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土覆之寂
“这，这不是……”
齐越心头大惊，手机所照亮的，竟是白天的保安领队，看这惨状，估计是不能活了。
既然连他都这个下场，那房间里的情况不会好到哪去，如果404已经失守，这栋楼的形势只会更加严峻。
齐越咬咬牙，看向门后的黑暗，鼓起勇气冲了进去，映入眼前的，是几条粗大的黑藤，末端连接着一个巨型心脏，发出淡淡的红光。
“这个东西，怎么有点像那个符号？”
齐越心里疑惑，行动却没有慢上半分，举起手电到处查找李安民口中小胖子。
终于在接近巨型心脏的一处，找到了一个身穿短袖短裤、脚踩人字拖的矮胖男子。
他四肢张开，成一个“大”字，石化的手脚，一端连结黑藤，另一端连结巨型心脏，双眼紧闭，不知生死。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睁开双眼，露出一双黄色瞳孔，凌厉的气息外泄。
“你就是新晋的界徒吧？真的坑，好死不死出现在医院，把老子给害惨了。”严小武虚弱的声音带着怨恨，很是不满。
“李安民让你不要撑了，赶紧上去。”
齐越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无视严小武的怨气，他很清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要紧的是应对眼前的困境。
“呵，怎么去？”严小武苦笑，尝试抽动手脚，却没能挣脱，倒是把黑藤拉得乱晃。
连接处已经严丝合缝，可以说，他现在和这些东西是一体的，待到心脏把生机完全抽离，就是死亡之际。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齐越不死心，他知道楼上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那就是团灭的下场。
严小武陷入沉默，黄色的瞳孔开始有些暗淡，恶灵的侵蚀过于强大，他快撑不下去了。
忽然，他死死盯住齐越，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狠声道：
“你不也是界徒吗？把我的力量拿过去！”
拿过去？齐越愣在原地，心想，这是可以拿的吗？
看到齐越没任何反应，严小武突然想到什么，怪笑道：
“我都忘了你现在还是菜鸡一只，屁都不懂，好好好，小爷给你普及一下，我们被称为界徒，那必定在某些方面和普通人不同，李安民的能力看到了吧？能够掌控火焰，还有我身上的，石化的力量，羡慕吧？是不是开始幻想自己可以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做个超人了？咳咳……”
严小武咳出一口黑血，眼神更加暗淡，状况严重恶化，但他还是继续说道：
“你以为界徒很厉害吗？其实狗都不如，说白了就是亿万人中最倒霉的那一批人，终其一生都会被地狱的恶灵追杀，但总得活着不是？怎么办呢？只有成为恶灵的同类，到地狱去，历经所有痛苦折磨，得到地狱的承认，施舍你一点对抗的能力，嘿嘿，你就可以像个下水道的老鼠，在人类社会苟活。”
“到地狱去？”
齐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一个暗红色的大门，那门的背后，无尽的漆黑，会是地狱吗？
“咳咳……呕……”
严小武剧烈咳嗽，呕出一大滩黑血，还夹杂一些内脏碎片。
屋内的黑藤晃动频率在加快，巨型心脏红光大盛，砰砰作响，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渗出黑色液体，发出作呕的恶臭。
“它就要来了，你没得选，只有借用我的力量才可以活下去，小子，看着我的眼睛！”
严小武双眼的黄光重新亮起，似在回光返照，齐越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急忙看过去。
“五刑，土覆之寂。”
随着严小武吐出几个字，齐越双眼刺痛，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
封闭、拥挤、寒冷、窒息，仿佛被埋在地底下，四肢被固定住，一呼一吸都灌入沙砾。
齐越怀疑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具尸体，五感被剥夺，陷入永寂，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响起声音，细小、杂乱，像是有许多人在低语，又像是利齿在摩擦撕扯，但是他的无法睁开眼，也无法动弹。
无尽的压抑、烦躁充斥大脑，他想怒吼、想毁灭、想撕裂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静默的承受。
“铛”
这时，上方传来一声敲击，就像有人拿铁锹拍打石头。
“铛铛铛……”
随着一声声的敲击，齐越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手、脚、嘴……最后是眼皮。
齐越睁开双眼，深邃中带着苍凉，像是沉睡了万年之久，醒来已沧海桑田。
严小武看着齐越额头上，渐渐浮现的，荧荧闪亮的黄色符号，不禁深吸一口气，卸下了万斤重担。
他闭上眼睛，头颅下垂，四肢的石化迅速蔓延，覆盖整个身体，再延伸到黑藤和心脏，遍布整个房间。
齐越看着眼前的严小武，一阵沉默，今天有太多的人因他而死，但唯有严小武关系最大。
可以说，严小武是真真切切死在他面前，以一个活人的身份，而不是被恶灵异化后的怪物。
“土覆之寂……”
齐越低声喃喃，转身走出404，现在还不是哀悼的时候，困境并没有因此解除，反而更为严重。
楼上的李安民估计也没料到，只是让齐越下楼叫个人的工夫，就失去了一个强大战力。
此刻的齐越站在走廊上，不用手机电筒，也可以清楚的感应到黑暗处隐藏着多少怪物。
那些黑色的藤蔓似乎无穷无尽，不断破开墙壁，在走廊张牙舞爪，一个个脑袋大小的肉瘤从藤蔓上长出，又掉落下来，在地上翻滚，四处啃食。
齐越神色漠然，没有任何情绪，无视黑暗处的异样，他缓步走上楼，沉重的脚步清晰回荡。
黑暗中的怪物察觉到他的踪迹，兴奋躁动，就像野兽看到新鲜的血肉。
楼梯的顶处，十几条黑藤相互缠绕，缓慢蠕动，一颗肉瘤率先掉落，张开大口，直直的朝齐越飞去，。
却在临近齐越几厘米处，骤然静止，掉落地面碎成粉末，而在它掉落的地方，一种奇异的力量开始扩散，所到之处，皆为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