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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秦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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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是赵国的都城,气势比乌支县城强了上万倍,光是稀奇的玩意一条街连着一条街,好不热闹。出了客栈往东行至的第一条街就把乌支倮给吸引住了,几个穿着青色粗布衣服的男女打着几个空翻,有倒立行走的,有头顶的釜罐的,有三四只舀饭的勺子在面前轮着圈的转掉不下去的,有几个叠加在一起比客栈的楼阁还高的,有玩长矛的,还有使刀、枪、棍、棒的。刚行几步,有翻着空翻钻过火圈的,还有牵出猴子使唤着的,有小狗滚圆木的,还有跳桌子的变戏法的。乌支倮站在一个青衣中年的桌子前,见那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桌子上放着两个碗,面前有三个红色小球,便可随意的让三球在两碗之间来回的变换。乌支倮明明看到其中一个碗里放着一个小球,可揭开碗后里面却变成了两个小球,他细看了几次,看不出那中年男子是如何把另一只碗变成空碗而那只碗里的小球又跑到另一只碗里的,乌元彪扯了乌支倮的衣服,说道:“前面还有更稀罕的玩意呢,走吧。”乌支倮的眼睛还盯在那两只碗里,身子被乌元彪拉出了人群。

    没过两步,又看到一处被人群围着严实的地方,钻进去看到一个光着膀子的壮年躺在地上,两个青年抬了五寸厚的石板,石板放得挺结实的,又见另一个大汉抢起大铁锤,只听得一声石裂的声音,那石板碎成了几块。众人以为躺着的壮汉被大锤砸死了,可没有想到那壮汉用手擦去胸口的碎石块后站起身来。他们的旁边也是围着的很多人,挤进去一看,只见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只公鸡,那男子用匕首将公鸡的一只妥割断,露出白色的鸡骨,众人都说那人手段过于残忍,那男子从容静定,从身边的桌子上随意取了一包药粉,在骨裂处倒了半包,用布把鸡骨包起来,那人说是药粉是祖传的良药,是从周文王的时候他们家研制的,药效奇特,说完,那人踢了一脚卧在地上的公鸡,只见那只公鸡大模大样的在地上走起路上,像是没被割断过鸡腿一般。乌支倮觉得太神奇,见众人围上去买那男子的药粉,他也想去买上几包,乌元彪说道:“都是江湖上哄人的把戏,你相信的话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又听到敲鼓的声音,寻声而望,人群中间是五六个穿着五彩衣服的男女,当中也有敲着一段木梆,那木梆被凿成空心的,敲起来声音不如鼓,听上去较为清脆。一个女子款款到了一处高台,张嘴唱着歌,歌词听得不太懂,乌支倮看见那女子想到了儿时县城里教孩童们识字的老先生。他想不到为何会在此时想起老先生来,两个不搭边的人同时认现在他的眼前和脑海里,怕是这女子唱的和那老先生教的一样,都是些男欢女爱的词吧。他不喜欢听那些近于荦腥的说词,从人群里挤出来。

    后面的一条街相对来说比的冷清,街上放着两排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些年轻或年老的模样,他们也穿着青色的衣服,这个颜色似乎是赵国的主打色,许是这色在赵国来说比较有档次和地位吧,正如黑色在秦国为上,达官贵人王亲国戚都是这个色。桌子上摆着竹片和木片,还有毛笔和墨砚,乌元彪说:“这些都是给家里写信的,赵国以此为生众多。”路过时也有摆了些羊皮和丝绢的,许是有钱人才会选择用它们写信,可有钱人家里都是识得字的,还需要到街上找他们写吗?乌支倮淡淡一笑,想必生意惨淡是有原因的。使吏中间夹杂着算命的,青色的幡旗上写着“算命”或者“上仙算命”的,乌元彪喊着乌支倮玩一把,乌支倮说道:“我才不信呢,别浪费了那钱财了。”行了两步,见一杆大称,那称杆和屋顶上的木椽一般粗细,称砣比笼还大,它的另一头是支竹笼,笼里放一只竹凳,乌元彪说道:“这是称人体重的,也是能算命的。”乌支倮说道:“称人重这个事还行,不过要以此算命那就不用去了。”店家听到了乌支倮的话,说道:“称量一个刀币,算命再加两个刀币。”乌支倮扔了一个刀币,说道:“只称重。”店家收了刀币,让乌支倮坐到了笼里的竹凳上,称砣移动,竹笼随即离开了地面,店家说道:“一百四十二斤十一两,不算命的两后的钱数不报。”

    店家的话乌支倮听得懂,自然晓得了自己的体重,古时十六钱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曾经有人问半斤和八两哪个重,若是到了乌支倮后的两千年,肯定有人回答是八两重,其实在古代,半斤就是八两,一样的重。此为番外科普的话,并不影响故事的进行。

    经过冷清的写信算命街,再待东行便就是热闹的人市。所谓的人市就是有钱人将自己家里的丫环或者奴隶用绳子捆了来卖掉,也有生活较为清苦把家人拉到这里卖掉的。至于卖掉以后或杀或煮或继续做了奴隶,卖家一律不管。这里更像是咸阳城的西市,区别在于这里买卖的是人,西市买卖的是人。人市最多的是孩子和女人,青壮的男子一经被捆了来,随即就会被人买走,这种保本的劳力是人市的抢手货。跟人市形成对比的讽刺的,是人市旁边的香粉街。香粉街的尽头便是人市,出了人市就是香粉街。或许设计邯郸城的人如是想,买家买了女人出了人市,总要结她们打扮打扮,好让她们装束一新,抹了香粉,涂了胭脂,便是换成一个全新的奴隶了。

    到了人市入口,乌元彪喊乌支倮进去看看,乌支倮说道:“我不想去,要去你去吧,我见不得这种场面,把人当成畜牲一样的买卖,若是真有了钱,我便要买了天下所有的奴隶,关了所有的人市,还他们自由。”乌元彪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见乌支倮不去人市,乌元彪带着乌支倮又转了几个香粉铺子,乌元彪拿起一个竹筒,打开盖子,边闻边说:“赵国的香粉天下有名,你闻闻这花香,有玫瑰的花香,又有胭脂的味道。”店家上前笑着说道:“大爷真是好博识,是给心上人买的吧,这款香粉又名龙含香,可是用了九十九种花朵炼制而成,你心上人用了这香粉啊,可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乌元彪也是笑着,心里想着香莲用了这香粉后诱人的身姿,说了句:“来一筒。”乌元彪又闻了几种花粉,问店家:“可有二八芳华的姑娘用之物?”那店家说:“大爷有了心上人,还有个小情人啊。”乌元彪说道:“莫胡乱说,哪来的小情人,给我女儿买的。”店家取了一个绿竹筒给乌元彪,说道:“今年的小姑娘都喜欢用这款。”乌元彪闻了闻,淡淡的花香味,闻着清新但不迷惑,一下要了两筒。乌支倮说道:“你只有一个女儿,这两筒可够她用几年的了。”乌元彪说道:“你啊,到了邯郸也不带点好玩意回去,我这一支是替你给蒹葭买的。你去,给你娘选一筒。”

    店家不等乌支倮说话,拿出一支红色的竹筒,说道:“看这位小爷年纪不大,想必母亲也是年纪轻轻。”乌元彪说道:“跟我家贱内相差不了多少。”店家笑着说:“那买的那款是送给娘子的,带着媚惑和情意,要这小爷送给她的娘亲,那万万是不行的,这款最好了。”她打开筒盖让乌支倮闻了闻,乌支倮说道:“我闻不来,你说这筒就这筒吧。”店家取了一只布袋把四个竹筒装进布袋里,收了一两银子,笑着把他们送出了店。

    香粉街后面的一条街相对来说是城里最为冷清的街道,靠着香粉街的半边店铺冷冷清清,店铺前挂着一排红色的大灯笼。乌支倮说道:“这香粉街热闹非凡,这条街怎么这样么冷清。”乌元彪说道:“这条街可是邯郸城最有名的花枊巷了,别看现在冷清,到了午后才开始热闹,尤其是晚上,这时歌舞升平,那可是男人们的温柔乡。”乌支倮坏笑着问:“那晚上我们再来这里热闹热闹?”乌元彪早把他当成半儿女婿的看待,要怎么会把他带到这花柳之地,更没有听说老丈人带女婿逛窑子的,这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忙摆手说道:“不行,这地方我们不能来,我不能来,你更不能来。”

    “闪开,快闪开——”从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三五个穿着青色官衣的衙差骑着枣红大马飞奔而来,他们的面前一个散发的少女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街上快速的躲闪。乌支倮站在街道的拐角处,少妇从他的身边而边,快速地拉着孩子躲在刚拐过角的一个破旧的箩筐旁边,用杂草盖了身子。衙吏紧接着到了乌支倮的面前,四处寻找少妇和孩子的身影,问道:“看见刚才跑过来了的人了吗?”乌支倮点着头,那人又问:“去哪儿了?”乌支倮指着人市的方向说道:“那儿——”

    “快点,别又让跑掉了。”那人对另外的几个说着,策马朝着人市的方向驶去。此时人市前的香粉街人群如涌,几个衙吏看得眼光缭乱,在人市里转了几圈,失望的出了人市,行到香粉街与花枊巷的拐角处,见了乌支倮又问:“果真看到他们进了人市?”乌支倮反问道:“一个青布短衫的女人,披头散发,拉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那男孩子穿着破烂似同乞丐?”衙吏说:“正是。”乌支倮说道:“那我们看得没错啊,他们就是跑到香粉街的人市去了。”衙吏赶着马离去,见他们走远,乌支倮冲着烂箩筐喊了一声:“他们走了,你们安全了。”

    少妇拔开杂草,钻了出来小心地朝衙吏的方向看了看,确定他们走远了,回到杂草处又拉出了男孩子,对着乌支倮行了礼,道了谢。那男孩子满脸的脏污,但从眼睛清澈有神,眉目间泛着英姿之气。临别时,那男孩子喊了一声:“唉——”乌支倮回头而望,男孩子又对他说了声“谢谢你们”,乌支倮的看到男孩的眼睛里此时放出一只雄鹰来,那雄鹰像是在空中飞翔一般,又似乎像捕捉猎物一般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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