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6】

    晚上，唐若瞬回到家中。

    一楼是舞蹈室，二楼是居住的地方。

    唐若瞬径直打开舞蹈室的门，摁亮了灯。

    他的手机在音响旁边充电，他走过去拔下充电器。

    丁然已经把那段音乐发到他手机上。

    唐若瞬打开音响，又调整一下录像机镜头，然后，点开手机音乐播放键。

    一首空灵的纯音乐播出。

    唐若瞬走到录像机所拍摄画面的中央，做了一个准备动作。

    音乐传入他的耳中，他的身体本能地对音乐节奏产生反应继而要做出动作，但他抑制住这种本能反应。

    这段音乐整体忧伤徘徊，哀而不颓。

    音乐逐渐播放到唐若瞬走进舞蹈室的那一段，音乐情绪忧伤，徘徊往复，极为抒情。

    唐若瞬连续掀身探海翻身，表现忧伤徘徊。

    [掀身探海翻身——中国古典舞技术动作]

    那名女生的动作是……

    以延伸为主，仿佛向外界诉说，而后双臂交叉护肩，含住身体，仿佛将忧伤回归自身，回环往复，以这种方式表现忧伤徘徊。

    这时，那名女生的舞蹈动作感染了一起音乐即兴的高二新生，他们渐渐停下自己的动作，不觉退到两侧，沉浸在那名女生表现出来的一种空灵的境界之中。

    舞蹈室中间让了出来，而音乐节奏也有了起伏变化。

    唐若瞬舞蹈动作幅度加大，舞姿流动，唯美翩跹，高、中、低位自由转接，极具空间感。

    音乐逐渐推至高潮，唐若瞬舞蹈动作突然一顿，身形背向录像机镜头，蓦然一个回首亮相，却是假动作，又猛地转身，迈步倒踢紫金冠，接前空翻，再接仰身踹燕180度，落地滑步形成单腿跪地舞姿，右手向2点做一个延伸。

    [倒踢紫金冠——中国古典舞技术动作]

    [前空翻——中国古典舞技术动作]

    [仰身踹燕180度——中国古典舞技术动作]

    这时，音乐停止。

    整个音乐即兴动作行云流水，节奏急缓有致，层次分明，十分震撼人心，让人欲罢不能、意犹未尽。

    唐若瞬微微喘息一下，熟练地收了动作，起身拿起录像机，按下回放。

    那名女生在音乐节奏产生起伏变化的时候，从后区一下冲到前区，这种舞台走位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的舞蹈动作虽然没有任何技术技巧可言，但是贯通全身的气韵，让信手拈来的舞蹈动作充满灵性与感染力，令人沉醉其间，除却烦躁，心灵得以平静。

    音乐停止时，她的动作也停顿一下，但动作间的气息却没有断，就像他在音乐临近高潮时做的那个假动作亮相一般，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也像一段故事高潮部位的空白一样，空白之后会有一个环境烘托，窗外的雨声便起到这个作用。

    但她的舞蹈情绪却也没有切换到雨声，而是音乐情绪在雨声中的延续。

    然后，她的动作间没有了那种延伸，小幅度旋转与跳跃的碎动作，如雨中嬉戏，如雨点叮咚。

    如果之前的延伸动作，是与外界的沟通，那么，她现在的这种小幅度动作，就是自我沟通。

    然后雨中走来一个人——是他。

    她的自我沟通被打断。

    这时，他在她身后，她蓦然一个回眸。

    他就变成她故事背景中的一个人物。

    那名女生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与舞蹈之中！

    看完之后，唐若瞬垂手，录像机“啪”的一下，掉落到地板上。

    唐若瞬也随之仰面躺下，后脑勺枕在双臂上，目光呆呆望着天花板。

    “一如既往的完美无暇，一如既往的如狗屎一般。”

    唐若瞬对他的音乐即兴做出评价。

    呆了片刻，唐若瞬忽然做出一个决定，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另一头，丁然接起电话，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喂……”

    唐若瞬直截了当地说：“丁然，我来带这届高二新生。”

    还没有确定下来唐若瞬是带高二还是高三。

    丁然在电话另一头，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什么缘故，沉默起来，似乎迟疑不决，须臾说：“高二新生需要的是基础训练，你带高二新生，有点浪费。”

    唐若瞬坚持说：“没关系，高三的技巧课也由我来上。”

    丁然沉思片刻，转移话题：“主动请缨，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你的事我不想过问，但学校有给我的任务，舞蹈生艺考达线率必须在70以上，你能保证给我的成绩是多少？”

    唐若瞬目光一凝，字字珠玑：“尽力而为。”

    电话另一头丁然嘴角扬了一下，她明白从唐若瞬口中说出的这几个字的分量，很快，不动声色地说：“既然如此，那这界高二新生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