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容瑜笙从信封里拿出两张照片。
一张是一个男生的照片，那男生的眉眼和容瑜笙有三分像。另一张照片，是沈郁苡地自拍照，阳光下操场上，女生迎着烈日张扬地笑着，嘴角勾着笑，右手拎着书包，书包瘪瘪的，看着就知道里面肯定没装书，这是个不爱学习的漂亮姑娘。
容瑜笙用手指夹着沈郁苡的那张照片，递给沈郁苡，说：“夹带私货呢。”
“我可没有。”沈郁苡耸耸肩，认真地说着荒谬的话：“可能是上天知道你想我了，想给你一张照片来缓解思念之情，就悄悄地在里面塞了一张我的照片，说起来啊，这老天爷还真够坏的，这样我不就少了一张美照吗。”
她话自恋，但看着那张脸，这句话她来说，再适合不过。
容瑜笙懒懒地“嗯”了一声，后背靠在墙上，随意，也不嫌脏，嘴上说：“那这照片更应该送给老天。”
“干什么？”沈郁苡瞥他。
“省得它乱飘。”容瑜笙简单地说。
沈郁苡撇撇嘴，抱着臂，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扭头看天，嘴上轻飘飘且没个正形，每个字的音调上下飘荡着说道：“那个男生应该是私生子，说实话，你那个渣爹可真是够神奇的，私生子比我爹的私生子还多，他俩真该比比谁更像人渣啊。”
她感叹这一句顺着风吹进容瑜笙的耳朵里，他笑笑，说道：“你去跟他俩说比赛的事，说不准他俩就答应了。”
“你要我死啊。”沈郁苡倏地扭头看他。
容瑜笙懒懒地抬起眉毛，问道：“法治社会，你想死很难。”
“啧，那可不一定，世界上的偶然灾难可是多得很。”
“偶然”那两个字被沈郁苡咬得很重，显然有一层别的意思。
“譬如呢。”容瑜笙的视线随意地一落，就落到沈郁苡那叫人看不透的眸底。
“譬如？”沈郁苡哼笑一声，直接脚蹬地一跳，扑到容瑜笙的后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狠狠用力，颇有几分要恶意地加害于人那味儿，“譬如现在。”
但她的动作看着凶狠，但实际上没用几分力，甚至连胳膊上的那层皮肤都还没触碰到容瑜笙脖颈的温热。就像是小奶老虎恶趣味的吓唬人一样。
容瑜笙也不伸手去抓她胳膊，反倒是弯了些脊背，避免沈郁苡滑落下去，再扭到脚。
“你想让我死？”容瑜笙问：“所以现在要亲自给我制造一场意外了？”
“我可不是那种恶意满满的人。”沈郁苡说，她的胳膊一松，想从容瑜笙的后背上滑下去，但容瑜笙却顺势伸出手，两只手背到身后去抓沈郁苡的小腿，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沈郁苡话尾上扬，像个钩子一样引着容瑜笙接着做更过界的事，但实际上呢，沈郁苡的表情却很是冷淡，嘴角倒是勾两分笑，笑却不达眼底，仿佛此刻她所有的钩子只是无聊时打发时间才放出来的，没几分真心实意。
“你想要我干什么？”容瑜笙语气平平，没什么情绪，将问题抛回去。
“我想？”沈郁苡短促地笑了一声，说道：“我想让你好好的，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她随口胡诹。
容瑜笙短促地笑了一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沈郁苡应得干脆。
两个人现在虽然是退到了场下，但球场上可是有不少人的心神都系在这一片呢。
林炀就是个例子。
林炀投了两个篮，就站到一旁去，双手叉腰，视线远眺着落在沈郁苡身上，毫不掩饰。
有两个爱看热闹的也放下球凑到林炀身边，打探道：“林炀，沈郁苡和容瑜笙真谈恋爱了啊？”
林炀瞥他俩一样，嗤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别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容瑜笙不是沈郁苡喜欢的类型。”
顿了顿，林炀又想起来沈郁苡看容瑜笙那眼神，舌头抵了下腮，心底咂舌，觉得沈郁苡应当是最近都打算在容瑜笙身上找乐子了，便又把话圆了一番：“……但是说不准沈郁苡最近口味就变了，喜欢另一种类型的了呢，开始追求新鲜感。”
“那你怎么办啊？”有人像是抱不平般蹙着眉头问。
“我？”林炀一挑眉头，毫不留情地给那人一脚：“关我屁事。”
“啊？”那人怔怔，讷讷地说道：“沈郁苡不是还要和你订婚吗，那不就是你未婚妻了吗，你俩才应该谈恋爱啊。”
林炀视线一扫，略过在场那些个看热闹的人若有若无投过来的打量视线，哼笑一声，说道：“那关你屁事。”
得。
他这边什么有用的都打探不到。
大家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林炀这边的话，沈郁苡和容瑜笙那边自然也听见了。
“未婚妻”这个字眼一字不落地飘进容瑜笙的耳朵里，他表情不变，置若罔闻。
恰巧一阵风过来，直接将沈郁苡的碎发吹到他脸庞去，同时还卷着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容瑜笙不知道那是什么香水，但他记住了这个味道，这味道几乎和沈郁苡挂钩。
“还不把我放下来？”沈郁苡笑了声，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容瑜笙的脖子，反倒像是不舍分开是的，“怎么着，你还没背够？”
容瑜笙笑笑，松了手。
沈郁苡从他后背上滑下来，“那小老鼠你要怎么办？我看他长得还挺帅的呢，眉眼应该是更像母亲，跟你爹反倒是没几分相似的地方。”
容瑜笙扫了眼手里的照片，将男生的那张照片三两下撕成碎片，随意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去，至于另一张沈郁苡的照片，他顿了顿，打算塞到沈郁苡的手上去，但沈郁苡后退两步，根本不打算接，只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直接扔了吧，这种照片我多得是。”
容瑜笙盯着照片上沈郁苡的笑颜两秒，转手将照片塞到了自己的裤子侧兜里。
沈郁苡扬着眼尾笑了两声，“这是要干什么？留着珍藏？”
“没。”容瑜笙说：“回去裱个框，摆床头辟邪。”
“………”
“神经。”甩出这两个字，沈郁苡扭头就走。
被留在原地的容瑜笙止不住地笑，笑声短促。
………
放学后。
沈郁苡潇洒地单肩背着书包，做第一个踏出教室的人。
一出教学楼，林炀就在大门口等着。他百无聊赖地双手插兜看着天，也不知道是在看哪一片飘过来的云彩。
沈郁苡抬头看了眼，没看出个什么花来，便没了兴趣，收回视线。
“等我干什么？”沈郁苡依旧向前走着，脚步不停流，但林炀却自觉跟上来，颇有两分贴身保镖那味儿。
林炀跟着她的步子，问：“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头发都要飞起来了。”
“你管我？”沈郁苡扔过去一句。
“得得得，我没想管你。”林炀话锋一转，加快了步子，右胳膊直接搭到沈郁苡的脖颈上，压低声音问：“你搞什么呢？让我也插一脚？最近太无聊了。”
“真无聊假无聊。”沈郁苡打量他，看出来他那佯装的模样，摆摆手，说：“哪凉快哪待着去。”
“啧，好好好，你玩吧，我不耽误你了。”林炀一抬眼看见路上容瑜笙的背影，兴味地收回胳膊，扔下这句，便转身离开：“不耽误你正事了。”
他的话在空气里飘，转着转着，也转到了容瑜笙的耳朵里去。
沈郁苡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朝着容瑜笙就奔过去了。
“容瑜笙。”沈郁苡站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扬声喊。
容瑜笙脚步一顿，扭头看她。
容瑜笙周身围着的那群少年也纷纷让开，打量着二人之间的磁场，暗地里眼神交流着，克制不住八卦的心。
沈郁苡身上还穿着校服，但架不住她身材姣好，个子高挑，站在那儿就抓住所有人的视线，个个都盯着她瞧。
容瑜笙站在原地等着她靠近。
但沈郁苡就停在那，像是逗弄小狗一般，朝着他勾勾手指，笑着说：“你过来，容瑜笙。”
容瑜笙没动。
周边看着的人恨不得替他动。
靠。
上啊兄弟，这可是个大美人啊，还是沈郁苡呢，白富美，还等什么啊。
但这僵持的场面维持的久了。
那群人也就回过了神。
也是。
容瑜笙家境也不差，要说这一片儿地方有权有势的那么几家里面，容家和沈家算对头，容瑜笙和沈郁苡那脾气也算是对头。
都是个弯不下骨头的倔强性子。
但现在看看沈郁苡那模样，和招招手的逗弄有什么区别。
容瑜笙会过去吗？
未必。
他们散开来看热闹。
沈郁苡就那样站着，两人之间眼神纠缠着又分开。
沈郁苡先别开眼。但不像是落了下风，反倒像是觉得这持续的对视没什么意思，便撇撇嘴，抱着臂想走，但在她与容瑜笙擦肩而过的时候，容瑜笙抓住她的手腕，问：“怎么了？”
沈郁苡侧头去看手腕，她还能感受到容瑜笙掌心的炽热温度，但此刻她已经没了什么兴趣，本来想叫容瑜笙一起去看看她的那两只黑皮犬来着，但容瑜笙刚刚同她无声对视那一刻太像是死板无趣的人了，虽说容瑜笙可能不是那样的人，但沈郁苡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三分钟热度，而且周遭那群人像看猴一样盯着她瞧。
怎么？没看过美女？
沈郁苡甩开容瑜笙的胳膊，径直走远，但走出两步，她就高举手臂朝着身后恣意张扬地挥舞了下。
众人还以为她那是在同容瑜笙打招呼。
但下一刻。
林炀这人像阴魂不散一样立即跟上。
他还朝着众人吹了个又响亮又长的口哨。
招人恨。
但大家也立马回过神。
哦。
原来沈郁苡还是和林炀更亲近。
也对。
毕竟是青梅竹马呢，还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