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可能
轧钢厂的秩序基本保持稳定，各地的举报信如石沉大海，注定得不到回应。
然而叶明并不想在厂里投入过多精力，便以安抚民怨为由，主动申请降职处理。
经过几个电话的交涉，叶明倔强起来无人能挡，上级只能按照程序进行操作。
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叶明这天心情颇佳，手提两瓶五粮液步入了关大爷的庭院。
还未踏入屋门，就望见韩春明垂头丧气，满脸懊丧，活脱脱一副犯错受罚的模样。
“哎，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家伙被食品厂给辞退了。”
破烂侯对这种热闹看在眼里，却没把韩春明的遭遇当回事儿，调侃道：
“被食品厂辞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呢。”
叶明将酒稳稳放在八仙桌上，随意寻了个位置落座。
韩春明前阵子才刚进了食品厂，原本计划将这个工作机会让给他心仪已久的苏萌，无奈对方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岗位并无兴趣，高考恢复后一心只想上大学。
而程建军也在悄无声息地备考，唯独韩春明懵懵懂懂地在厂里做着他的工人。
叶明早知这小子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食品厂这片小天地又怎能困得住他这位真龙？
待三人杯中酒饮尽，韩春明忙不迭地起身给他们满上。
他苦着脸说：“师傅，这事我都不敢告诉家里人，我妈做梦都希望我能有个安稳的工作，如果他们知道我被辞退，肯定饶不了我！”
“你小子进厂才多久，干了什么事儿被辞退了？”
“就是收鸡蛋的事，我去乡下收购了一些鸡蛋卖给我们厂采购部，结果被厂里的领导发现了，硬说我投机倒把，因为数目不小，所以就被辞了，现在连档案都调不出来。”
“该！”叶明嚼着花生米，言语间令韩春明更为沮丧。
“就倒腾几筐鸡蛋都能出问题，你说你能干成什么大事？”
“就是，没用，咱仨再喝一个。”关大爷心中明白叶明定已为韩春明想好了出路，因此并不着急插话。
“您也跟着起哄啊，这次我真的小心行事了，之前几次都没出岔子，谁知道这次厂里是怎么得到风声，把我抓个正着。”韩春明越想越憋屈，这么稳妥的生财之道，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风声还能从哪儿来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吧？”叶明问道。
“不可能。”韩春明断然否定。
“这事只有涛子和晓丽知道，他们不可能出卖我。”
叶明冷笑一声。
“是天真还是愚蠢？人心隔肚皮，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有绝对可信的朋友。
除了他们俩，你的青梅竹马苏萌知不知道？还有你们院子里一直跟你较劲的程建军，会不会也知道？你以为别人会像你对待他们那样对待你？如果不是看在关大爷的面子上，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我都懒得搭理！”
“别急着反驳，你觉得涛子和晓丽就那么值得信任？你以为你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这些人就会一辈子感激你？”
韩春明虽在收藏和商业上有天赋，但容易感情用事，竟能在苏萌这样的女子身上耗费三四十年光阴，美其名曰专一，在叶明看来实则是愚不可及。
一番话说得重，韩春明低头不语。
关大爷见状问叶明：“看你这一番教训，我看春明这回可算吃到苦头了，你现在成了轧钢厂厂长，对于春明没了工作，有没有什么主意？”
韩春明听闻叶明转正成为轧钢厂厂长，眼中重新闪烁起光芒，此行本就是想请关大爷帮忙，在叶明面前美言几句，给自己在轧钢厂找个位置。
然而档案调不出来，若非特殊渠道，想要进工厂简直是异想天开。
叶明摆摆手，“别提了，我这厂长位置马上就要被人撤了，找我没用。”
“被人撤了？这话怎么说？”关大爷听得一头雾水，韩春明也急了。
“是啊，处理结果不是都已经出来了吗？谁能撤您的职？”
“你们没看到最近民怨沸腾吗？举报我的信件已经堆满了巡视组的桌面，总得给个说法。
反正我对轧钢厂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懒得管，估计过两天处理结果就能下来。”叶明的话半真半假，关大爷和破烂侯了解他的性情，事情多半另有隐情，但并未深究。
韩春明一听，顿时如丧考妣，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那我不是彻底完蛋了么？”
“谁说非要进厂不可？你小子真是没志气，十一岁就跟了关大爷，这么多年一点眼力见识都没学到。”
叶明毫不留情地指责韩春明，言语间没有丝毫客气。
关大爷和破烂侯也随声附和起来。
“真是丢脸啊，春明，你出去别提我是你师傅，我可承受不起这番羞辱。”
“嘿，您越不让我说我越要说，反正我缠上你们了，今天你们要是不帮我找个出路，我就不走了！”
深知自己这样回去无法交差，韩春明索性耍起了赖皮。
“行了行了，瞧你这点志气，路嘛，我倒是有两条建议。”
一听这话，韩春明迅速凑到叶明跟前，满脸堆笑地问道：“哪两条路呢？”
“第一条，去考大学。”
“那还是直接说第二条吧。”韩春明的脸上顿时失去了光彩，对于考大学这件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拿起书本就犯困，典型的学渣一枚。
“那就只剩下第二条了，跟着破烂侯收破烂，混个几年也能接下他的衣钵。”
“收破烂？这个……”韩春明面露难色，毕竟这职业说出去实在不够体面，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他去做这份工作。
而苏萌那样骄傲的人，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在胡同里东奔西走的收破烂的。
只是没等韩春明表态，破烂侯先不满起来。
“这不是抢我生意吗？你现在都快把四九城的地盘全占了，现在连我牙缝里剩的这点营生也要跟我争？不行不行，春明，大学生说出来多有面子，你就说你要考大学，家里人肯定支持，要来跟我收破烂，你妈认不认你这个儿子还两说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