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门书生
赵琳儿不慌不忙，将手中的棋谱摆好，“王公子既然说今日过来，我们便多等一会。不急。”
“可若等回有人对出下联，或是王公子姗姗来迟，依着这春风楼的规矩，小姐可是要会客啊？”小秋略有些着急。这王公子乃是齐国公的嫡子王仲良，身份显赫，生得极为英俊，且为人谦和，堪称谦谦君子，人称“玉面小公爷”。他素来欣赏赵琳儿的才情，这三个月以来，每逢赵琳儿出联，他便早早就过来，且回回对出下联，与赵琳儿一起吟诗作对，对弈品茗。这赵琳儿一颗芳心早就全部放在了王公子身上，奈何身份相差太大，赵琳儿只能将心思藏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交情。
“今日的对联可不是那以容易就对出的。”赵琳儿道。面上虽然不以为意，心里却是暗暗有些着急了，还有半年便是三年一度的科考了，近段时间，京都里多了许多从外地赶过来的仕子，其中不乏有些才高八斗，出类拔萃者。
万一有人捷足先登可就不好了。
一楼大堂中央悬挂着上联，只见上面是“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
众人直呼精妙。
“早就听闻赵琳儿小姐不但才华横溢，棋技精湛，且姿容绝色。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这上联出得不但情境远大，这气势亦是过人哪。可见才女一说属实，由此可见，这长得肯定也是美若天仙哪。”
“不错，这上联表面来看不显山露水，可却蕴含着四两拔千斤之感，确实不俗啊。”
“那是，这难得的是,这赵琳儿小姐坚持做清倌人，无论给多少银钱也不肯梳拢，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今日不知何人得此荣幸，能得赵琳儿小姐青睐。”
“有了，”只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虽然衣着极为普通，却一副从容不迫坦坦荡荡的姿态，此人正是孙思伦。“在下已对出来下联。”
小厮听着有人对出上联，忙上前将其引领至书桌，上面已备好笔墨。只见孙思伦从容地在纸上写上“痴人痴色痴梦痴心，几辈痴情。”
“妙啊，此下联甚妙。”下联一出，引着众人拍手称赞。
小厮道：“既然公子也对出下联，便请稍等片刻，且容我将下联交给琳儿小姐复核。”说完便径直上了二楼。不消片刻，小厮便下来对着孙思伦道：“已得琳儿小姐复核通过。”
在众人的羡慕眼光下，孙思伦面露喜色，此时小秋及老鸨走了过来，老鸨将孙思伦打量了一番，见他衣着寒酸，便神情有些冷漠道：“恭喜公子对出下联，这春风楼的规矩公子可知道？”
“什么规矩？”
“清倌人以文会客，以考核的方式决定。若是无人通过考核，便需以竞价决出当天的幸运儿，若是有人通过考核，便只需付五十两银子即可。若是竞价，少则需要几百两银子，多则上千两才能见到我们清倌人头牌赵琳儿小姐，不知公子是否已经备好银子？”
“五十两？”孙思伦表面强装镇定，心里却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家中不富裕，此次上京盘緾一共也就八十两银子，这还是东拼西凑得来的，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如今早就所剩无几，莫说五十两银子，他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小秋见状，没好声的说道：“公子不会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吧？也不打听打听，想见我们琳儿小姐的人可是犹如过江之鲤，多少达官贵人为了见琳儿小姐不惜一掷千金，你若是连这个钱都拿不出来，就不应该冒失前来，这下也未免太尴尬了吧？”
一时间，刚才还对孙思伦无比艳羡的众人纷纷起哄了。
“原来是个穷书生，想见琳儿小姐，也不瞧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就是，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
“这下联我是想不出来了，若无人对出下联，等下的竞价环节，我是志在必得。”说话的是永定候的大公子沈一龙，只见他轻摇扇子，一副春风得意。
此时，正在看热闹的春风楼的红倌人苏锦芜眼尖的发现齐国公府的王仲良已来到了春风楼的门口，她灵机一动，马上有了主意。
只见她起到孙思伦旁边，高声道：“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这位公子才智过人，满腹经纶，今年的科考，必能高中。”说完又对孙思伦轻轻点头，并投以鼓励眼神，继续道：“有道是‘莫欺少年穷’。公子无需理会这些闲言琐语，切莫妄自菲薄。今日这五十两银子，我替这位公子出了。望公子早日达成所愿，金榜题名。”说完便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小云取来五十两银子。
孙思伦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子，只见她生得一副窈窕身段，面容娇俏，顾盼嫣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让人如沐春风。
“这不是春风楼的头牌苏锦芜小姐吗？”沈一龙笑言道，“许久不见锦芜小姐，果然还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啊。”
话毕众人皆笑。苏锦芜芳华已有十七，十六岁便已梳拢，这沈一龙早就一亲芳泽，此番话中有话，便叫苏锦芜下不来台。
“不愧是春风楼红倌人的头牌，果真是天生尤物，上次与她共宿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等一下苏小姐的竞价环节，我一定要拿下。”说话的是站沈一龙身边的一位衣着华贵的白衣公子。
苏锦芜又羞又愧。原来这番动作并不是为了帮助孙思伦，她只是眼见王仲良公子来了，想要引起王公子的注意，进而搏取他的好感，这才帮孙思伦出头。不想被众人如此羞辱，更是在王公子面前得了好大一个没脸，真是得不偿失啊。
得见苏锦芜的困窘，孙思伦说：“今日是在下唐突了，没有搞清楚春风楼的规矩，便冒然对出下联，多谢苏小姐一片好心，孙某感激不尽，只是我一身清贫，两袖轻轻，岂敢负佳人。苏小姐的好意孙某心领了。咱们有缘再见。”说话完向苏锦芜行了一礼，便要走，心里暗暗发誓，“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假以时日，我孙思伦必定要出人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