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寂静与喧噪
迪帕屏住呼吸，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地跳动，若不是手脚被绑住，她立刻就会逃离这个令人打寒颤的地方。
男人将眼镜固定住，操起激光手术刀，小心谨慎地在腹部划出一块巴掌大的的形状，没有任何血液从刀痕里渗出来。他稍加用力撕扯下那一块皮肤，下面是闪着金属光泽的精密外壳。
“不错，金属没有元素侵蚀的痕迹，也没有子心脏膨胀导致的挤压变形。”他喜欢自言自语，因此不确定他是否是在对迪帕说话。
“哈啊……哈啊……”迪帕因为疼痛而大口喘气。
“需要屏蔽疼痛神经吗？”
“我才没感觉到痛……只是有点紧张……”
“据我所知这个地球没什么东西能让你感到害怕的吧。”
“别搞得你很了解我一样……我是绝对不会丢掉疼痛神经的。”
“你的身体装有实时监测和小医生系统，即使没有痛觉，不管怎样的碰撞和内部损伤都能反馈至大脑，并自行修复。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的表情。”
“……还要我再、再说一遍吗？”
男人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转身操作着仪器，迪帕看得到他神情专注的侧脸。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只凭痛觉，是无法成为组成一个生物必要的部分的。”
迪帕深知，一旦没有了痛觉，就很难产生作为一个生命的实感了。身体遭受了再大的痛楚，咬咬牙就能坚持下去。
“嘁，至少我的两个心脏还是肉做的不是吗？”
“大脑才是意识产生的物质基础，心脏只是维持全身血液循环的主泵罢了，如果需要，我可以为你换成机械心脏。”
“不要。要是你在维护保养期间给我换了，我就把你养的兔兔和冠蓝鸦缝在一起。”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对迪帕的身体进行检查。
这里是位于宁息林边缘的地下实验室，平日由迪帕的父亲珎，也就是眼前这位库帕族打理和使用。
库帕族虽然拥有先进的生物机械融合技术，但目前还不够完善，并且因为极其的不稳定而导致主体死亡的事件也频频发生，渐渐的，这项技术越来越不被看好，以至于库帕族再次将重心放在了元素武器的开发上了。
珎所带领的团队逐渐走向低迷，但他没有放弃。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就是尝试将元素融入身体之中，以获得对元素的亲和之力，事实证明，除开迪帕的母亲，迪帕是唯一一个最佳实验人选。
“这张芯片……你从哪儿得到的？”
“我捡的。”
“……这不是现有科技的产物，但却能完美适配目前的科技。你必须告诉我它的来历。”
“真是捡的。”事实上，迪帕也询问过派森芯片到底是不是捡的，但无论如何他都回答的“是”。
“我没开玩笑。这张芯片可以大幅度增强你的元素融合核心，并且能够吸引大量电荷，使得你很容易成为被闪电击中的目标。”
“哈哈，我已经被劈过了，没死。”
“算了。因为芯片改变了你的内部结构，使得你的身体变得能够吸收并储存这些闪电，这相当于一种超频，能大幅提升你的各项能力。”
“好、好，这下离毁灭世界就又更进一步了。”
“超频会加快零件的损毁速度，你最好少用。”
“你管不着。”
实验室再次回归了安静，只剩下珎拿放各种工具的清脆的“哐当”声。
“这样差不多了。你只有下半身和手臂变成了机械，你仍然需要各种营养维持肉体的正常。多吃点。”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迪帕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慢慢坐了起来，开始测试四肢的协调性。珎一言不发地看着迪帕的一举一动，一会后，他才起身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给迪帕。
“对了，我给你做了一件新的衣服，它会在你要摔倒的时候把你弹起来。还有一件有自洁功能的内衣。”
“……我才不要这个！”父亲亲手给女儿做内衣什么的，太奇怪了吧。“我走了。”
迪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这才看到珎在鱼缸里养了几只会走路的金鱼。
“迪帕。”
叮的一声，电梯刚打开，迪帕听到珎在身后叫住了她。
“对不起。”
“……”
她不停地摁着按钮，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
另一边。
在一家空无一人的便利店内。
派森感觉自己好像矮了不少，他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一身有着蕾丝花边的及膝连衣裙和白色的短靴，他抬起一条腿晃了晃，发现这确实是自己的腿。
“我怎么穿着这种衣服？！我的声音怎么变了？！”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下面空荡荡的。
“不好看吗？”派森发现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和声带。
“虽然好看但是有点冷了……我是在跟谁对话？”
他花了半分钟才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因为他的身体以一种惨烈的模样遍布在地下，即使将灵魂强行塞进去也无法正常行动，为了尽快解决眼下的大患，斯塔夫临时将他和伊登的灵魂塞进了伊登的身体里。
“为了更好地行动，我需要你将自己的灵魂压缩起来，将整个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伊登说。
“哦……”
“还是说，你想试一下这副新的身体？”派森感觉脸上作出了抿嘴而笑的表情，他忍不住想去触摸，却看到了变成骷髅的手臂。
“那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陪我在脑子里聊聊天就好啦。”
虽然失去了身体大部分的控制，但好在五感仍在，他现在就好像被上了发条的自主活动的人偶一样。
伊登推开玻璃门，一阵耳熟的欢迎音乐响起，她刚走出便利店，身后的便利店整个塌陷了下去，坠入无底黑洞之中。
伊登轻轻扇走弥漫至身边的尘埃。
“看到了吗？”伊登指向这深不见底的塌方洞穴。
一个快速移动的东西正不断穿梭于地底，每次出入暴露于空气中时，派森感觉它的速度似乎变得非常慢，这让他得以看清这个怪物的全貌。
由无数密集血管相连的两只手朝前，中间夹着一小块黏糊糊的大脑碎片，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带着血肉的脊椎，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形态运动着，无论是谁看到这个“生物”都不免感到恶心不适。
“这该不会就是我的身体……？！”
“它每次凭空消失的地方都是固定的，存在一个入口，就有一个出口与之对应。派森，集中注意力，感受它的生命力，然后记住它每次消失和出现的地方。”
“嗯。”
“玩过记忆翻牌游戏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