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不由己
天机阁排兵器谱，无论如何是少排了一种武器，那就是女人的嘴。
不仅毒，还刁。
卓青云冷汗直流，他的三尺青锋本是利剑，但他的心却沾染了一丝铜锈。
江湖有言，邪异门功夫残忍至极，先伤己，再伤人。
只看那断指神童右手仅剩下三根手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剑的。
“你怕他做什么？他连手指都不全，又是个矮骡子。”缠蛇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
“嘻嘻嘻…”
断指神童笑出了声。
“有趣，有趣。”
“我来告诉你，这个女人是碧血七蛇中的胡三娘，你怕不怕？”
卓青云脸色更加难看了，碧血七蛇是江湖“毒叟翁”的门下，亦是他不敢得罪的人。
“呼呼呼…”
林寒的鼾声越来越大。
断指神童挑了挑眉头，“这小子怕是做了什么好梦，呼噜声比猪还大。”
卓青云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林寒，单薄的衣衫，桌子上靠着一杆短银枪。
“是他！”
卓青云瞳孔紧缩，他找的就是此人，天机阁果然算无遗策。
“你切下三根手指，再叫我一声好爷爷，我便放了你如何？”断指神童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好，这个好，五弊三缺的人就是心理变态，小白脸你若害怕他，不如来三娘这里，做我的小宝贝。”
胡三娘说完靠近了卓青云一些，吓得他慌忙后退。
“不解风情。”
“士可杀，不可辱！”
卓青云心中颤抖，猛吸了一口气，青云剑法刺出，目标竟然不是面前这两人。
他的剑是冲着林寒去的。
他的剑法果然很快，但两根手指却分毫不差的捏住了他的奔雷剑。
“你想在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断指神童用两根手指捏住剑刃，转过头看着上官飞燕笑嘻嘻的说，“姐姐莫怕，你的心上人只能死在我手里。”
上官飞燕胸口起伏，她曾想过无数次，真正的江湖高手是什么样。
但亲眼见到眼前这三人，她的心已是如坠火山，时时刻刻都在煎熬。
“啪！”
断指神童捏断了卓青云的宝剑。
他的这三根手指未成之前，每日对着铁砂至少插入万次，在用蜡油涂抹，对着光滑石壁猛戳，如此指功登堂入室。
“断玉分金指法”
他这三根手指连岩石都能洞穿。
卓青云惊恐的看向自己心口，三根手指齐齐的没入进去。
他心有遗憾而死，只差一步之遥，他就能让排名再进一步。
“世子，你看看这群江湖人，简直无法无天，目无法纪。”
泰和楼对面，赏月轩。
威马城高档会所，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在这里一掷千金。
一个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后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方才的话是他说的。
从他们的角度向下看去，除了白茫茫的雪色，泰和楼中的情况一览无余。
“所以我才要入这江湖，荡一个朗朗乾坤。”青年露出一丝笑容。
“好一个无坚不摧的指法！”胡三娘拍手叫好。
“不如三娘你也从了我，我保证不会杀掉你的小宝贝。”
断指神童抽出手指，吮吸了几口。
“好啊！可是你这三寸丁能不能满足老娘？”
胡三娘脖颈处的花斑蛇突如闪电一般弹射出去。
她这蛇很灵，懂人性，也很毒，五步倒。
断指神童伸出两指，分毫不差的捏在了花斑蛇的七寸。
常识他懂，七寸也知道在哪。
可他的脖颈上仍然被花斑蛇咬了一口，咕嘟咕嘟的血流进蛇腹。
他捏住的是一张蛇蜕。
“可怜了我的小宝贝。”
胡三娘掏出一把匕首，将断指神童的手指切断，有一小截蛇尾被他捏断了。
“咯吱～咯吱～”
胡三娘咀嚼着断尾，她的神色既心疼，又舒畅。
上官飞燕更加惊惧了，只是她已不能挪动任何脚步，花斑蛇盯上了她。
“好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不如割下来给我？”
胡三娘的眼神发亮，不自觉的摸着自己脸上的烂疮。
“给你有何用？”
声音自门外传来。
“给我了，就可以找‘诡医’为我换上一张面皮啊～”
胡三娘转过头。
一个锦衣貂裘青年迈入泰和楼，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中年人。
“歹毒妇人心。”
青年左右看了看
，坐到了一个空位上，中年人站在他的身后。
他冲着上官飞燕摆了摆手。
她挪动了两三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林寒，怔在了原地。
她终究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近十五年，她只是用仇恨掩盖了天真烂漫。
“好俊的公子！”
胡三娘两眼放光，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中年人面无表情，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让她汗毛乍起。
“碧血七蛇胡三娘，毒叟翁门下，半月前劫杀囚场，救走了要犯周三煞，你可知罪？”青年神色淡然说道。
“你是谁？”
胡三娘抬手召回花斑蛇，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问你什么，说什么。”
青年公子没有回应，说话的是他身后的中年人。
“咯咯咯…”
胡三娘大笑，花枝乱颤。
“姑奶奶下次再告诉你。”
她纵身一跃而起，一只脚正要踏着桌子借力翻出窗外。
一道银光猛然贯穿了她的肋骨，力道之大，贯体而出。
她竟然没有发现，趴在桌子上的林寒已经没了鼾声。
“差点糟蹋了我的酒菜。”
林寒左手一甩银枪，胡三娘的身体摔倒了地上。
花斑蛇弹射而起，这蛇有灵性，出击的恰到好处。
“嘶嘶…”
中年人身法极快，他在瞬间穿过了两张桌子，从容不迫的捏住了花斑蛇的七寸。
蛇皮自断尾掉落，花斑蛇蜕皮也不能逃出中年人的手掌。
“世子，毒叟翁门下的灵蛇喂养极其不易，比得上一颗小还丹。”
中年人手掌一震，花斑蛇被他弄晕了过去。
“你又是谁？”
青年公子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林寒问道。
“无名小卒。”
林寒放下一锭十两银子，用布包将烤鸭卷了起来。
“你不是中毒了吗？”
上官飞燕有些惊喜，接着又有些惆怅。
“该离开了。”
林寒握住银枪，像是在自语。
上官飞燕点点头，又瞧了青年公子一眼。
“谢谢。”
“你有伤在身？”青年公子问。
上官飞燕停下脚步，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李师。”
青年公子唤了一声。
那中年男子将花斑蛇挂在腰带上，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丹丸。
“九花玉露丸，这是桃花医仙专程送与世子殿下的。”
上官飞燕接在手中，青年公子已端来了一碗酒。
暖流直入腹中，上官飞燕连忙道谢。
再回首，
林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走了。”
青年公子说。
“你们是什么关系？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