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八 章 君翎笑了
君翎抱着碗回书院的时候就见到几个脑袋像叠罗汉一样叠在门框边上,那画面滑稽无比。
若是被夫子见到了,定要说一句有辱斯文。
君翎默默瞥了一眼这些人眼里的八卦之意,便视如空气一样,将他们忽略干净。
“呦君兄,我瞧着你平日对姑娘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原来是有了倾心的,刚刚那位是谁啊,看起来与你关系匪浅,连送的吃食你都接了!”说话的是叠罗汉里的最下面一个人,刘志。
其他人也带着戏谑的口吻打趣“对啊!到时候若是成亲了,可得请我们喝杯喜酒啊!”
君翎神情一顿,转过脸,正色道“那位是我嫂嫂!”
“啊……咳咳,原来是嫂子啊!”几位八卦人纷纷诧异。“看着年龄比你还小居然是你嫂嫂!”
这时,耳边传来调笑的声音,一人扒拉开这些八卦的同窗,径直走了出来:“唉?你兄长不是死了吗!那你那个小嫂嫂不就是个寡妇?哈哈哈!”
这话让君翎抱着碗的动作紧了一下,但面上仍旧没有波澜。
沈清名合上象牙扇骨制成的华扇,锐利的眼睛意味深长的往远方看了眼,然后用扇身往君翎怀里的碗盖上敲了一敲。
他带着挑衅的口吻,继续说道“我刚刚瞧见,你那嫂嫂模样长得真是俊俏,这十里八乡的娘子还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你说我要是纳了她做小妾,你该称我什么?”
旁边的跟班狗腿的附和“那肯定得改叫沈少爷,哥哥呀!”
“哈哈,有道理!”沈清名笑容逐渐染上淫荡,那华扇将君翎的碗盖敲的更加响了“君翎你今日赶紧回去问问,她若答应,我给你家下个一百两聘礼怎么样!你几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君翎瞧着这人嚣张跋扈的模样,眯起了眸子。
旁边的几个同窗一个个看着沈清名针对君翎纷纷面露不喜,却都敢怒不敢言。
这位是泗水县那赫赫有名的沈大善人家的长公子,沈清名,家财万贯,富庶一方,泗水县大部分钱庄酒楼都是他家的,最主要的他家在京城都有大关系。
那沈大善人表面名声极好,这里老百姓都受过他恩惠,这里的县太爷也都得买他家面子,哪里是他们这种穷家子弟得罪的起的。
兴许是君翎在书院太过优秀,沈大少爷便明里暗里找他茬,故意与他不对付。
前阵子,那个诬陷君翎考试作弊,差点害君翎被逐出书院的人,大家都知道是沈大少背后指使做的,谁又敢多说什么呢?
若不是当时来了一个监察御史官巡视书院,刚巧见到这沈大少被君翎激怒,将君翎推进了湖里,并说出了实情,估计君翎早就被逐出书院去了。
这君翎被沈大少盯上也是够倒霉了!
此刻,众人回过神来,刘志觉得自己读书十载,那文人风骨多少还是存在一些的,便走向前陪笑的道“沈兄,夫子马上就要来讲学了,若是被看到估计又要挨说,咱们不妨先进去吧。”
没曾想,沈清名转手将扇骨重重敲在了刘志头上,语气不善的道“我和他说话,你插什么嘴,谁给你的胆子?嗯?”
说罢,沈清名抬起手欲再次敲打,手抬到半空之中,手腕的筋脉处忽的被一指关节狠狠击中。
沈清名疼的哀呼一声,华扇也从他手中脱落。
说那时迟那时快,折扇稳稳落入一只白皙的手掌之中,只听见十分铿锵有力的一声,扇页便被重力甩开,持扇之人将扇锋对准了沈清名的身上斜扫了一下,一道劲风带过,斩落了一缕发丝。
沈清名已然被惊的连忙后退两步,他刚刚有瞬间错觉,对准他的不是扇锋,像是锐利的刀尖,能一下割断他脖子的那种。
而君翎望着沈清名这怕死的模样,那嘴角无法受控的上扬。和之前对着李妍儿的那种笑完全不同,这种笑容带着压抑,像嗜血成性的鬼怪忍受着嗜血冲动,在濒临那条红线时,从心里散发的颤抖和激动。
看着这笑容,一时间,沈清名居然从心里产生害怕畏惧的感觉。
但君翎不知为何,很快就收起来了那嘴角的怪笑,快的好像他根本不曾笑过。
“沈学友,你的华扇,掉了!”折扇合起,在君翎右手手心转了一个圈调转了方向。
他左手抱着鸡汤,右手握住扇页的部位,将扇握的部位递给沈清名,已然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
沈清名这才知道自己被君翎给唬住了,他顾不得整理仪容,一时间面上涌出怒色,作势就要冲向前去。
旁边的狗腿跟班急忙道“沈公子,夫子,夫子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望向君翎身后,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人走了过来,低沉着嗓子斥责道“这都到了讲课的时辰了,都还站在外面,是嫌文章抄写的少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一哄而散。
沈清名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君翎,留下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随后整了整衣袍就准备往里面走。
这时,跟在后头的狗腿跟班低头看了一眼沈清名的腰封,总觉得不对劲,他知道这沈清名最注重形象,便上前去想帮忙整理一下,没想到手刚碰到腰封,那腰封就掉了下来,他手快接住。抬头时就听到了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
大庭广众之下,衣衫半敞的沈清名被迎面而来女子给瞧了个干净。
原本书院是没有女子的,可这女子是夫子的女儿,便破例在里面担任了个督促学子学业的岗位。
今日她见学堂到了讲学的时间还多个人不曾到齐,便出来寻,结果居然就看到了这孟浪的一面。
夫子怒斥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沈清名捂着自己衣袍满脸涨的通红,他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拿了自己腰封的狗腿子,一手夺回了自己的腰封。
一堆人还在看笑话!除了君翎连看都没看沈清名这尴尬羞耻的处境,抬步就进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