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全家福
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几乎所有李家村的房子都推翻重盖,成了两层小洋楼,曾经贫困潦倒的李家村,也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在凌云五岁的时候,长生过来找了我,他说,他找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方法,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早已经习惯了长生的“疯话”,修道之人嘛,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把自己脑子修坏了的很正常。
理所当然地,我拒绝了长生,长生没有生气,只是告诉我,一直待在这个世界也行,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这个诡域迟早有一天会发展成真实的小世界。
那天,我俩坐在村口的土石路上,聊了很多,我跟他抱怨家庭琐事,他和我讲他以前看过的风景,聊着,聊着,我睡着了。
从那以后,长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甚至让张三去找过,张三后来告诉我,无论那天是路口的监控,还是过往的行人都没有看见过长生道长。
也许,这就是长生所说的离开这个世界,我没有在纠结这件事。
凌云六岁的时候,毛豆死了,我第一次见到毛豆时,毛豆已经是个大狗了,过了六年后死,也算是正常。
凌云哭得很伤心,从小陪他的玩伴就这么去世了,为了哄凌云开心,翠翠一个人去宠物市场又买了一只金毛幼犬。
按照翠翠的说法,外国人为了纪念自己祖父母,通常会用祖父母的名字给他们的孩子命名,所以,新买的金毛幼犬也应该叫毛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新买的毛豆和以前的毛豆一模一样,尤其是习惯,简直是一模一样。
翠翠说我多心,金毛,不都是一个样子吗,肯定是我太思念毛豆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是这样吗?我不确定,不过无所谓,翠翠和凌云开心就好。
凌云十岁的时候,我带着翠翠和凌云一起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福,拍的时候,翠翠很开心,看到成品后,翠翠则变得忧郁起来。
她告诉我,其实她和我都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叫星,是第八事物局的一名乙级调查员,她的画作都会成为现实,我叫楚天,是个第一次见面就揉她脸蛋的坏人。
她和我在一次调查任务中,闯入了未知诡域。
她曾经画过一幅画,和手中相片的画面一模一样,这个世界,是她的能力和诡域结合在一起的产物。
她哭着对我说,她在画这幅画的时候,特别想有一个很爱自己的老公,和一个孩子。
她的画作可以扭曲人的意志,我是因为她的画作影响,才爱上了她。
翠翠在那天一直说着对不起,求我赶快想起过去。
这个世界是她的化作和诡域形成的产物,要想离开这个世界,有两个条件,一个是想起过去,一个是她的画。
只有想起过去,她才能用画带着我离开这个世界。
我从来没有见过翠翠哭得这么伤心,为了安慰翠翠,我假装说自己什么都想起来了,翠翠带着我来到了李家村村口。
然后,无事发生,翠翠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向翠翠坦白,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翠翠哭得更伤心,她开始责怪自己,如果她不任性的话,她和我早离开这个诡域了。
我安慰道,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但我和她相处的时间是真的,就算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度过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翠翠这才停止了哭泣。
事后,我还特地带着翠翠去看了心理咨询师,心理咨询师和翠翠聊了一个小时后,认为翠翠可能只是精神压力太大了。
从那之后,翠翠再也提过离开这个世界的事。
凌云二十岁的时候,老爹走了,长时间的高强度体力劳动,严重损害了他的身体健康,在去世之前,老爹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年。
老爹去世后,我给他办了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光吃席就吃了有七天七夜,还请了小明星来他的葬礼上唱歌,狠狠地给老爹长了波脸。
凌云二十五岁的时候,他结婚了,对象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长得很漂亮,性格大大咧咧的,我和翠翠都很满意这门亲事。
凌云四十岁的时候,我让他接任了公司的董事长,我则成了一家慈善组织,和翠翠一起,一门心思搞慈善。
凌云五十岁的时候,我躺在了病床上,没办法,年纪大了,这身体的抵抗力下降得太厉害了,这病说来就来。
肺癌晚期,没得治。
躺在病床上的我形容枯槁,头发全白了,脸上长满了老人斑,身体散发出一股老人独有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这五十多年来,翠翠的面貌从来没有变过,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按照翠翠的说法,这些都是科技的功劳。
病房内,我的床前围满了人,翠翠、凌云、儿媳、孙子、孙媳、还有一只大金毛毛豆。
我轻轻揉着翠翠的脸蛋:“翠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不像我,已经老了,马上就要走了···”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一股剧烈的痛感传遍了全身。
麻蛋,老子这辈子从来不抽烟,为什么会得肺癌这种病,我在内心埋怨着老天的不公。
翠翠眼泪流了出来,浸湿了我的手掌,她不停说道:“还有机会,只要能想起过去,我就能用画送你离开这个世界,你就不会死。。”
我用力捏了捏翠翠的脸,只可惜现在身体一点力气没有了,我用力说道,“不要哭,哭花了就不好看。”
凌云这时也说道:“老爹,快想起来,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唱着‘你吗的头,像皮球,一脚踢到百货大楼’,然后把我给踢飞了。”
“怎么你也说这种话。”我无奈说道,刚说完,肺部又开始疼痛起来。
凌云双手一摊,对着翠翠说道:“我早就解除诡域对老爹的影响,老爹很可能早就想起过去了,只是老爹在诡域中度过的时间太长了,将这个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
一个个的,在我死之前,就不能说一点正常的话吗?
让我不要留遗憾不行吗?我在内心抱怨道。
这时,毛豆对着病房门口狂吠不止。
病房门打开了,一个糟老头子提着吊水瓶走了进来,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这么多年了,总算找到离开了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