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进阶的月萤
不知道是哪个黑色的影子率先发出第一声长啸，随后其他的黑色影子也尖叫着出声，它们全都动了，汇聚成一片咆哮着的黑色海洋，从四面八方朝着崔言挤压而来。
灵气被快速抽取着。灵气形成的刀刃快速劈砍着这片阴冷压抑的深海，可每一次刚刚分出一丝缝隙，就快速被其他的黑色影子重新占据，它们悍不畏死地向前，像是游荡许久的饿狼遇到了肥美的鲜肉，不管付出什么，也都要撕咬下一口。
累，很累。
崔言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他只刚刚踏入修行，体内的灵气并不多，他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灵气在迅速消耗着，虽然有外界的灵气补充，但是两者的效率根本不能等同。
终于，还是一个不注意，让一道黑色的影子穿过他的身体。
刹那间，崔言感觉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了，灵气运转也有瞬间的凝滞，那些东西发出的尖啸声更是要冲击神魂，带着满满的恶意。
崔言咬破舌尖，神思刹那清明。
而早已经诵读过不知道多少遍的金光神咒自然在心中响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崔言的体表覆上一层金光，还有黑影想要穿进崔言的身体，但全都被金光阻隔，它们发出凄厉不甘的吼叫，不过崔言这时已经将一切摒除在外，他的身心异常宁静。
体内的灵气几乎耗尽了，再也用不出金刀诀，但这次他掐了一个剑诀，不过崔言手里并没有剑，于是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根细枝，那枝条在面对这些黑影时，看起来那么可笑，没有任何一个黑影把它看在眼里。
它们没什么智慧，但出于某种本能，让它们知晓眼前这个香喷喷又让它们异常讨厌的家伙快要不行了。
但是那人扬起的细枝，在击向它们其中的一个时，那个黑影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它的躯体骤然破碎消失。
那细枝周围震荡开的气势甚至逼退了其余的黑影。
崔言并不因为杀掉几个黑影就高兴。
他的心绪没什么起伏，眼里只有自己的“剑”，他回忆着从前练过的剑招，这一次将其付诸实践，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从前无数次的积累也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他的剑势起初有些生涩，但在快速地成长，这些黑色的影子全都成了他的试剑石，剑招流畅自然，勾起周围的灵气，这些灵气附着在“剑”之上，让它小小的身躯无比锋利。
那些黑色影子凝聚的海洋终于还是被这凌厉的剑势破开了，崔言获得更大的自由，现在变成他追击这些黑色的影子。
细枝破开一个刚从灰毛狗身体里钻出想要逃走的黑色影子。
黑影尖叫着消散。
这一幕映在灰毛狗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望着拦在它面前挥剑的身影，它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当最后一个黑色影子也被斩灭，崔言仰躺在大地之上。
眼前繁星璀璨，月华如水倾洒在大地之上，万物都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呼吸间是草木的清香，这一切都很好。
……
第二天，普里安带着一大块黑麦面包，一块巴掌大的烤肉及一瓶临近过期的牛奶来到月颜花的花田。
这是库珀先生大发善心，为每一个看守月颜花的花工准备的丰盛早餐。
普里安已经在心里准备了很多赞美主家的话，他更愿意这些话通过崔言的嘴再传到库珀先生的耳中，让他知道自己是个诚实又感恩的人，当然，给他加工资就更好了。
他到花田的时候，那个小身影背对着他在撸狗。
“崔言！”普里安喊了一声。
对方转过了头，于是普里安看清楚了崔言的脸，并不是他预想中的无精打采的模样，反而脸色很红润，精神头很好的样子。他甚至有种错觉，崔言看起来比昨天还要有精神！
真是见鬼了！
普里安又去看那些珍贵的月颜花。
月颜花似乎也比昨天更美丽了，每一片花瓣都竭力地舒展着，花香袭人。
而且，这里竟然没有一朵花受到伤害！
这怎么可能！
普里安再也维持不住表情，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小跑着过去，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扫过整片花田，最后来到了崔言的身边：“那个……昨天……没有月萤来攻击月颜花吗？”
崔言猜到普里安口中的月萤就是那些黑色的影子，他点头道：“有，很多，不过都被我打死了。”
普里安看着崔言瘦小严肃的小脸，心里却冷笑，这孩子看着老实，但心眼儿却不少。昨天晚上根本不可能有月萤出现，否则凭他这个小身板怎么能吃得消？
那些月萤喜欢鲜活美丽的事物，而为了保护月颜花，人们也不得不用其他的东西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比如幼小的孩子，漂亮的小姑娘。
至于将这些月萤杀死。哼，这种谎话大概只能骗骗傻子了！
如果崔言真有这个本事，他就不可能是这里地位最低的花工了！
但不可否认，崔言会得到一笔不菲的酬劳。这让普里安心里不太舒服，他忙活了一天，还不如个小屁孩。
而且他之前都和外面的人说是自己心肠好看顾崔言，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肯定要丢脸！
想到这里，普里安心情更糟糕了，直接把装着食物的纸袋丢给崔言，然后快步离开。
崔言看着那块黑麦面包就想叹气，幸好这次多了一瓶牛奶，在崔言实在咽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拿牛奶冲一冲，一人一狗分了这顿早餐。
早餐之后，管事来检查月颜花受损的情况，结果相当满意。
崔言为此收获了三十个银索德，这种货币的材质是银的，双面雕刻，一面是币值，另一面象征着爱与和平的帕蒂亚之花。
崔言不知道这十个银索德的购买力，但看旁边普里安羡慕嫉妒的表情，也能猜出这次的钱不少。
他连忙把这些银币都收了起来。
打算过了满月时间，就去拿这些钱买些日用品，最主要地是改善自己的伙食。
……
云影横空，皎洁的月辉穿过云层泼洒大地的时候，普里安快速地离开了房间。他老婆已经念叨了一整天，说他不如个十岁的小孩，年轻时那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被时间打磨成一个刻薄的中年妇女，一点小事就足够让她疯狂！
崔言只不过是耍了一个小聪明，或许还有些不错的运气。
他今晚想沾沾他的运气。
然后明天早上就可以和管事说照顾月颜花有他的一份功劳。
毕竟崔言只是个小孩，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
哎，他这个年纪怎么理解中年男人养家的压力。
普里安很快抵达了月颜花的花田。
而当他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灰毛狗就竖起了耳朵，刚要站起来示警，就被崔言按了回去。
“无关紧要的人，别浪费精力。”
今天他的敌人还是那些月萤，用它们试剑，且昨晚那种耗空灵气的战斗对他的修行是有好处的。
于是普里安自以为很隐秘地躲在一片花丛后。
月颜花的香味如此浓郁，却没有月萤出现，果然，这小子的运气足够好！
在普里安幻想自己把钱拿回家摔在老婆面前的时候，他身后吹来一股冷风，有道沙哑的声音说：“这个小孩看起来好讨厌啊！”
没错，今天的崔言是比较讨厌的。
普里安下意识地认同。但很快，普里安回过神，谁在说话？他扭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也恰好和一张灰色模糊的脸贴上。
对方那冰冷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那双灰白的眼珠漠然地注视着他：“当然，我也不喜欢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