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读书种田
少年除了在火星农田干活之外,几乎所有时间都用来读书了。
今天他读诗经通论的第一卷。
随着他的诵读,禾苗也仿佛跳着欢快的舞蹈。
金色的文字化作一股气流滋润着这片田地。
少年大声的朗读:诗经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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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通论卷一】
诗经通论卷一
新安首源姚际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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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 风
大序曰:「王道衰,礼乐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说者遂以二南为正风,十三国为变风。此谬也。诗无正、变。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变则必邪,今皆无邪,何变之有!且曰:「可以群,可以怨。」未尝言变也。季札论诗,论其得失,亦未尝言变也。夫风者,假天运之风以名之者也。天行之风递运乎四时,安有正、变乎!若夫雅既分大、小,未有大、小中又分正、变也。果尔,当时何不直分正、变而分大、小耶故谓风、雅有正、变者,此自后人之说;质之圣人,无是也。
周 南
周南、召南,周家王业所本,以文王时当其中,上之为太王、王季,下之为武王,皆该其内。故孔子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周、召皆雍州岐山下地名,武王得天下以后,封旦与奭为采邑,故谓之周公、召公。此诗当日言周、召,只属采诗地名,不属周公、召公也。郑氏乃谓文王受命,作邑于丰,分岐邦周、召之地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邑,非也。文王为诸侯,安得辄封公之采地!诗第称文王「作邑于丰」,非有所他及也。孔氏为之说曰:「文王既迁于丰,而岐邦地空,故分赐二公以为采邑。」此属臆测,无所证据。故知文王之世未封周、召,则释二南之诗者不必切合于二公亦明矣。召地后封召公,故以甘棠之召伯者附焉。若周南,则固无周公事也。孔氏曰:「周南无美周公,或时不作,或录不传也。」此遁辞。大序曰:「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诸侯之风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既以二南系之二公,遂以其诗皆为文王之诗;见关雎、葛覃为妇人,诗序以他诗亦皆为妇人。文王一人,何以在周南则以为王者,在召南则以为诸侯太姒一人,何以在周南则以为后妃,在召南则以为夫人皆不可通也。集传最恶小序,而于此等大端处皆不能出其藩篱,而又何恶而辨之之为!故愚谓遵序者莫若集传也。「南」者,雍岐之南,即周、召地也。又或因鼓钟「以雅以南」,礼「胥鼓南」,左传「见舞象箾、南钥者」,遂谓二南为南,十三国为风,甚至谓诗有南无国风,皆邪说。鼓钟及诸语皆以乐惟用南,而不及他国之风,故名之;岂可漫据以乱夫风、雅、颂之名,而且以灭夫十三国之风哉!周南、召南,同为国风也。大抵诗因说诗者致晦,且以致亡。此等陈言习语,在在皆是,固辨之不胜辨云。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韵。○兴而比也。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兴而比也。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如字读。集传云「蒲北反」,非;后皆放此。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本韵,赋也。[评]通篇关键在此一章。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本韵。之。兴而比也,下同。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本韵。之。
小序谓「后妃之德」,大序曰:「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贤才,而无伤善之心焉。」因「德」字衍为此说,则是以为后妃自,以淑女指妾媵。其不可通者四。「雎鸠」,雌雄和鸣,有夫妇之象,故托以起兴。今以妾媵为与君和鸣,不可通一也。「淑女」、「君子」,的的妙对,今以妾媵与君对,不可通二也。「逑」,「仇」同,反之为「匹」。今以妾媵匹君,不可通三也。棠棣篇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今云「琴瑟友」,正是夫妇之义。若以妾媵为与君琴瑟友,则僭乱;以后妃为与妾媵琴瑟友,未闻后与妾媵可以琴瑟喻者也。不可通四也。夫妇人不妒则亦已矣,岂有以己之坤位甘逊他人而后谓之不妒乎!此迂而不近情理之论也。集传因其不可通,则以为宫中之人作。夫谓王季之宫人耶淑女得否何预其哀乐之情!谓文王之宫人耶诸侯娶妻,侄娣从之,未有未娶而先有妾媵者。前人已多驳之。况「琴瑟友之」,非若妾媵所敢与后妃言也。集传云:「故其喜乐尊奉之意,不能自已,又如此云。」盖遁辞。并说不去。于此「此」字疑衍。是伪子贡传出,以为姒氏思淑女而作,欲与集传异,而不知仍归旧说也。要之,自小序有「后妃之德」一语,大序因而附会为不妒之说,以致后儒两说角立,皆有难通;而关雎淑女、君子相配合之原旨竟不知何在矣!此诗只是当时诗人美世子娶妃初昏之作,以见嘉耦之合初非偶然,为周家发祥之兆,自此可以正邦国,风天下,不必实指太姒、文王,非若大明、思齐等篇实有文王、太姒名也;世多遵序,即序中亦何尝有之乎!大抵善说诗者,有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如可以意会,文王、太姒是也;不可以言传,文王、太姒未有实证,则安知非大王大任、武王邑姜乎!如此方可谓之善说诗矣。或谓:如谓出于诗人之作,则寤寐反侧之说云何曰:此全重一「求」字。男必先求女,天地之常经,人道之至正也。因「求」字生出「得、不得」二义来,反复以形容君子求之之意,而又见其哀乐得性情之正。此诗人之善言也。
[一章]诗意只以雎鸠之和鸣兴比淑女、君子之好匹。「关关」,和声。或言「关关」者,彼此相关,是声中见意,亦新。雎鸠有此关关之和声,在于河洲游泳并乐,其匹偶不乱之意自可于言外想见。毛传云「挚而有别」,夫曰「挚」,犹是雎鸠食鱼,有搏击之象。然此但释鸠之性习,不必于正意有关会也。若云「有别」,则附会矣。孟子述契之教人伦,曰:「夫妇有别」,此「有别」字所从出,岂必以夫妇字加于雎鸠上哉!诗人体物纵精,安能择一物之有别者以比夫妇,而后人又安知诗人之意果如是耶!列女传因云:「雎鸠之鸟,人未尝见其乘居而匹处也。」尤附会。夫谓之有别,犹云「不乱群」之谓耳,非异处之谓也。今云未尝见其乘居匹处,则非所以比夫妇,亦大乘关关之旨矣。欧阳永叔曰,「不取其挚,取其别。」苏子由曰:「物之挚者不淫」。若然,又不取其别,取其挚也,其无定论如此。大抵皆从传之「挚而有别」而舍经之「关关」以为说也。集传曰:「言其相与和乐而恭敬,亦若雎鸠之情挚而有别也。」此依郑氏以「挚」作「至」,谓情至之至。其谬欧阳氏已辨之。以「和乐」贴「至」字;以「恭敬」贴「有别」字。按下尚有「求之」与「求之不得」二义,此遽作成妇以后立论,谓之「和乐恭敬」,且引匡衡疏语,而谓之善说诗,亦老大孟浪矣。此亦因「挚而有别」一语展转失真,以至于此也。「窈窕」字从穴,与「窬」、「窝」等字同,犹后世言「深闺」之意。鲁灵光殿赋云:「旋室便娟之窈窕」,骆宾王诗云:「椒房窈窕连金屋」,元稹诗云:「文窈窕纱犹绿」,皆是。毛传训「幽闲」,「幽」或有之,「闲」则于窈窕何见乎!
[二章]毛传曰:「后妃有关雎之德,乃能供荇菜,备庶物,以事宗庙也。」若然,以荇菜为共祭祀用,故后妃及之,则是直赋其事,何云兴乎!是误以采苹释关雎矣。自毛为此说,郑氏执泥「左右」字,附会为妾媵助而求之,以实其太姒求淑女之说。详下。或不从其说者,谓荇菜取喻其柔,又谓取喻其洁,皆谬。按「荇菜」只是承上「雎鸠」来,亦河洲所有之物,故即所见以起兴耳,不必求之过深。毛传云:「流,求也。」此本尔雅;今惟据毛传言,不更及尔雅。后放此。未闻「流」之训「求」者。且下即言「求」,上亦不应作「流」也。「寤寐求之」下,紧接「求之不得」,则此处正以荇菜喻其左右无方,随水而流,未即得也。集传云:「流,顺水之流而取之也。」不从「流」之训「求」,是已。「取之」二字则又添出。
[三章]前后四章,章四句,辞义悉协。今夹此四句于「寤寐求之」之下,「友之」、「乐之」二章之上,承上递下,通篇精神全在此处。盖必着此四句,方使下「友」、「乐」二义快足满意。若无此,则上之云「求」,下之云「友」、「乐」,气势弱而不振矣。此古人文章争扼要法,其调亦迫促,与前后平缓之音别。故此当自为一章;若缀于「寤寐求之」之下共为一章,未免沓拖矣。且因此共一章为八句,亦以下两章四句者为一章八句,更未协。
[四章、五章]两章言「荇菜」既得而「采之」、「芼之」,以兴淑女既得而「友之」、「乐之」也。此两「左右」亦顺承上「左右」字用来,不必泥。诗多有如此者。自旧解皆实泥左右为助义,故致上以「流」训「求」之误,又致此末章以「芼」训「择」之误。芼为熟义,非择义,甚明。今毛必以为择者,以其可谓之助而择,不可谓之助而熟故也。按第二章为左右无方之义,此两「左右」即谓以制荇菜之宜,亦无不可。必执泥求之,所谓「固哉为诗」矣!
【关雎五章,章四句。】从郑氏。
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首二句不用韵。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本韵。○赋也,下同。[评]三句写景,凑成一章。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本韵。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本韵。[评]不作治葛毕思归宁解,方见其妙。害。澣。害。否。归。宁。父。母。本韵。
小序谓「后妃之本」,此「本」字甚鹘突。故大序以为「在父母家」,此误循「本」字为说也。按诗曰「归宁」,岂得谓其在父母家乎!陈少南又循大序「在父母家」,以为「本在父母家」,尤可哂。孔氏以「本」为「后妃之本性」,李迂仲以「本」为「务本」,纷然摹儗,皆小序下字鹘突之故也。集传不用其说,良是。然又谓「小序以为『后妃之本』,庶几近之。」不可解。
集传云:「此诗后妃所自作」,殊武断。此亦诗人指后妃治葛之事而之,以见后妃富贵不忘勤俭也。上二章言其勤,末章言其俭。首章叙葛之始生,次章叙后妃治葛为服,末章因治服而及其服澣濯之衣焉。凡妇人出行,必洁其衣,故借归宁言之。观其言「薄污」、「薄澣」而又继之以「害澣害否归宁父母。」其旨昭然可见。如此,则叙事次第亦与他篇同,固诗人之例也。若作后妃自,则必谓絺绤既成而作,于是不得不以首章为追叙,既属迂折;且后处深宫,安得见葛之延于谷中,以及此原野之间,鸟鸣丛木景象乎岂目想之而成乎必说不去。
此篇解者有重「治葛」者,有重「归宁」者。按重治葛,则遗末章之义;重归宁,尤谬。妇人归宁,乃事之常,此何足见后妃之贤而之乎!又多作治葛甫毕,即图归宁,以是联络上下,尤滞。说得后妃如小家女相似,毫无意义。故解此篇者,于首章或谓后妃治絺绤既成,追叙初夏,或谓黄鸟鸣动女工之思;于末章或谓洁清以事君子,或谓已嫁而孝不衰于父母,或谓勤于女工原是父母之教,或谓尊敬师傅:皆同呓语。
[一章]言后妃治葛,则先叙葛之始生,此作诗者义例。下三句借景点缀,足成一章六句,与上三句其义不必相连。集传云:「葛叶方盛而有黄鸟鸣于其上」,按已言葛延蔓于谷中矣,如其说,是必葛又延于灌木,而黄鸟亦集于灌木以鸣其上,夫岂可通!「喈喈」,只是和意,毛传加「远闻」字,未然。意以后妃处深宫而闻之,然安见深宫必邻于产葛地耶!
[二章]郑氏训「服」为「整治」,谓「整治之无厌倦」,亦可通。然礼缁衣引此句以言衣敝,「服」作衣服之服。今从缁衣。「服之无斁」,便为本章作起。
[三章]何以见「服之无斁」则必于其服澣濯之衣见之。又于何见其服澣濯之衣则借归宁以见之。盖归宁,妇人所时有也。此言「污」、「澣」与上絺绤之服又不必相涉,然而映带生情,在有意无意间;此风人之妙致也。「私」,衵服;「衣」,蒙服;非礼衣。礼衣不澣也。「害澣害否」,何玄子谓「何者已澣何者未澣」较集传「何者当澣何者可以未澣」为直捷。此诗不重末章,而余波若联若断;一篇精神生动处则在末章也。
【葛覃三章,章六句。】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本韵。○比也。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本韵。○赋也,下同。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本韵。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本韵。矣、[评]四「矣」字有急管繁弦之意。
按襄十五年左传曰:「君子谓楚于是乎能官人。官人,国之急也。能官人,则民无觎心。诗云:『嗟我怀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卫、大夫各居其列,所谓『周行』也。」左传解诗意如此。小序谓「后妃之志」,亦属鹘突。大序谓「后妃求贤审官」,本小序之言后妃,而又用左传之说附会之。欧阳氏驳之曰:「妇人无外事;求贤审官,非后妃之责。又不知臣下之勤劳,阙宴劳之常礼,重贻后妃之忧伤;如此,则文王之志荒矣。」其说是。郝氏曰:「妇人无外事,然则鸡鸣之解佩,十乱之邑姜,非乎」此谬说,与「求贤审官」不伦。然其自解曰:「后妃以采卷耳之不盈,而知求贤之难得。因物托意,讽其君子,以谓贤才难得,宜爱惜之;因其勤劳而宴犒之,酌以金罍,不为过礼;但不可长怀于饮乐尔。」按此仍类妇人预外事矣。且解下二章尤牵强。集传则谓「后妃以君子不在而思念之」,解下一章为「托言欲登山以望所怀之人而往从之,则马罢病而不能进;于是且酌金罍之酒,而欲其不至于常以为念也。」杨用修驳之曰:「妇人思夫,而陟冈饮酒,携仆徂望;虽曰言之,亦伤于大义矣。原诗人之旨,以后妃思文王之行役而言也。『陟冈』者,文王陟之。『玄黄』者,文王之马。『痡』者,文王之仆。『金罍』、『兕觥』,悉文王酌以消忧也。盖身在闺门而思在道路,若后世诗词所谓『计程应说到凉州』意耳。」解下二章与集传虽别,而正旨仍作文王行役;同为臆测。又如以上诸说,后妃执顷筐而遵大路,亦颇不类;其由盖皆执泥小序「后妃」二字耳。周南诸什岂皆言后妃乎!左传无「后妃」字,必泥是为解,所以失之。伪传曰:「文王遣使求贤,而闵行役之艰。」撇去后妃,近是;然曰「遣使求贤」,又多迂折。至若张敬夫、严坦叔谓「后妃备酒浆而作」尤凿。王雪山谓「后妃劳妾媵之归宁」,杨维新直撇去文王、后妃,谓「大夫行役之作」,并无稽。
此诗固难详,然且当依左传,谓文王求贤官人,以其道远未至,闵其在途劳苦而作,似为直捷;但采耳执筐终近妇人事。或者首章为比体,言采卷耳恐其不盈,以况求贤置周行,亦惟恐朝之不盈也。亦可通。
[一章]解见上。「周行」,左传作「周之行列」,毛、郑依之。严氏云:「诗有三『周行』,卷耳、鹿鸣、大东也。郑皆以为『周之行列』,惟卷耳可通。鹿鸣『示我周行』,破『示』为『寘』,自不安矣。大东『行彼周行』,又为发币于列位,其义尤迂。毛以卷耳为『列位』,鹿鸣为『大道』,大东无传;则『周行』二字有两义:一为列位,二为道;而『道』又鹿鸣为道义之道,大东为道路之道。」按严谓「周行」有二义:一为列位,一为道;犹近是。盖卷耳曰「寘」,鹿鸣、大东曰「示」曰「行」,用字原有别。若谓「道」又一为道义之道,一为道路之道,则未然;均为道路也,解见鹿鸣。按荀子解蔽篇曰:「顷筐,易盈也。卷耳,易得已。然而不可以贰周行。」以用心不可疑贰为言。诸子引经,随事取义,不可为据;苏氏、刘氏并祖述之为解,非也。又淮南子引此,以为言慕远世,亦不可用「行」。
[二章、三章]「崔嵬」,毛传云「土山之戴石者」,尔雅云「石戴土」;相互异,愚以为皆不可通。「崔嵬」字皆不从「石」,安得谓之石戴土、土戴石耶!按说文:「崔,大高也;嵬,高不平也。」只言其高,于义为当。
[四章]「砠」,毛传云「石山戴土」,是。
二章,言山高,马难行。三章,言山脊,马益难行。四章,言石山,马更难行。二、三章言马病,四章言仆病,皆诗例之次叙。
【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本韵。之。兴而比也,下同。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本韵。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本韵。之。
小序谓「后妃逮下」。今按伪传云:「南国诸侯慕文王之化,而归心于周。」然则以妾附后,以臣附君,义可并通矣;且伪传之说亦有可证者。南有嘉鱼曰:「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旱麓曰:「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语意皆相近。惟此迭,故为风体。此说可存,不必以伪传而弃之也。
集传依序说,且以「君子」为指后妃,殊乖;故多致诸儒之驳。然即谓指文王,奚不可者!又必谓众妾所作,尤固。
[二章]郑氏谓此章申殷勤之意。按风诗多迭体,然其用字自有先后、浅深不同,安得概谓之申殷勤之意乎!必若桃夭「室家」、「家室」颠倒以取协韵,斯无义耳;后放此。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本韵。兮。比也,下同。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本韵。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本韵。兮
小序言「后妃子孙众多」,近是。但兼文王言亦可,何必单言后妃乎!大序谓「言若螽斯不妒忌,则子孙众多。」以螽斯为不妒忌,附会无理;前人已驳之。集传亦谓此诗众妾所。邹肇敏曰:「朱子以关雎为宫人作,樛木、螽斯为众妾作;岂当时周室充下陈者,尽如班姬、左贵嫔、上官昭容之流耶!」其说良快。予谓其必谓诸诗为后妃、宫人作,非诗人作者,盖有故:欲以后之诗涉于淫者,皆以为男女自作,而非诗人讽刺之辞也。本意为此,他人不及知也。故凡集传谓某某者,多诗人所。后仿此。
[一章]「螽斯」之斯,语辞;犹「鹿斯」、「鷽斯」也。豳风「斯螽动股」,则又以「斯」居上,犹「斯干」、「斯稗」也;不可以「螽斯」二字为名。苏氏谓螽斯一生八十一子,朱氏谓一生九十九子,今俗谓蝗一生百子,皆不知何从数之而得此数耶「尔」指人,集传必以为指螽斯,亦不知何意。如谓不便「尔」后妃,「天保定尔」,臣尔君矣。且欲以通章皆言螽斯,比体欤比体何必以不出正旨方谓之比也!且称螽斯之子孙,亦无理。
【螽斯三章,四句】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评]艳甚;华,平韵。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本韵。○兴而比也,下同。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评]实,变,转仄。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本韵。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评]叶,倒,转平。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本韵。
小序谓「后妃之所致」;每篇必属后妃,竟成习套。夫尧、舜之世亦有四凶,太姒之世亦安能使女子尽贤,凡于归者皆「宜室」、「宜家」乎!即使非后妃之世,其时男女又岂尽踰垣、钻隙乎!此迂而不通之论也。大序复谓「不妒忌,则男女以正,昏姻以时,国无民。」按孟子言「大王好色。内无怨女,外无旷夫」,此虽谲谏之言,然于理犹近。若后妃不妒忌于宫中,与「国无民」何涉,岂不可笑之甚哉!故集传不言后妃而言文王,亦可也;伪传则以为美后妃而作,即谓后妃,亦可也;皆较愈于谓后妃之德化所致矣。然集传单指文王,终觉偏;伪传呼后妃为「之子」,亦似轻亵:俱未安。季明德曰:「之子,指嫁者而言,但不知为何人之女。其必文王之公子、公孙而后妃所教于宫中者与」虽属臆测,于理似近。第将嫁教于公宫三月,不知此体周初已有否耶愚意,此指王之公族之女而言,诗人于其始嫁而叹美之,谓其将来必能尽妇道也。
集传曰:「诗人因所见以起兴,而叹其女子之贤,而知其必有以宜其室家也。」全属虚衍,竟不成语。其尤谬者,附会周礼「仲春,令会男女」,曰「桃之有华,正昏姻之时」;绝类妇稚语。且不但「其实」、「其叶」又属夏时,说不去;竟似目不睹下文者。而大序所云「昏姻以时」者,谓男子三十、女子二十之时;若「桃夭」者,毛、郑皆为喻女少壮盛时。孔氏曰:「此言『年盛时』,谓以年盛二十之时,非时月之时;下云『宜其室家』,乃据时月「月」,原误「言」,据校改。耳。」又曰:「正于「于」,原误「者」,据校改。秋、冬行嫁。」孔氏恐后人误解,故明白疏之如此;乃犹以桃之有华为婚姻之时,又岂目不睹注疏乎!盖古嫁女在农事毕,霜降之后,冰泮之前,故孔谓「秋、冬」。说详匏有苦叶篇。况周礼伪书,尤不可据。且如其说,是赋矣,何谓之兴乎!种种纰缪,岂可胜辨!
[一章、二章、三章]桃花色最艳,故以取喻女子;开千古词赋美人之祖。本以华喻色,而其实、其叶因华及之,诗例次第如此。毛传以「实」为喻德,以「叶」为喻形体至盛,近滞;而「形体至盛」语尤未妥。吕东莱曰:「桃夭既其华,又其实,又其叶,非有他义,盖余兴未已而反复叹之耳。」如此,又说得太无意义。大抵说诗贵在神会,不必着迹。如「华」,喻色矣。「实」,喻德可,喻子亦可,盖妇人贵有子也。有实之时,其「叶」方盛,即承有实来,唐人诗「绿叶成阴子满枝」。不必定有所喻耳。「家人」即与「室家」、「家室」一义,不必分别。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隔句,谓之「辘轳韵」;后仿此。凡云「隔句」及「与某字」者,皆本韵,不更注;其它韵则注之。[评]隔句对。公侯干。城。本韵。○赋也,下同。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本韵。[评]变。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本韵。[评]又变。
小序谓「后妃之化」。「武夫」于后妃何与!益迂而无理。胡林仲曰:「诵此篇之义,必有人焉当之。如文王狩猎而得吕望之类也。即是以观,藏器隐鳞,才固难量。若曰触目琳琅,山辉川媚,则武王何止十乱,尼父不称才难矣。」其说特为有见,可谓不随附和者也。按墨子曰:「文王举闳夭、太颠于罟网之中,西土服。」金仁山主其说,近是也。
[一章]集传但据旧说,释「丁丁」为椓杙声,然未详悉何以使人知之。「椓」,通;说文「击也」。「杙」,谓之齻,先击齻于地中,然后布置其上也。「干城」、「好仇」、「腹心」,人知一节深一节,然又非若他章同类例。「干城」,捍蔽之物。「仇」逑同;「好仇」直借用淑女、君子字。「腹心」,人身以内物。章法皆极变。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
采采芣,薄言采之;采采芣,薄言有本韵。之。赋也,下同。
采采芣,薄言掇之;采采芣,薄言捋之。
采采芣,薄言袺之;采采芣,薄言襭本韵。之。
此诗未详。小序谓「后妃之美」,尤混。大序谓「和平则妇人乐有子矣」。毛传谓:「芣,车前,宜怀妊焉。」大序谓「妇人乐有子」者,本窃毛传「宜怀妊」之说;盖毛公,文帝时人,卫宏,东汉人也;后放此,不更详。按车前,通利之药;谓治产难或有之,非能宜子也。故毛谓之「宜怀妊」;大序因谓之「乐有子」,尤谬矣。车前岂宜男草乎!集传无以言之,虚衍为说曰:「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妇人无事,相与采此芣而赋其事以相乐也。」尤无意义。夫妇人以蚕织为事,采桑乃其所宜;今舍此不事,而于原野采草相与嬉游娱乐,而谓之风俗之美,可乎!是以伪传、说有「儿童斗草」之说。说诗至此,真堪绝倒;岂止解人颐而已耶!韩诗序以为「伤夫有恶疾「有恶疾」三字原脱,据校改。也」,「芣虽恶臭,我犹采采「采采」原误作「采之」,据校。而不已。」,以兴「君子有恶疾,我犹守而不离去」。列女传又实之以「宋女、蔡妻」焉。按芣为车前,未尝恶臭也;此虽旧说,亦不敢从。季明德谓芣为宜子,何玄子又谓为堕胎;皆邪说。以韵分三章,章四句;然每二句只换一字,实六章,章二句也。章法极为奇变。
【芣三章,章四句。】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休」与下「求」。韩诗「息」作「思」,当从之。汉有游女,不可求本韵。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本韵。思。兴而比也。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本韵。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赋而比也。下同。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本韵。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评]三章一字不换,此方谓之「一唱三叹」。
小序谓「德广所及」,亦近之;但不必就用诗「广」字耳。大序谓「求而不可得」,语有病。欧阳氏驳之,谓「化行于男,不行于女」,是也。大抵谓男女皆守以正为得;而其发情止性之意,属乎诗人之讽,可思而不必义也。
[一章]孔氏曰:「疑『休息』作『休思』。何则诗之大体,韵在辞上。疑『休』、『求』字为韵;二字俱作『思』。但未见如此之本,未敢辄改耳。」按韩诗传如此,孔偶未见耳。「乔」,高也。借言乔木可休而不可休,以况游女本可求而不可求;不必实泥谓乔本不可休也。毛传训「乔」为「上竦」,未免作俑。郑氏为之说曰「高其枝叶之故」,夫高其枝叶,何不可休集传又附会为「上竦无枝」,益谬。然则孟子「乔木故国」、「迁于乔木」之说,皆上竦无枝者耶如此说诗,则又非特「固哉」而已矣!
[二章、三章]古者宾客至,必共其刍、薪。是「刍薪」本属连言者,薪以为衅,刍以秣马也。此两章上二句皆为秣马,故云「刈」也。楚,薪类;蒌,刍类。本言刍而先薪以兴之,诗意如此。郑氏不喻,乃曰:「楚,杂薪之中尤翘翘者,我欲刈取之;以喻众女皆贞洁,我又取其尤高洁者。」意稚而迂折尤甚。向来皆从之,以不得其解故也。且诗言「翘翘错薪」,安得以「翘翘」属「楚」与「蒌」乎!「翘翘」,薪貌,状薪之错起不平也。正形容「错」字意,后世因此为「翘楚」之说,亦非。两章上四句,言其女子有夫,彼将刈楚刈蒌以秣马,待其归而亲迎矣;不可得矣,犹乐府所谓「罗敷自有夫」也。欧阳谓「虽为执鞭,所忻慕」之意;若然,仍近于调之矣。集传谓「悦之至」,尤非。因言「悦之至」,遂以「汉广」四句为「敬之深」以对之。不知敬意安在祇欲凑对成文,而不顾其理如此。
【汉广三章,章八句。】
汝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本韵,赋也。[评]妙喻。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本韵,赋也。
鲂、鱼、赪、尾,[评]造句奥。王室如、毁、虽。则。如毁,父母孔迩。本韵,比而赋也。[评]虚字转有力,诗多此句法。
小序谓「道化行」,全鹘突,何篇不可用之!按此诗有二说。大序以为妇人作;则「君子」指其夫也,「父母」指夫之父母也。伪说为商人苦纣之虐,归心文王,作是诗;则「君子」、「父母」皆指文王也。二说皆若可通。苏氏谓妇人作而「父母」则指文王;集传本之。按妇人知有家事而已,国事未必与闻。在商世蚤知归心文王,呼为「父母」,绝不类。又韩诗外传「二亲不待;家贫亲老,不择官而仕。」似以「孔迩」为「死期孔迩」者,不可通;且于上两章「君子」何解后汉周盘读汝坟之卒章,慨然兴叹,乃就孝廉之举,盖本韩云。
按上二说,前一说于「王室如毁」句未免意懈。刘向列女传:「其妻谓国家多难,惟勉强之,无有谴怒,遗父母忧。」严氏解「王室如毁」,谓「王室之事虽急如火,然父母甚近,不必念家而怠王事也」,亦甚牵强。且父母远,固可怠王事乎后一说,于「王室如毁」句义甚协而殊有关系,盖谓商之王室如焚毁而将灭亡也。「君子」、「父母」亦不嫌其迭,如「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民之父母」,皆是。「君子」,人君之通称;「父母」,则益加亲亲之辞。故后一说较胜。
[一章]「调」,一作「輖」,重也;不必依韩诗改作「朝」。
[二章]何玄子曰:「时盖文王以修职贡之故,往来于商,汝坟之人得见而喜之。」虽想象为说,然亦可存。
[三章]「鲂鱼赪尾」,喻民之劳苦。「孔迩」,正应上「不遐弃」意。
【汝坟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本韵。于。嗟。麟。兮。!末句无韵,下同。此而赋也,下同。[评]只一「麟」字,余俱远神。
麟之定,振振公姓。本韵。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本韵。于。嗟。麟。兮。!
小序谓「关雎之应」,其义甚迂。集传以为得之。盖本于毛传云「麟信而「而」原误「于」,据校改。应礼」,其言本难解;故吕氏因小序「应」字,以为应对之应;严氏以为效应之应。应对之应,则为古者行关雎之化,以麟出为瑞应也。效应之应,则为有关雎之德而致此效也。纷然摹拟如此。大序谓「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时」;其云「麟趾之时」,欧阳氏、苏氏、程氏皆讥其不通矣;即其谓「衰世之公子」,「衰世」二字亦难通。意谓古者治世当有麟应;商、周之际为衰世,文王公族亦如麟应。然则谓治世有麟应者,指何世乎可谓诞甚。衰世又何不以麟应而以人应乎夫人重于兽,不将衰世反优于治世乎何以解也
此诗只以麟比王之子孙族人。盖麟为神兽,世不常出;王之子孙亦各非常人,所以兴比而叹美之耳。
[一章、二章、三章]解此诗者最多穿凿附会,悉不可通。诗因言麟,而举麟之「趾」、「定」、「角」为辞,诗例次叙本如此;不必论其趾为若何,定为若何,角为若何也。又「趾」、「子」、「定」、「姓」、「角」、「族」,弟取协韵。不必有义;亦不必有以趾若何喻子若何,定若何喻姓若何,角若何喻族若何也。惟是趾、定、角由下而及上,子、姓、族由近而及远,此则诗之章法也。「振振」,起振兴意。毛传训仁厚,意欲附会麟趾。云:「麟信而应礼,以足至者也。」不知振字岂是仁厚义乎!且其以趾之故,故训「振振」为仁厚,然则定与角又何以无解乎毛传于此训「振振」为仁厚,于螽斯亦然;是因此而迁就于彼也。集传则于此训「仁厚」,于螽斯训「盛貌」;又两为其说。并可笑。末句「于嗟麟兮」,口中言麟,心中却注公子;纯是远神,亦不可执泥分疏也。
集传解此诗最多谬误,云:「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后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其谬有五:诗本以麟喻公子、公姓、公族,非喻文王、后妃,谬一。不以麟喻公子等,而以趾喻公子等,谬二。一麟喻文王,又喻后妃,诗从无此比例,谬三。趾与麟非二物,子与父母一而二矣;安得以麟与父母、趾与子分配!谬四。此以趾之仁厚喻子之仁厚,于「定」则云「未闻」,又云「或曰:不以抵也。」,于「角」则云「有肉」,何以皆无如仁厚之确解乎谬五。其解「于嗟麟兮」云「言是乃麟也」,尤执滞不得神情语气。又云:「何必身、牛尾而马蹄,然后为王者之瑞哉!」按「于嗟」,叹美麟之辞,若然,则为外之之辞矣。首、尾冲决,比、兴尽失,全不可通。且既以麟比文王、后妃,又以麟为王者之瑞;麟既为王者之瑞,文王亦王者,何以麟不出而呈瑞乎既以麟比文王、后妃,趾比公子,则人即麟矣,古王者之瑞又何以不生人而止生麟乎是盛世反不若衰世也。此皆徇序之过,故迷乱至此。予谓遵序莫若集传,洵不诬也。
汉广篇每章四句迭;此篇每章一句迭,且不用韵:章法皆极奇变。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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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疲倦的读诵着,金色的麦田在金星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