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沆瀣一气
在沈家堡的内室中，余北洋和马达成正坐在桌子前，两人的谈话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回响。
马达成面带钦佩之色，语气中透露出对余北洋的敬仰：“师叔，真是足智多谋，若不是亲自来到，小侄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师叔与这沈家堡联系起来，更不可能想到师叔就是这沈家堡的堡主沈商。”
余北洋微微一笑，神态从容，他摆了摆手，谦虚地说：“达成不必惊讶，古人云：狡兔三窟，我不过是效仿古人而已。”
马达成连连点头，态度恭敬：“师叔过谦了，今番跟师叔出来，达成真是受益匪浅。”
余北洋目光深邃，他看着马达成，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达成天生俊杰，年少有为，假以时日，成就必十倍于师叔，无需客气！”
马达成面露忧色，皱眉问道：“我们这一路走来，也不曾发现那小子的踪迹，你说他们上哪儿去了呢？”
余北洋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按日子来算，也应该快到沈家堡了，只是他们易了容，没人看得出来而已。”
马达成显得有些焦急：“师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余北洋轻轻敲了敲桌面，神态自若，他胸有成竹地说：“达成不用着急，我已调了人在这里，只要他们来交镖，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易容后的样子，那要对付他们就轻松多了。”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名仆人走了进来，他神色恭敬地向余北洋和马达成汇报：“禀堂主，追杀白蜘蛛的三人已回。”
余北洋目光一凝，急切地问：“得手了吗？”
仆人低下头，声音略显紧张：“没有。”
余北洋微微一怔，沉声道：“那白蜘蛛武功真有这么厉害？”
仆人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是三人快得手时被两个老人救走了。”
余北洋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可知，那两老人是谁？”
仆人面露难色：“暂时还不知道。”
余北洋思索片刻，继续询问：“那两老人有何特征？”
仆人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六十多岁的样子，男的用长剑，女的用短剑。”
马达成心中一动，看向余北洋：“师叔，会不会是他们两个？”
余北洋手指轻敲桌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听起来有点像。”
马达成紧接着说：“要不要派人去摸摸底。”
余北洋摆了摆手，神态从容：“不要了，就算真是他们也已快到沈家堡了，沿途的所有拦截都已没有任何意义。”
马达成显得有些焦虑：“那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余北洋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达成不用急，我们守株待兔即可！”
余北洋的镇定感染了马达成，他知道师叔向来计谋多端，必有应对之策。仆人接到命令后，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内室中再次只剩下余北洋和马达成两人。
马达成面带疑惑，语气中透露出好奇：“师叔，为何那仆人称你为堂主？”
余北洋神态自若，微微一笑：“达成不必奇怪，我在西南多年，现在帮天煞管理西南的银海赌坊，是个小堂主。”
马达成显得有些惊讶：“我听说天煞在全国各处都有赌坊，日进斗金，不知是事实否。”
余北洋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确有此事，不过据我所知，每个大地方只有一家赌坊是天煞开的，全国有大概二十三个赌坊，每个赌坊都有一个堂主。”
马达成继续追问：“师叔知道天煞是谁吗？”
余北洋摇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不瞒你说，我也不知道谁是天煞，因为他每次出现都戴着银色的面具。”
马达成皱了皱眉：“那不怕有人戴着面具假扮天煞吗？”
余北洋轻轻一笑，显得颇有信心：“扮不了，就算身形样貌一样，也扮不了，那天煞来去无影，神出鬼没，武功之高，世所罕见。”
马达成半信半疑：“世上真有人，武功这么厉害？”
余北洋目光深远，语气凝重：“达成，一山还比一山高，天煞十多年来，日进斗金，无人敢惹，除了每个堂口都有一大批杀手外，更是因为那天煞的武功太高，来无踪去无影，神鬼莫测。”
马达成听得入神，忍不住说：“听师叔这么说，我也想加入天煞，不知师叔可否为我引荐一下。”
余北洋摆了摆手，神态严肃：“达成此事不要作想，天煞之人都是从杀手做起的，武功高，执行力强者，只要有空缺就会升为堂主，但天煞只认钱不认人，不管谁只要坏了规矩，都要杀，就算是亲人也不例外，所以里面的杀手都是冷血之人。但凡接到命令就要行动，不管对方是谁，都要去，所以十分危险，你贵为马府二公子，又何必来淌这混水。”
马达成面露难色：“那如果想退出天煞容易吗？”
余北洋语气淡然：“这倒不难，只要交待清楚就可以走，天煞从不为难。”
马达成松了一口气：“那天煞的规矩是什么？”
余北洋正色道：“只有一条，借钱不还者，破坏赌坊者，如没天煞特批，杀无赦。”
马达成好奇地问：“有没有特批过。”
余北洋点了点头：“有。”
马达成紧追不舍：“谁？”
余北洋缓缓吐出三个字：“郭振山。”
马达成追问：“为什么？”
余北洋沉吟片刻：“不知，只知此人武功极高，最近又吃了阴阳花，百毒不侵，除非天煞出手，否则就算是二十三个堂主一起出手，也未必能胜。”
马达成震惊：“那郭振山真有那么厉害。”
余北洋肯定地点点头：“前些日子五毒教主傲雄就是被他废去了武功。所以我们所有堂主都不敢去招惹。天煞应该是想保留一点实力，所以下令各堂口见到郭振山无需理会。郭振山也成为唯一一个被特批之人。”
马达成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此说来，只要我不借天煞的钱，不破坏赌坊就不会被天煞所杀。”
余北洋微微颔首，语气平和：“确实如此，天煞之人只救财，只要没破坏规矩，天煞绝不干涉。”
马达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是如此，那我想加入天煞，师叔可否为我先写一封引荐信。”
余北洋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引荐信倒随时可以写，我只怕你从杀手做起时，如果刚好遇到武功高强之人，就有性命之忧，这叫我如何向你兄长交待。”
马达成声音中显得有些焦急：“如果只是一些江湖上的小角色，我自问还能胜任，但如果真遇到高手，我恐怕确有问题，不知师叔可否让我跳过此环节，不用从杀手开始做起？”
余北洋想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别人肯定不行，但达成你倒可以一试。”
马达成急切地问：“师叔此话怎么说？”
余北洋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据我所知南城现有的天煞赌坊叫银泰赌坊，堂主叫孙泰，是泰山派前掌门孙山的师弟，因违反的泰山派的门规，被逐出泰山派，后来因表现出色成为了南城银泰赌坊的堂主。”
马达成面露惊讶：“孙泰这人我认识，在南城时还见过几次面，不过我一直不知他会武功，更不知他就是天煞在南城负责人。”
余北洋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玩味：“达成，这叫大隐隐于市，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只要自己过得好便可，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而苦了自己。”
马达成若有所思，感慨道：“听师叔一席话，达成胜读十年书，之前达成就曾为了个虚名，而跟人争的死去活来，如今听师叔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名誉在利益面前，毫无意义。达成将来必不被名誉所累。”
余北洋满意地点了点头：“达成能如此想便可，我们可以用名誉头函杀人于无形，让人去争去抢去努力，但我们自己必须站在名誉头函的外面，看看热闹即可。”
马达成会心一笑：“难怪我在南城多年，也极少听到别人说天煞的事，原来都在闷声发大财。”
余北洋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淡然：“达成明了便好，佛说：贪、嗔、痴、慢、疑乃五毒心。世人都逃不掉，就算大侠也一样。”
马达成面露疑惑：“叔师此话何解？”
余北洋目光深邃，声音低沉：“大侠往往贪名声，为了有个好名声可以连命都舍，却不知，如果命都没了，要个好名声又有何用。”
马达成点头受教：“师叔说的在理，达成受教了，不过南城既已有堂主那我去到也只能从杀手做起，请问师叔有何妙计。”
余北洋眼中带着狡黠：“既知孙泰是堂主，达成还能没办法吗？孙泰一个贪钱，二个贪名，单爱美女！”
马达成眼前一亮，感激地说：“达成明白，谢师叔指点！”
余北洋从桌上拿起纸笔，准备写引荐信：“既然你有加入之心，我这就帮你写引荐信，过两天使者来提两子，我便让账房拜托他们带回交给天煞。到时天煞只会找到你。”
马达成有些紧张：“我怎么知道谁是天煞？”
余北洋笔走龙蛇，边写边说：“他戴着银色的面具，武功高深莫测，你一眼便知。”
马达成站起身，郑重行礼：“既是如此，那达成先谢过师叔了。”
余北洋放下笔，对着门口大喊一声：“来人。”
过了一会，一个仆人走了进来，神态恭敬：“老爷有何吩咐？”
余北洋语气沉稳：“你马上把这封信交给钱帐房，让他在明天使者来提银子时，务必拜托使者把这封信带回，不得有误。”
仆人接过信，行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马达成再次道谢：“多谢师叔！”
余北洋微笑着摆了摆手：“达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神色略显匆忙：“禀老爷，外面有三个人求见。”
余北洋眉梢一挑：“是什么人？”
仆人回答：“是两个老人跟一个姑娘。”
余北洋继续问：“他们有说是什么事吗？”
仆人回道：“他们说是送镖来的。”
余北洋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仆人应声而去，余北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看来真到了。”
马达成有些紧张：“师叔我们怎么办？”
余北洋神态自若：“达成不用着急，我自有安排。”
马达成追问：“那我们现在出去吗？”
余北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当然，我是沈家堡主沈商啊，怎能不出现。”
马达成点头：“对，师叔说的在理。”
余北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面具：“达成你先把这个带上，我们再出去。”
说完自己便戴上了面具，立即变成一个满脸笑容的老人。
马达成也戴上了面具，透过银器的反射，马达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满脸诚实的中年人。
两人带好面具，一前一后来到了大厅，只见两个老人和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大厅中间，正是楚云、依依和任珠儿。
余北洋拱手道，声音中带着主人的威严和礼貌：“让三位久等了，实在是沉某之过，望三位海涵。”
楚云微微颔首，态度平和：“沈堡主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刚到而已。”
余北洋眉梢一挑，询问道：“听说三位是送镖来的，不知是谁托的镖呢？”
楚云语气平静，回答得不紧不慢：“是南城的钱万三所托的镖，说是堡主在他那买了一幅《步辇图》，特让我们送来。”
余北洋轻轻点头：“哦，确有此事，真是辛苦各位了。我听那钱老板说送镖之人是个叫楚云的年轻人，怎么会变成你老人家呢？”
楚云微微一笑，用手在面上一拉，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庞：“江湖险恶，路途遥远，易容一下，方便走路，望沈堡主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