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速之客
如果说在孙府院子里的日子就像坐牢一样，那么府外的生活就像度假。
表小姐盼望着下一次陆天逸带着她度假的日子，甚至都准备好了衣裳和首饰好好打扮一番。
她不想再灰头土脸地出门，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光彩照人地走在大街上，走在陆天逸的身边。
一想到这里，表小姐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眼睛放着光。
这天早上起来，表小姐在海棠的服侍下吃完早饭，就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心情一好，原先觉得沉闷的小院子也变得鲜活生动起来，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变得明亮可爱。
就在此时，院子里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表小姐听见脚步声疑惑地抬起头，她的小院最近除了陆天逸，就没有外人进来，似乎孙家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还生活着一个人。
表小姐看见来人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一时间竟忘了怎么反应。
因为来到表小姐院子的人，身长七尺、宽袍大袖、满面威仪，不是别人，正是孙府的主人、她的姑父——孙邰。
表小姐在海棠的提醒下，将孙邰和他身边的管家迎进堂屋。
孙邰上下打量表小姐，欣慰地点点头：“素棉长大了！你姑母如果看见，应该会很高兴的。”
表小姐闺名黎素棉。
听见孙邰关心的话语，表小姐的心中没有感到温暖，反倒不安起来。
一个住在一起五六年没有关心过自己的长辈突然对自己关心起来，内心只会觉得尴尬和担忧。
海棠给孙邰奉上了茶水，然后站在表小姐身后，瞪着孙邰身后那个总是找自己麻烦的胖胖的二管家。
说完那句话之后，孙邰就开始打量院子和堂屋里的环境和陈设。
目之所及，全是破旧和空荡，比起自己住处和几位公子小姐住处的精致和华丽，除了干净之外，没有一点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居所。
孙邰长叹一口气，红了眼眶：“素棉，这些年姑父忙于公务，疏忽了你，怠慢了你啊！”
表小姐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起身施礼，哽咽道：“姑父说的哪里话，素棉父母早亡，得姑父姑母收留，心中感激不尽。”
孙邰一扬手，拦住表小姐：“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
孙邰回头对身后的二管家厉声道：“狗奴才！我早就说过，素棉的一应用度与玉娇一样，你们就是这么蒙骗我的！如果不是我今日到此，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二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息怒，不是奴才的错啊！不是奴才的错啊！”
“狗杀才！我限你今日之内全部补上，素棉但有一分不满，我打断你的骨头！”
二管家砰砰地磕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奴才今天一定补上！一定不让表小姐受一分委屈！”
孙邰哼地一声，终于平息了怒火：“起来吧！”
表小姐和海棠看得心惊肉跳。
孙邰转过头，和颜悦色地对表小姐道：“素棉，日后若是下人怠慢你了，尽管和姑父说。你父母不在了，姑母也过世了，姑父就是你的家人，把孙家当成自己的家，姑父替你撑腰。”
表小姐终于破防，泣不成声。
孙邰也老泪纵横，仰起头，仿佛对着表小姐姑母的在天之灵忏悔。
孙邰走后不久，二管家就带着一堆下人风风火火地朝表小姐的院子里搬东西。
花瓶、烛台、屏风、熏香、纱帐，等等等等……
没有的直接搬过来，旧的直接换新的，便宜的直接换贵的……
表小姐和海棠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进忙出。
二管家陪着笑来到表小姐面前：“小姐，您看您还缺点什么？尽管和小的说，小的马上给您配上！”
表小姐摇摇头，突如其来的热情实在让她不安。
二管家又看了看海棠，眼神恭敬谄媚，再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对了！”
二管家想起了什么，又匆匆离去。
再次回来的时候，二管家的身后跟了七八个小丫鬟。
“小姐，这几个是府里新买来的丫鬟，就留在您房里使唤。虽然肯定不如海棠姐姐称心，但是洗洗刷刷的脏活累活不成问题，海棠姐姐也轻松些，要是不够，您说一声。”
二管家四十多岁了，对着二十岁左右的海棠一口一个海棠姐姐张嘴就来，丝毫不觉得尴尬。
一阵忙乱之后，表小姐和海棠对着崭新豪华的院子以及七八个陌生拘束的面孔，一时间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表小姐将新来的丫鬟交给了海棠，然后回了房间。
房间的陈设已经焕然一新，精致得有些陌生。
五六年不曾看望过自己的姑父突然变得热情，表小姐受宠若惊之余有些惴惴不安，尤其是最开始孙邰打量自己的眼神，背后的含义表小姐看不清楚，猜不透。
表小姐知道，院子里多了这么多的下人，日后恐怕很难再和黎小七出去玩了。
陆天逸不知道表小姐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正在费劲心思旁敲侧击地打听孙玉娇和孙嘉的事情。
孙池房里的下人对孙玉娇和孙嘉的了解也仅限于下人之间的道听途说。
孙玉娇，脾气差，爱打人，不喜欢出门，没有什么朋友，孙邰和夫人基本不怎么管她。最近孙邰为她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算是门当户对。对方的情况，下人也不太了解。
孙嘉，受父母宠溺，性格顽劣，请了先生上门授课，喜欢和丫鬟鬼混。
同时，下人还传了孙邰和夫人的流言。
据说，夫人强势，不许孙邰纳妾，孙邰很不满，但是不敢和夫人作对。孙邰于是偷偷和丫鬟私通，瞒着夫人。更让大伙儿兴致勃勃的是，这个和孙邰私通的丫鬟，还天天和孙嘉腻在一起，有人私底下说她勾了大的又勾小的。
下人们对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十分八卦，谈论主子们的流言蜚语时一个个眉飞色舞。
这些天，陆天逸白天和下人打成一片探听消息，晚上溜到内院去摸清情况。
陆天逸发现，无风不起浪，下人的传言确实有些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