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渺小
医院距离白溪家并不远，清源虽也是盛夏时分，但因为绿植茂盛，夜间倒显得比城市里更加凉爽。两人走着回去。
一路上席尧之都牵着她的手给予慰藉，试图让她舒展眉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爷爷这个样子，明明已经很虚弱了，还是强撑着精神不让我看出端倪。”白溪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她回握住男人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若有所思。
白溪继续说道：“我挺佩服爷爷的，不只是因为他以前的职业。”
夏夜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忧愁，蝉鸣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和白溪的话一唱一和，夜晚更加宁静，只有两人交谈的声音。
“所以他才不想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席尧之回应道。
白溪点了点头，止住了脚步，站定，惘然道：“突然感觉，与整个世界相比，我们真的好渺小。”
席尧之跟着站定，看向身旁的女人，紧紧握着她的手。
“爷爷也算是行过军打过仗的功臣，但你看现在只有咱们几个人和医院的医生知道有个老人可能会生命垂危。地球照样转，人们照样过着自己的生活。”
白溪眨了眨眼继续道：“渺小到让我有些恐慌，若是自己哪天也到了尽头，就真的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像是又陷入了某种循环一样，眼神没有光亮，如同乌云笼罩了繁星，透不出一丝光亮。
半晌，男人清洌的声音划过，冲散了女人眼中的迷雾：“可我们活着的时候清晰地记着所有事，美好的，遗憾的。”男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你，能证明彼此的存在。”
白溪转头看向他，忽而轻笑，深呼吸，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结。拉着男人的手晃了晃，继续向前走，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送白溪回家后，看着她进门男人才离开去临时订好的酒店。
就这样过去了两天，白溪的姑姑白歌处理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后，来替换白伍和陆楠一家。白伍他们这才腾出空回家歇歇。
这天看完白礼国后，席尧之看白溪跟她的父母一起回家，也不打算多叨扰，准备回酒店。结果被陆楠叫住，让他一起回家吃饭。
按理说白溪的爷爷生病其实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这几天看这个小伙子也没少帮忙，是个可靠的，但还需要进一步考察，正好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探探底。
席尧之有些意外，这段时间他总感觉伯母不是很喜欢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意见，没想到还会邀请自己去家里做客。
他也没多想，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溪溪家也是伯母当家，能和未来丈母娘搞好关系的机会可得牢牢抓住。
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白溪有些担心地看向他。她都能猜到自己的妈妈都会问些什么，只是两个人若真的想好好地在一起，她母亲这一关难过也得过，只是希望到时候席尧之能够应付过来。
他们两人走在白伍和陆楠的后边，男人偷偷牵起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安心。
白溪抿抿嘴回应。
到家后，白伍去厨房洗了水果，端到客厅，满脸笑容热情地递上一个苹果，一旁坐着的陆楠咳嗽一声，给他使了个眼色，白伍僵在半路。
席尧之连忙起身接过，礼貌道：“谢谢叔叔，我自己来就好。”
苹果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待未来丈母娘发落。
白溪看着男人挺直腰背，像个守规矩的孩子一样端坐着，拿着个苹果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也确实没忍住笑出声。
她伸手拿过他手中攥着的苹果，漫不经心地削着皮。
“席老师家里几口人啊，都是做什么的？”陆楠终于发话了。
男人身子前倾，沉稳道：“我父亲母亲，还有个弟弟。”
“那跟溪溪一样，也有个弟弟，你弟弟是做什么的，有对象吗？”陆楠追问道。
“他开了个游戏工作室，现在有对象，收入还是很可观的。”言外之意是不用他给弟弟花钱。
陆楠皱了皱眉头，打游戏的？她总觉得这个行业不是什么好的行业，本身对其就有偏见，但听到收入还不错时眉头舒展开。
“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是做什么的？”陆楠接着问。
白溪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妈妈对每件事刨根问底的执着，好像有强迫症。
正打算打断，男人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看向陆楠笑道：“以前是开公司的，现在有钱养老，每天没事出去逛逛玩玩，倒是不需要我操心。”
陆楠点了点头，她就怕男方家里有个什么不好的情况，到时候女儿嫁过去跟着一起受罪。
“那你和溪溪怎么认识的，这妞也是，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她呀，向来不愿意沟通，一说没几句就跟我吵起来，脾气倔得很，你是怎么看上溪溪的。”陆楠兴许没有恶意，但是说出的话让白溪听着很不自在。
席尧之端正态度，认真道：“我并不觉得溪溪不好相处，相反，她很好，是我追的她。看见她第一眼就想把她娶回家。”
男人的直言不讳引得一直在一旁观望的白伍爽朗笑道：“有眼光，得着我们溪溪算是赚到了。”
陆楠拍了白伍一巴掌：“我没有说女儿不好。”
陆楠又接着问了一些事情，恨不得把席尧之的家底都掏光。白溪的不耐烦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白伍看出来女儿脸色不对，起身招呼着席尧之去厨房，让他帮忙打下手，让母女俩有谈话的空间。
席尧之起身从白溪身旁经过，按了按她的肩，就跟着白伍离开了客厅。
待两人离开后，白溪再忍不住道：“妈，你查人户口呢，哪有这么问的啊，再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关别人什么事情，你恨不得给他七大姑八大姨都盘出来。”
陆楠扬声道：“我还不是为你好，你这闺女不操心，不留个心眼到时候真被骗了怎么办？”
白溪无力反驳：“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不分好坏吗？”
“先不说这个，你就说那彩礼，你不了解家底，万一给不出来怎么办？”陆楠恨铁不成钢道，“什么都让我给你操心了，我反而还落不到好了！”
白溪忍不住想冲自己的母亲发脾气。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对她好，但却不管那些是不是自己需要的，强塞给自己之后，还自我感动，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思维！
“妈，将来是我和他过日子，我既然选了他，过好过坏我自己受着，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可以吗？”白溪怒道。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我女儿，搁外人！谁乐意管你！”陆楠也被气到了，白溪的话无疑让陆楠觉得女儿把自己当成了外人。
白溪不想再反驳，说什么都没有用，以前还想着自己好言好语地劝能够改变她固执的观念，现在看来，根本改变不了她。
完全是两个时代下养出来的不同世界观的人，和她论对错，论不出个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