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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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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听打扫庭院的小道长说,“昨晚闪电劈向顶峰大殿的金顶,屋檐顷刻火花四溅。”

    西梦颜和燕儿闻言,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忧虑道:“那大殿不会有事吧?”

    “无妨,此乃雷火炼殿,金顶大殿经淬炼金身后,反而粲然如新。”小道长神色自若,继续扫地。

    他继而指向崖壁,言道:“福主且看,那悬崖上的风雨兰,历经昨晚的闪电后,今晨盛开如花海。”

    西梦颜依言望去,见粉嫩的风雨兰在经历了一夕雷雨之后竟全开了,很壮观的一片花海,由内而外透着粉粉的仙气。

    她不禁感慨道:“娇嫩的小花,竟能迎向闪电而绽放?经雨淋后更显仙姿绰约?好神奇的力量!”

    “见花开行好运,今日许愿必能灵验。”西梦颜对燕儿笑道。

    她心中坚定了一个念头:昨夜燕儿提及薛毅是否对她有意,随即天空电闪雷鸣,雷火炼殿,这就是上天给予她的指引,昭示着,她与薛毅之间的缘分注定是虐缘,本就不应纠葛在一起。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西梦颜催促道。

    山里环境异常幽静,待她们登上顶峰,登高远望,但见山峦起伏、松林密布,雨后的山林青翠欲滴、烟雾蒸腾、细雨霏霏。

    二人终于抵达主殿,刚跨过大殿门槛,见殿中有几位香客惊叫躲闪开来。

    西梦颜好奇,循声望去,原来供桌上有一只小老鼠正在偷吃供果,且吃的津津有味,旁若无人。

    此时,值殿道长走过来,伸手提起小老鼠的尾巴,提溜着送出大殿,还不忘把那颗已被啃了一半的供果也给它带上,大有提着行囊走人的意思。

    值殿道长面无表情的做完这一切,大殿又恢复了平静,西梦颜忍俊不禁。

    她跪于主殿前焚香祈福,闻听值殿道长敲了一声磬,她知道这是道长通过击磬来求祖师爷庇佑之意,西梦颜恭敬施礼,口中颂念:“福生无量天尊”。

    道长拱手回礼:“慈悲”。

    西梦颜与道长闲聊了两句,得知虚名道长此时在烟雨峰呢,心中甚是欣喜。

    因虚名道长不是在云游就是在云游的路上,拜访各地的祖师爷、访道求仙,故西梦颜得以见其面的机缘并不多。

    然道长慈悲,每次交流都给她开导人生和解惑排忧,对此,西梦颜心中充满感激。

    西梦颜在主殿后的古银杏树上挂上祈福牌,并赠予道长一罐用桂花窖的茶叶,以示感谢与敬意,便起程前往烟雨峰,期望能与虚名道长相见。

    从主殿后面,绕曲径的山路行一刻钟便抵达了烟雨峰,一首悠扬的萧声在山间飘荡,与山涧中激流击石的叮咚声相互辉映,宛如演奏着高山流水的曲子。

    西梦颜和燕儿循声而去,在一座青苔古桥上,但见烟雨蒙蒙中,虚名道长屈膝坐在桥梁上吹箫,仙风道骨,心无杂念,静水流深。

    高山流水遇知音,自在逍遥不羡仙,西梦颜听着这逍遥世外的萧声,仿佛沉浮于天地之间。

    一只仙鹤从云雾飘渺的山谷中飞掠而来,它优雅地落在虚名道长近旁的桥栏之上。

    仙鹤的头顶染着一抹鲜艳的朱砂红,它单腿独立,仿佛在静静地聆听那悠扬的箫声。

    西梦颜被其美丽所吸引,想伸手去触摸仙鹤那漂亮的羽毛,即将触碰之际,箫声骤然而止,虚名道长轻声警告道:“福主莫动,它会啄人。”

    仙鹤展开宽大的翅膀,似是在示威,道长笑着对西梦颜解释,“仅会这一招。”

    西梦颜上前行了一个拱手礼:“福生无量天尊,虚名道长好。”

    虚名道长拱手回礼:“慈悲”。

    西梦颜诚恳地请求:“道长,弟子欲在这仙山福地静修两日不知可否?”

    虚名道长点头同意,一个轻功,从桥梁上轻盈跃下,又在桥面上跳跃两下。

    “道长好功夫”西梦颜赞叹声未落,虚名道长却脚下一滑,失足摔倒在地。

    西梦颜见状忙关切地问道:“道长,您可有恙?”

    虚名道长摆手示意无碍,从容自若道:“人生百态,跌宕起伏,跌倒亦是修行之必经之路。”

    虚名从地上起身,神色不变,“地上的青苔过于湿滑了。”

    西梦颜不禁开心的笑了,心中暗自感慨:福生无量天尊,能住在这画一样的美景中修身养性,躲避尘世的困惑与纷扰,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虚名道长曾对她说过:人生这场修行,唯有自渡,方能圆满。

    拜别虚名道长后,西梦颜与燕儿便前往烟雨峰上的可供香客租住的小院,布置好房间,随后,二人便主动协助道观,细心擦拭佛像、清扫台阶落叶、拾捡枝条等力所能及之事。

    若非前世死因成谜,今生情缘未尽,西梦颜真愿拜师于此,长居道观,远离红尘。

    二人沿着山路捡着树枝,发现不远处有一片坡地,漫山遍野都是李子树,正值三月时分,李子青涩翠绿,分外引人注目。

    西梦颜与燕儿心动不已,各自采摘了一篮李子,满心欢喜。

    二人谈笑间下山坡的时,因此段坡势极为陡峭,脚下沙土打滑,下滑速度加快,再加上树木稀疏抓握不及,慌乱中,二人便从坡上跌落下来,摔到路面又滚到小道中央。

    几于同时,从远处弯道奔过来一架马车,马儿尚未察觉路上突如其来的障碍,速度未有减缓。

    西梦颜缓过神儿来,下意识往路边爬去,燕儿也是推着她,二人合力向路边挪动。

    此刻,奔跑中的马儿也发现了她们,慌忙中不知道如何躲闪,两匹马儿分别向两侧奔去,马车因两马方向的对抗牵扯而剧烈地摇摆颠簸起来。

    车夫见状急拉紧缰绳,大声吆喝着,两匹马儿被缰绳嘞得前蹄腾空,嘶鸣声登时响彻山谷,减缓了速度直至停驻马蹄,扬起一团尘土。

    西梦颜和燕儿被尘土呛得连连咳嗽,手里的提篮也被撞翻在地,李子滚落一地,幸好她俩及时贴靠山体这一侧,方得幸免于难。

    此时,车厢内传来一声怒喝:“怎么驾的车?”

    西梦颜闻声望去,但见一辆寻常的马车,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拽紧马头缰绳,稳住车势。

    随即,车厢帘被从内掀开,西梦颜透过缝隙偷窥见坐在车厢内的人,惊得张大了嘴巴,赶忙转回头躲避。

    她已识出端坐在车厢内的人,正是她的父亲——敬远侯。

    她为了躲避与父亲一家相遇,却又不期而遇,真是天意弄人,无可奈何。

    侯爷为何出现在这里呢?这个时间点,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这几日,侯爷和继母带着子女应该在大伯家做客啊。

    西梦颜看到就这一辆马车,后无随车,骑马护卫两人,长随一人,车夫一人,余无他人。

    对了,想起来了,上次是继母尹氏带着子女先到的大伯家,隔日父亲才赶过来的,原来他是先行来了这百圣山。

    那就知道了,不论今日侯爷此行何意,定将明日启程赴大伯家,与家眷在西家汇合,再留一日即离开。

    如此判断,她只需在这山上逗留个二三日,再回去就可以避开这一家子了。

    西梦颜急忙起身,燕儿为她掸去身上的尘土,“姑娘,可有哪里磕碰到了?”

    她摇头,眼神示意燕儿拾起地上滚落的李子,速欲离开,正拾着,感觉有人走近,她抬头望去,见侯爷的长随孙望正向她走来。

    忙撤身回避,方欲提步逃离,孙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止步,你们知不知道方才险酿大祸?冒然闯入道路,是何故?”

    孙望的声音带了怒意,怕是不易过此关,西梦颜心念着,不回身,也不应声,想着不要打草惊蛇,应付过这关速速离去。

    “莫非别有企图,或是受人指使?随我回去细加盘问,再做处置。”孙望命身后的护卫过来擒人。

    闻言,西梦颜却急了,她转身抬眸迎上孙望审视的目光,用地道的乡音道:“小女就是本地乡野村姑,听不懂大叔在说什么?我二人缘是从山上不慎滑落,谁承想却冲撞了尊驾,求放我们归家罢。”声音已含了颤音和哭腔,做出委屈欲哭的样子,令人见了心生怜悯。

    言罢,周遭却陷入沉寂,西梦颜从孙望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讶,见其瞳孔放大,欲言又止,目光紧锁她的颜,呆愣住了。

    后面两个护卫上前就要擒人,孙望及时喝止,“住手,退下,不要冒犯这位姑娘。”

    “太像了,宛如旧影。”孙望口中嘀咕着,转而对西梦颜和颜悦色的用乡言道,“姑娘,莫怕,适才是我情急之下所言过重,但并无恶意,请随我前往,禀明老爷事情缘由,不会难为你的。”

    西梦颜哪里肯去,躲得就是侯爷,哪肯自投罗网?此非所愿。

    “不敢,愿放我二人归家去罢。” 西梦颜装出怯弱的样子,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样子,燕儿也畏缩的躲在其身侧,不敢抬头。

    久未得到回应,待西梦颜再抬眸时,却见孙望转身去禀报侯爷了,见其步履踉跄,还频频摇头,西梦颜心中起疑,“方才还一副严厉的样子,不依不饶的,对视后就变这样了?”

    西梦颜看问燕儿:“莫不是我面上可有什么异样?你快瞧瞧,不会受伤了吧?”

    燕儿忙仔细查看一番,“一如往常啊。”

    再眺望那边,见侯爷正疾步而来,西梦颜心中惴惴不安起来,深深叹息一声,暗道:“真是避之不及,反自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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