生气的脸庞，好像微微生动了起来。
她紧紧抿着双唇，蹙眉看着我，目光穿透拦在面前的长戟，神色复杂难测。
可能是看到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不明白为何还苦苦地做困兽犹斗。
我似乎看到她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是我一瞬间的幻觉，她只是看着我，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说。
“十三招……，十三招，还真是……难应付啊！”
我仰起头，眯眼直视当空刺眼的骄阳，独自喃喃道，
“早证道果……，呵呵呵呵呵……”，
我顿了顿，低下头，双指沾了一抹鲜血，缓缓涂抹过额间，一直到下颌。
尔后，双指连点神庭、百会、巨阙三穴，瞬间一股热流直冲头顶，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逆着经脉疯狂运转起来。
御青见此，眼中讥讽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狐疑。
演武场上似乎起了阵阵轻风，安静中透露着诡异，仔细看去地面的碎砖渣石在微微跳动。
我抬头看向御青，目光所及，视野里一片血色，整个天地仿佛浸泡在暗红色的世界里一样。
“这是……这是魔教的阴阳轮转？！”
御青见状，突然沉声喝问道，面色凝重，眼角不自主的跳动。
我控制着仅存的神智，努力保持清明。吐出一口血沫，淡笑道：
“前辈果真慧眼如炬，见识不凡！”
感受着体内逆行的真气越来越躁动，我抬起右手，一拳擂在膻中穴，顿时喷薄的气血之力从内腑直冲头顶！脑海内嗡嗡作响。
“呼————”
一声呼吸低不可闻，却又诡异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仿佛幽魂在耳鬓低语一样。
然后，一股沛沛然、绵绵然的气势，如山岳般拔地而起，直摄心魄！与御青比肩，毫不逊色。
“小子！你疯了！”
御青的脸色终于变了，当下双袖一震，流星般急掠而来。
一片血色的视野中，暗红色的人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尽管速度之快，都带起来了一阵音爆，可在我的眼中，他的每一次迈步，每一次跃起，甚至他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纤毫毕现，犹如慢放一样。
“轰——！”
以拳对拳，御青钉在原地，炸开的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带起地面上的碎石向外围激射。
我纹丝不动，收拳出掌。御青低喝一声，再次和我对掌，劲风炸开，发丝飞舞，两边汹涌的真气，以一种蛮横的姿态，从两掌连接处冲入对方体内。
御青闷哼一声，略微后退半步，稳住身形。
我双脚如磐石生根，稳如山岳。
刚想开口嗤笑一声，结果一张嘴，血顺着嘴唇流下，把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生生呛了回去。感受着顺着右臂传入体内的劲气冲击内腑，导致真气乱窜激荡，胸间犹如鼓槌般剧痛。
御青干枯的面皮泛白之后微微潮红，看了我一眼，冷笑道：
“小子，你这阴阳轮转还练得不够火候！”
“气血逆行与本座对拼，滋味不好受吧？抽椽建瓴，饮鸩止渴，看你还能坚持得了多久！”
“十招了。”
“什么？”御青皱眉，似乎没有听清。
“还剩十招，”
我轻颤着嗬嗬笑着，
“前辈该全力以赴才是，否则，叫晚辈看轻了当年威震天下的帝蛟龙啊！”
御青闻言，眉毛抖抖，脸色阴沉下来，双目隐含怒意，盯着我，沉声冷笑：
“当该如此！”
他眉头竖起，颈间干枯苍老的青筋绽起，突然间暴喝一声，一股比之刚才强横了数倍不止的真气逆流而上，“轰”的一声，冲击得我心神不稳，然后两手锁住我的右掌，怒吼一声，委肩撞了过来。
“咚——！”
巨力袭来，我被撞的一个后仰，压制不住，仰天喷出一口血雾。
老东西，真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