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景阳钟响二十七
荣国府,荣庆堂。
“好,好,好,不愧是环哥儿,真是好手段,我说二太太怎会落井而亡,没曾想竟然是他的手笔。”
贾母怒不可遏,一副恨不得立刻将贾环叫来问罪。
然而,就在这时,在她旁边,甄家太太连忙劝告道:“老太太切莫生气,告诉您的这些,只不过是推测罢了,并无真凭实据。
来之前,我们老爷千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告诉您这些,你我两家,到底是相交多年的世家,不应该为了这样的事情闹翻。
只是老太太待我极好,我若是不让您知道,又怕将来您恐遭不测,以贾环的手段,恐怕没人能够制止他。
更何况,老太太您现在去叫他来,他若是直接一口否定,我们谁也拿他没办法,若他因此恨上我们甄家,以我们甄家现在的境遇来说,真禁受不住他的落井下石了啊。
老太太您若是真可怜我们甄家,还望息怒才是。”
原来,就在刚刚,甄家太太将此前甄家丢失财物以及王夫人死亡的推断告诉贾母,这才导致贾母怒发冲冠,大发雷霆。
贾母生平最喜欢家和万事兴,信奉一家人有什么话可以关起门来说,哪里就到了要杀人的程度了?
然而,听了甄家太太这话之后,贾母见她泪流满面,当即安慰道:“只要有我在,必定不能让他乱来,你且放心便是。”
“多谢老太太怜悯,老太太的大恩大德,我甄家世代不忘。”甄家太太得了贾母保证,连忙道谢。
贾母摆摆手,说道:“正如你所说,你我两家相交百年,代代交好,怎可为了这些事情反目成仇?
今日你也乏了,明日还要进宫,早些休息。”
甄家太太闻言,立马起身,行礼告退。
等她走后,贾母脸上的愤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这时,鸳鸯走进来,先把地上的青花碎片收拾干净,又不轻不重地给她捏着肩膀,这才问道:“老太太怎么生了这么大的气儿?”
贾母回过头看了一眼鸳鸯,随后又转过头看向门外,心情有些复杂,良久,她才慢慢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到底是老亲,还是该给些面子。”
贾母看似没有回答,却又似乎回答了鸳鸯的话。
鸳鸯不明就里,不懂也就不懂了。
贾母摇了摇头,又叹息几句,却是再没提及甄家以及贾环之事,至于王夫人之死,更是一句话没说。
第二天一大早,甄家刚刚进宫,还未见到孝康帝和柳皇后,就听龙首原那边传来钟声。
“当!”
一瞬间,整个神京城的公侯府邸纷纷安静下来。
“当!”
宁国府,登仙阁。
“可是景阳钟响?”
“当……”
没人回答,随后又是24声钟声响起。
景阳钟响二十七下。
贾环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变得有些阴沉。
上书房,孝康帝本想前往偏殿接见甄家一行人,然而,当景阳钟响二十七下之后,他顾不得其他,带上戴权,连仪仗都没准备好,就快去朝着龙首原而去。
大概半个小时后,所有文武百官齐聚皇宫门口。
不多时,就见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都知总管快速走来,身上拴了一根白麻,悲痛朗声道:“甄老太妃薨逝,太上皇悲痛欲绝,不能主事,交由皇后娘娘全权办理丧事,命凡诰命等皆入朝随班,按爵守制。
敕谕: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许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违者按律法查办。”谷
“臣等领命!”
李唯庸领文武百官跪地领命。
见状,都知太监转身便龙首原而去。
人群中,贾环跟着众人起身,突见甄家太太和三姑娘哭得不能自已,尤其是甄家太太,更是直接哭昏死在宫门前。
瞥了一眼,他并未上前招呼,毕竟昨日甄家太太在贾母面前说的那番话,他可是知晓了的。
回到家,贾环让林之孝将府中所有喜庆之物收起来,另外让林之孝注意管制下人守孝期间不能饮酒高乐。
林之孝一一记下,不一会儿,整个府中所有喜庆之物全部归纳到库房,若不是府中没有悲泣声,还以为府里有人去了一样。
刚刚中午,就有黄门太监挨家传旨,让府上有诰命的夫人于傍晚时分守孝,子时才能归来。
贾环卧室。
黛玉一身诰命服饰,显得端庄而大气,虽然大婚时皇后下旨赐六品安人爵位,但后来大婚结束之后,贾环又为黛玉请了宗人府,赐下正三品诰命淑人爵位。
如今,黛玉身上的诰命服饰,就是正三品诰命淑人爵位的。
“爷,要不我还是穿那六品安人的服饰吧,毕竟是皇后娘娘钦赐的,这次老太妃的丧事又是皇后娘娘亲自办理,她若是见了,恐怕不会欢喜。”黛玉有些犹豫不决。
然而,贾环一边给她整理衣角肩带,一边柔声安慰道:“不妨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身上也有正三品威烈将军爵位,而你的三品诰命淑人爵位也是通过了宗人府的,谁也不能说些什么。
当初若非皇上小心眼,就该赐下正三品诰命淑人,只是没想到竟然被我弄巧成拙了。
如今你就穿着这身诰命服去,看谁能说些什么!”
闻得贾环这话,黛玉轻轻点点头,道:“那就听爷的。”
“嗯,另外,按照规矩,正三品诰命可以带两个丫鬟进宫,除了紫娟之外,我特意安排了一个丫鬟跟着你。”
说完,贾环拍了拍手,顿时就见一个相貌平平的丫鬟走进来,对着二人行礼道:“奴婢鸢儿,见过老爷和太太!”
“起来吧!”
贾环转过头,指着鸢儿说道:“深宫大院中,各家诰命都会前去,很多都是不知根知底的,而我又不能跟着你。
鸢儿身手不错,有她在你身边保护,我也能放心一二。”
黛玉一听,心里顿时觉得甜甜的,说道:“谢谢爷关心。”
贾环微微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不一会儿,荣国府那边,贾母,邢夫人二人的骄子已经准备好,派人过来问黛玉和尤氏是否准备好了。
傍晚时分,四顶骄子缓缓抬到皇宫门口,黛玉第一天的守孝生活开始了。
至于贾环,虽然身上有爵位,但是他只是一正六品郎中,加上手里又有上面派下来的任务,因此并不需要前去守孝。
宁国府,登仙阁。
书房中,贾环正在看《春秋》,只不过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院子外小丫鬟大声嚷着太太回来了,他才放下书本,起身朝着院子中走去。
“老爷呢?”
“在书房呢!”
话音刚落,贾环身影便出现了,他迎上去牵着黛玉的手,柔声道:“回来了?”
“嗯!”
话音刚落,借着灯笼的微光,他清楚地看见黛玉脸上有几道红印子,当即面色一沉,看向黛玉身后的鸢儿,冷声问道:“谁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