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侦查
第二十七章、
广汾山上的风带着凉意，武娇儿站在山巅，目视着毒神教弟子的住所，整座山上，也只有那里还有些灯火。
风吹动他的面纱，也吹干了他背后渗出的冷汗。
武娇儿看向药园的方向，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陈星彩回到圣教之后，武娇儿从没见过她出手。陈星彩虽然没有隐藏她的野心，但是深居简出，却一直没有动手，
知道刚才，武娇儿在夜色中惊鸿一瞥，心眼洞见了陈星彩未曾平复的灵光。
那不是一道灵光，而是两道。
一道是太素真炁的银色，另外一道是殷红如血的赤色。银色的是陈星彩，如同篝火般旺盛，赤色的——那是滔天的血焰，仿佛一张獠牙巨口，将四周无穷无尽的灵性都卷入其中。
那不是人的灵性——如妖如魔，如森如海。
武娇儿仅仅是看一眼，便觉得自身的灵性都被动摇，被那张血色大口吸摄过去。
于灵性上的震慑让武娇儿没有应对之法，无所适从，因此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此刻吹着山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武娇儿意识到，陈星彩身上附着一个绝世妖魔。
她从来不是孤身回到圣教，而是带着一个妖魔一同归来。
武娇儿看向药园，他微微迟疑，一时间并没有动作，直到一只银蟾从广汾山的上空亮起，他才意识到，负责刺杀的师姐师妹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紧接着，广汾山下灵光四起，那是攻上山来的圣教弟子。
武娇儿舒了一口气，降服了心中的恐惧，没有被情绪左右，也没有被灵性蒙蔽，再次探往药园。
他远远的便打开了心眼，并没有在灵界中观察到陈星彩的踪迹，这才放心的靠近药园。
药园长老刘坚的居所，武娇儿绕着这栋竹楼走了几圈，一双眼睛闪烁的微光。
通灵万化真炁如同轻纱一样，薄雾一般触碰着四处残留的灵性。
“她从竹楼上下来，走到了这里，随手将看门的杂役杀死。”
武娇儿仔细勘察，在台阶旁边发现了散落的微尘。
他轻轻伸手摸上去，只有一道血色的幻影一闪而逝，随后便什么也没有感知到了。
“他们瞬间死亡，精气神在一瞬间蒸发……”
想到他看到的那充满贪欲的赤红妖魔灵光，武娇儿轻声道：“不是蒸发……是被夺走了。”
在被夺走的一瞬间，那两个杂役便化作灰烬，散落在门前。
武娇儿推开门，走进了竹楼中。
他踩着陈星彩踩过的地方，站在门后，“她推开了门，又关上了门，站在这里看着刘坚。”
“刘坚看到了她，在一瞬间便做出反应。”
空气中有淡淡的腥气，这是毒药残留的气味，但是毒药本身却已经不再了。
竹楼的缝隙里滚动着尘埃。
“刘坚放出了蛊虫，也在暗中下了剧毒。”
他似乎看到了千万只蛊虫扑面而来的场景，但那些飞到一半，便尽数化作灰烬。
不仅仅是蛊虫，连同毒气，都在瞬间消失了。
被吃掉了。
“那到底是什么妖魔？”
武娇儿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纵身越到刘坚身亡之处，这里只落了一副衣衫。
衣衫上有血。
“刘坚手段尽数失效，被她一剑……不是剑。”
武娇儿摸向地上的衣衫上的缺口，在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只锋利的爪子，“是手。”
“她挖出了他的心脏，然后，刘坚的精气神便也在一瞬间被夺走了。”
武娇儿从刘坚的衣衫里摸出了一个腰囊，与宗杨装嗜血蜂的腰囊一模一样。
这腰囊空空如也，其中的蛊虫已经被陈星彩随手杀得精光。
武娇儿站在陈星彩站着的地方。
他放开心胸去看感受这件竹楼里的灵性。借着竹楼本身的灵性，隔绝了浩大灵界的干扰，与竹楼中的灵□□汇着，从灵的的视角看到了竹楼中发生的一切。
那妖魔吸走了刘坚的精气神，便如同醉酒般，有了一股餍足感。
武娇儿忽然明白陈星彩为什么要来征伐毒神教。
不是为了暖香阁的功勋，不是为了九阳泉的神妙，是为了给这个妖魔提供血食，供奉这妖魔，以驱使——或者与它合作。
那般凶猛的妖魔，武娇儿不相信陈星彩能驱使得了它。
但同时，武娇儿也松了一口气。
那妖魔附在陈星彩身上，便说明没有了肉身。
倘若还有肉身，那这凶魔必然强得可怕，但若只是魂魄，那边少了很多威胁。
圣教也驱使魔头，驱使天魔，有七情天魔和六欲天魔，被称之为七圣、六仙。但那些招来的天魔远没有这凶魔可怕。
武娇儿离开了竹楼，见到远处杀伐声四起，便不紧不慢的往毒神教弟子住处赶去。
一边行走，武娇儿一边捋清这事情的要害关系。
陈星彩降服了昆仑首途晁玉轩，在最落魄的时候与晁玉轩相爱，但最后斩断情丝，杀夫证道。
那妖魔就是其中的变故吗？
那妖魔附在陈星彩身上混进圣教又是为了什么？
须知圣教不是善地，对于只剩下魂魄的妖魔来说，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的灵性虽然旺盛，虽然凶恶，但还不及元神真人，更不及合道真仙。
圣教还有三位合道真仙在青鸾斗阙潜修，被发现了便是死路一条。
武娇儿能理解陈星彩为什么回来。
自斩情丝，降服晁玉轩后，陈星彩的相思引便有了巨大的进步。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星彩破而后立，又有了昆仑首徒的仙资道运，几乎就是元神种子。
若不是有武媚儿挡路，陈星彩便是自然而然的圣女之尊，圣教的下一任掌教。
但除此之外，只怕也还有避劫的念头。
昆仑首徒岂是那么好杀的。
若是圣教圣女死在外面，圣教只要知道仇敌是谁，必然要猛烈报复。
昆仑首徒，昆仑三十年气数被一朝斩灭，昆仑又会如何报复？
圣教能查出来陈星彩这几年的动向，昆仑没道理查不出来晁玉轩的动向。此时除了圣教，没人能护得住她。
轰隆——
一阵雷声在莽山丛林上响起，紫电银蛇在云层中穿梭者，找亮了阴郁的天空。
那浓墨一般的云层层层叠得，仿佛无数妖魔在天空中穿梭。
武娇儿嗅到了风雨的气息。
他撑起青空伞，等待着雨落下来。
广汾山上的厮杀很快就落幕了。这几户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有几个圣教弟子不小心被蛊虫咬了。
暖香阁的弟子立刻一拥而上将中毒的弟子抬去治疗。
吴长老和曲长老第一时间赶往药园，将泉眼打开，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九阳泉!”
众位师姐妹开心的笑了起来，吴长老道：“这次大家可立功了。有这一口九阳泉，我圣教只要要平添千年气数。”
多少多少年的气数是个虚指。
如晁玉轩一死，便损失昆仑三十年气数。是因为未来三十年内，昆仑都没有办法培养出来第二个首徒。
平添圣教千年气数，是因为这一口广汾泉能为圣教培养出更多的弟子——或者说能让各个弟子成长得更快一些。
雨渐渐落了下来，却浇不灭众人心中的火热。
紧跟着的阴蟾山五百弟子也赶到了，吴长老和曲长老一声令下，“安营扎寨！”
攻下广汾山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与毒神教的对峙和冲突。
广汾山作为毒神教的门前山，如今被阴蟾宗占据，必须要能反过来抵御住毒神教的攻击。
张青青和李明明立刻便动作起来，暖香阁、阴蟾宗的弟子也立刻行动起来。
这次暖香阁带来的三百余弟子有一半都是擅长阵法的，吴长老将一张银蟾吞月阵的阵图交给张青青，张青青便立刻吩咐诸位弟子前去布阵。
银蟾吞月阵是从阴蟾宗的道法中推演出来的一张阵图，可作为广汾山的守山大阵使用。一来能聚敛太阴元气，二来能养炼三百六十种毒虫恶蛊，用来保护广汾山，对付毒神教的入侵绰绰有余了。
武娇儿也参与到布阵当中。
他不通阵法，因此跟着暖香阁赵玉儿师姐，看着她布阵，给她打下手，也请她说一说阵法的奥妙。
赵玉儿一边与他一起，将一根根太阴桩打进广汾山的山脉中，一边将基础的阵理说给他听。
“杨师妹，阵法之道，往粗略了说是借天地势的法门。人力有穷尽，但天地力无穷，阵法便是调遣天地之力，能人所不能。”
“阵法到了高深之处，其实便不是阵，而是道。比如眼前这银蟾吞月阵，便是以太阴桩为引，以地气引天气，汇聚太阴元气，聚拢阴煞之气。这边是调配阴阳，斡旋造化之道。”
武娇儿连连点头，大道殊途而同归，阵法、符法、丹法到了最后边都是掌握阴阳、斡旋乾坤的道法。
而他想得更深一步，便是自己所见的灵光是不是也能成为修行之道？
他还没有真正针对灵的道法，也不清楚有没有其他法门能针对灵。他现在只能看到灵，最多便是以通灵万化真炁去触碰灵，要找到能触及灵的道法还需要试验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