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神婆
我没有想到的是素芬大姐所说的“邻村”就是大石村，而素芬大姐的小叔子早早就套好了辆马车在大队的门口等着我。我一见到这架势，午饭都没顾得上，就直接跟着石头上了马车。
我对石头本来就有些发怵，再加上相互又不熟悉，所以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上一前一后也没一句话。其实之前在村大队食堂的时候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问素芬大姐，为什么她口中的这个神婆子一定要让我去请她。
一来，我和她并不相识。
二来，我自己也知道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知青，这个神婆又是从哪里得知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呢？而且还指名道姓地非要我去。
想来这些事情去问石头一定是没有结果的，于是我拍了一下赶车的男人：“大哥，您怎么称呼。”
素芬大姐的小叔子是个精瘦的汉子，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说道：“啊，我叫李振业。”
我一听，李振业，李振兴？难不成这人跟之前大石村的那名民兵有着亲戚关系。
于是我开口问道：“李哥，您和大石村的李振兴……”
“李振兴是我同族的堂哥，我们这里有几个大姓，石、白、艾、李、陈，同字辈儿的，多少都沾亲带故。”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之前在林场打狼的时候，振兴哥没少照顾我。”
“哟！你还跟着民兵去打过狼呢！哎，年轻的时候我也想去当过兵，只不过小的时候在山里踩了夹子伤了腿，检查的时候人家不要我哦。”
我一听这个李振业并不知道我跟着去打狼的事情，于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急忙岔了开话题：“振业哥，我想问你个事儿，素芬大姐说的那个神婆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请她呢？”
说到这里，李振业叹了口气：“哎，其实之前我也不信这些个鬼啊神儿啊的，但我那个侄子也是命苦。不过说来也是神了，听大石村的人说，平日里那个神婆足不出户，更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但今天上午我一进屋，还没等我说明来意，那老婆子就点名道姓让你过来，你说是不是神了。”
我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其实很多事情并不能光看表面，就像李振业说的，这个神婆平日里足不出户他也是听大石村的人讲的，再说谁也不能成天二十四小时一直盯着她吧。
也许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我的名字，故此想用我来卖弄一番也说不定，这样即便她最后治不好龅牙，那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所以从一开始，我并不相信这个人们口中的神婆子到底有多么的神。
“振业哥，你能多少跟我说说关于这个神婆的故事吗？”
“故事嘛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说起，不过神婆只是我们这些外来人的叫法，按照他们当地人的说法，应该叫萨满更为准确。”
“外来人？你不也是小石村的人吗？”
“不不不！”李振业摇了摇头，“我说的本地人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山林中的鄂伦春族人，我们这些都是解放后慢慢迁徙过来的。比如我刚才说的五个大姓，其中我这个李姓和陈姓都是汉族人，艾姓是满族人。而鄂伦春族人没有姓氏，所以为了方便就都姓了石，也有一小部分姓白。”
“没想到还有这些说法。”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要去请的那位神婆刚好就是姓白的。”
之后，李振业又跟我讲了几个他曾听说的关于这位鄂伦春族萨满的故事。
而按照他的说法，这位女萨满现在应该有九十岁的高龄了，于是我就有些怀疑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能不能禁得起折腾。若是她突然死在了去往小石村的路上，我是不是就又摊上了一件大事。
闲话少叙，等我到了大石村的时候才发现这神婆子住的地方其实距离大石村还有一定的距离，甚至说可以用荒无人烟来形容都不为过。
放眼望去，不大的院子周围几公里都不见有其他的人家，贫瘠的荒地上覆盖着层层积雪，似乎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本来我期望着能在大石村见到其余的三名知青，也就是刘国庆和宋建军他们，但如今看来我连大石村的影子都没见着，更别提遇上其他的什么人了。
下了马车，我没有第一时间走进院子，而是先征求了一下石头的意见，而石头就当作没看见一样，目光直视着前方的小院。
神婆住的小院里养了一些鸡鸭，现在天气冷了，全都哆哆嗦嗦地蹲在挤在角落里，而一名穿着大红袄子的少女蹲在一旁，正拿着簸箕筛着稻谷。
她是认得李振业的，所以见到我们便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儿。
“你们谁是陈跃华？”
石头向我示意了一下，我便上前走了一步：“我就是。”
少女同样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看起来惹人疼爱。
“进来吧，奶奶等你很久了。”
我应承了一声，随即走进了小院，可身后的二人依旧站在院子外，好似没有要跟着我一同进屋的意思。
我回头看了一眼，而同时少女则在背后上下打量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件稀奇的物件。
当我回转过头的时候，我们俩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而少女炙热的眼神惹得我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下意识地避开了。
“你就是陈跃华？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嘿嘿！这可不能说！快进来吧，别让奶奶等得着急了。”少女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拉开了他身后的屋门，一阵奇异的香气立马充斥了我的鼻腔。
我看着门后黑洞洞的屋子，一时间有些犹豫，再加上少女甜美的笑容，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
那就是这其实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屋内的黑暗中藏着一只吃人的野兽，正迫不及待地等着我自投罗网。
“陈跃华！”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石头突然在院子外叫了我一声。
“记着！助人是件好事，但有些时候也要量力而行！”
石头又重复了一遍临行前老书记的叮嘱，似乎他们都知道这扇门的后面会有着什么，却还是将我一人蒙在鼓里。
可是到如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内心深处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番，这才迈开步子走进了那栋黑漆漆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