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从头重来

    乌支倮从牧场归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赵芙蓉跟着乌支倮到了牧场，她是乌元彪使着去的，取了蒹葭拿给乌支倮的二十根金条。以乌元彪对乌支倮的了解，他是万不会拿那些钱财的。乌元彪对赵芙蓉道：“那二十根金条不算什么，眼下倮儿是不会要的，他为人实诚，不会想坏主意，可以后的生活还得有钱财么，有句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嘴硬心软，把梁衡当兄弟看，若是以前梁衡过得没心没肺，如今有了蒹葭给出主意，自然又会向着蒹葭去，咱们拿了钱财，让牧主的心里好受些，毕竟咱们跟着他拼了这么多年了。”赵芙蓉应了声，骑着乌元彪的赤龙驹跟在了乌支倮的身后。

    不涉及钱财，交割开展的特别顺利。乌支倮在议事厅里给众人行了礼，说道：“众位弟兄跟着我吃了苦，跟着衡哥哥和蒹葭能过上好日子哩，衡哥哥是养马的好手，他养的马都是个等个的良驹，以后的营生肯定会比以前好多了。”他停了一会儿，说道：“往日里有对不住弟兄们的，还望多谅解，别往心里去。”说完又行了礼，背着手笑着出了门。有伙计跑出来对乌支倮说：“倮把总，你若是有用得着小人的时候尽管开口说一声，我跟定你了。”乌支倮说道：“我如今都不知道要干啥去，你就在衡哥哥这里好好的干，他一定不会亏了你们的。”赵芙蓉取了蒹葭给乌支倮的二十根金条，紧跟在乌支倮的身后跑了出来。两个牵了马，路上乌支倮生起气来，说赵芙蓉不应该拿蒹葭的金条，他觉得心中对蒹葭有愧。赵芙蓉说道：“你这么想，可蒹葭妹妹可不这么想，她若念这些情谊，何苦要把你和乌叔叔挤兑出牧场。”乌支倮说道：“牧场是牛家辛苦打拼出来的，自然不想落到外人的手里，衡哥哥与蒹葭成了亲，他们收回牧场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赵芙蓉问道：“往后有什么打算？”乌支倮没有回话，两脚一夹，手里松了马缰，吆喝了青烈马任其四蹄狂奔着。

    闲赋在家实在心里慌得紧，若是平常，到了牧场看看马驹，转转草料棚，心里实在多了，这下倒好，出了牧场，马舍里三匹骏马拴到马槽边上，进进出出数来数去三匹马。乌元彪的心里也极不好受，采薇见乌支倮心情不佳，也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赵芙蓉凑上前说道：“不如咱们也开个牧场吧？”乌支倮说道：“这刚从牛家牧场出来，自己开设个牧场怕让人说笑。”赵芙蓉说道：“你和乌叔叔的事情全乌支县的人都知道呢，是他们牛家做的不对在先，咱们还有三十根黄金呢，我看咱们牛蹄窝往西的那片观音座就不错，半山里起了一大块平地，是开设牧场的好地方，咱们从那块地开始，先牧上百十匹的良马，收些母马，引些良种，不出两三年也能达到牛家牧场的规模。”乌支倮说道：“那不是挤兑牛家的营生么？”赵芙蓉说道：“你不在那里建牧场，就是有其他人看中了那块地，若是他人坐大了，把牛家的牧场挤兑下去，你心里定是不舒服，若是你做大了，牛家的牧场你也能帮衬一些，不是更好么。”

    乌支倮其实早就有建牧场的想法，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定，他考虑的太多，又不想和梁衡起冲突伤了蒹葭的心，可他除了会养马还以有其他可干的营生吗？和赵芙蓉去观音座走了一遭，那的确是建牧场的好地方，取了三根金条，到了乌支县府要了观音座的地契。县令牛邯将乌支倮送出了府，叮嘱乌支倮往后多照拂牛成的牧场。乌支倮说道：“县令真是抬举小侄了，我只是才起步呢，往后还要老东家高抬贵手呢，我不便去与他说，劳烦你转告老东家，他的情谊我永远记得呢。”

    冬天不宜施工，随乱了找了些木石匠搭了草料棚和马舍。邻村的几个牧场主听说乌支倮正在建牧场，纷纷找上门让把他们手里的马匹收购了去。年前不是乌支倮高于市场价收了他们养了一个夏天的良驹，大秦官府早就以低于成本价“抢”了去，时下虽然夺了赵国的长平，秦南的楚国，东面的魏韩以前北面的燕国都是秦国的敌手，若要拿下他们，秦国大量的征用能上战场的良驹，如此一来，强秦肯定会以更低的价格逼迫他们卖马。以前还有怀支倮赵国的通道，长平被攻破，赵国的渠道也就断了，他们只能把良驹近乎于白白送到秦人的手里。

    安国镇的高平安寻到乌支倮，他的目的和其它牧主无异，乌支倮说道：“高牧主知晓我是白手起了家，除了观音座的牧场，圈舍太小了，存不了多少马驹。如今闻风前来的牧主太多，实在收不下了。”高平安道：“倮兄弟若是收了我的马，我定把牧场拱手相送。”乌支倮说道：“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我乌支倮不干，你还是另想办法吧。”赵芙蓉这时插了言，道：“若高牧主真心要送牧场，白送我们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先谈个市价，立个字据，我们给你先付了定金，往后我们挣了钱再给你续付了契资，这样可否？”高平安大喜，道：“倮兄弟仁义，不想在我们困难的时候为难我们，这个方法好。”高平安随身取了羊皮丝布，正要写契书时，不禁又落下泪来，赵芙蓉笑道：“高牧主为何落泪，这般对你来说不是好事一桩么。”高平安抹了泪，说道：“我是解救了，可惜那些平日里跟了我的兄弟们了，他们同我的马匹同住，个顶个是养马的行家里手，我这卖了牧场，他们往后的营生可没了着落。”乌支倮说道：“咱们这牧场不卖了，你还是回去经营吧。”高平安听到这话，以为是乌支倮听到他的哭诉反了悔，忙说道：“倮兄弟你不能出尔反尔啊，咱们说定了的事，你这是要反悔啊。”

    乌支倮想到一个好的经营方略，只是没有经得乌元彪的商议，心里不敢做主，对高平安说道：“高牧主你且先回，答应你的事肯定是不会后悔的，只是有个事情还须与我二叔商议，等议定后我来牧场寻你，如何？”高平安道：“倮兄弟万不可拿我寻开心，我这回信了你，回家静候你的佳音，万不可再有变化啊。”乌支倮说道：“高牧主放心，若是与二叔商议不通，我亲自来买了你所有的马匹迁到观音座牧场里来。”高平安这才放了心，又抹着泪，念叨着：“对不住跟着我的兄弟们了”。

    吃过午饭，乌支倮在观音座牧场寻到了正在给马匹添加草料的乌元彪。乌元彪将一捆草料铺到马槽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问道：“倮儿到这里来的寻我，心里有事？”乌支倮说道：“二叔，咱们收购了这么多的马匹，当下正是草料紧缺的时候，我怕咱们的草料紧缺，你也看到了，很多的牧主寻了来，让咱们收下他们的马驹，咱们牧场这已到了满舍状态，我正为此事犯愁呢？”乌元彪问道：“咱们建牧场，收马驹，购草料，还剩下多少金条？”乌支倮说道：“金条还多，这一箱用去了五根，还有二十五根呢。”乌元彪说道：“不行依我看，咱那水底沟那一块山谷也买下来，那个地方能和观音座连成一片，到了夏季那边更是水草茂盛，从春到秋三季的草料就不用发愁了。”乌支倮道：“买下那些山谷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和二叔商量一下。”他说完话，赵芙蓉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边，把他吓了一跳，赵芙蓉调皮的一笑，说道：“说吧，让我也听听，说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乌支倮说道：“为啥我走到哪里都有你，你就跟那个鬼一样缠着我了。”赵芙蓉道：“这你不用管，反正呢你以后赚得钱有我的一份，等我有了如意郎君，我从你那里取出来给他花，也跟你一样开个牧场，养健壮的良驹。”

    乌元彪嘿嘿一笑，说道：“赵姑娘你别打趣他了，让他赶紧说说，听他有了什么新想法。”乌支倮说道：“安国镇的高平安寻过我，我是从他那里有了这个想法的，你看咱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牧场和马舍，以高牧主那个为例，他们有马舍，有牧场，还有个顶个的牧童，咱们买了他们的马，他们的马舍、牧场、牧童全都是闲置了的，如果我们再出以低价回了他们的马舍和牧场，续雇了牧童，那不是解决了咱们的问题么。”乌元彪说道：“这倒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赵芙蓉说道：“如果那样，我们要分散人力来管理他们的牧场，我们能忙得过来么？”乌支倮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所以名义上我们收购了他们的马匹，每年给他三成的利资，这三成的利资由原先的牧主和牧童共同分割，牧主占一成，牧童们均分剩下的两成，只要他们有利可图，这个事儿我看能行呢。”

    乌元彪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的重点放在往来的贸易上，大量的进了母马，生了马驹，外销是个大头，只要拿捏了这点，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赵芙蓉说道：“不如这样，咱们按刚才说了，开春了买下水底沟的山谷，将即将售卖的马匹集中在这里放牧三五天，那里水草丰茂，马匹的膘形肯定长得好，那样的话卖价肯定也会高些。”乌支倮给赵芙蓉竖了大拇指，说道：“这个点子好，各个牧场的条件不一样，养出来的马驹品相差的太远，在那里集中放牧饲喂，长了膘形，肯定能售卖个好价格。”

    乌元彪也笑着，说道：“谁说赵姑娘身无是处，原来鬼主意跟倮儿一般的多。”他两眼望着西边的那个山谷，道：“不行，那个山谷还是要趁草买，到了开春价钱可能会翻一倍，下了决定马上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