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古剑神瞳
洛辰枫行走在一片石林之中，尖刺壮的巨石嶙峋遍布，上面画满了古朴的图画和看不懂的古符。
她抬起头来，天空的景象顿时令她毛骨悚然！
巨大的玉华圆月正临天际，月面之上，是一个睁开的骇人瞳孔图腾，好似正在注视她。
洛辰枫能够清洗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逐渐加快的脚步也变得紊乱。
周围那些石柱上的图文突然全部消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图案，和那高悬在天际的一模一样！
清脆的剑鸣响起，洛辰枫双手持之护在身前，灵风将她包裹起来。
随着周遭无一丝声响，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洛辰枫身边的灵风越发凌厉，化作刀刃状环绕。
“噶！”
洛辰枫雪颜失色，回头一看，一只形似黑雾的乌鸦落在石柱之上。
这只乌鸦只有一只眼睛，血色的独眼诡异地睁地很大，直勾勾地瞪着她。
洛辰枫跑动起来，风袭发动，不停地向前跑去。
那若隐于黑袍之下的雪润玉腿，完美的曲线令人咋舌。
突然，皎月上的金色巨眼投下一束光芒，照亮了一片原本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那是一座破败的石砌庙宇！
洛辰枫意识到自己这样瞎跑也不是办法，既然有了指引，那一定是离开这里机会最大的地方！
随着一阵徐风抚掠，洛辰枫很快置身于庙宇门口。
庙宇的构造极其简陋，墨绿色的苔藓从大大小小的裂缝中钻出。
庙宇的门扉上，仍然是瞳孔图案。
巨大的眼睛图案足足有几米高，洛辰枫立于面前，霎时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感觉这只巨眼正注视着自己。
洛辰枫将手轻轻按在巨眼之上，随着灵力的注入，这一片寂寥的庙宇仿佛突然活过来一样，淡黄色的金光顺着巨眼的中心，沿着图案向四处蔓延。
“轰轰轰！”
巨门打开，里面刺骨的凉气一贯而出，洛辰枫舞动长剑，迎着寒气进入到庙宇之中。
潦潦几个昏暗烛火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图景。
洛辰枫非常诧异，警惕地向前移动。
从外面明明是狭小的庙宇，但进来之后却是一条幽暗的长廊。
两侧都陈列了一批石制雕像。
右边的群像个个呈现人形，虽然破损得严重，却可以看的出这些人仙袂纷纷、姿态庄重静默，华衣璀璨的众人皆面相长廊尽头微微扣首。
反观左侧群像，个个形体怪异，怪爪兽首、蛇体獠牙，各种怪异的体态惊骇非凡，面向长廊长牙舞爪。
洛辰枫心生敬畏，同时也注意到，这些雕像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原本是眼睛的部位皆空空如也！
洛辰枫一直向前走去，直致尽头。
她看见了一把石剑。
石剑的材质与周围的墙壁无二，上面爬满龟纹，几个粗壮的铁锁拔地而起，勾链在石剑之上。
洛辰枫感觉这把石剑在与自己呼应。
倏忽，一阵血色灿光透过石剑剑身的裂纹乍起，剑身微微摇晃。
洛辰枫头痛欲裂，跪倒在石剑之前。
周围雕像的眼睛部位突然出现熟悉的瞳孔图像。
“轰轰轰！”
整个长廊开始晃动，碎石落下。
洛辰枫艰难地站起身来，任凭巨大的石块从身后砸下。
那把石剑挣脱了铁链的封印，飘动起来，里面散射出来的血色光芒越发强烈。
洛辰枫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古剑，它外面的封体石块即将崩解！
一声巨响，石体封印彻底爆开，耀世的红色光芒炸的洛辰枫睁不开眼，视觉与听觉都逐渐被吞没。
“啊！”
洛辰枫从客栈的床板上醒了过来，抚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原来……是一场梦。
可梦境……怎么会如此真实。
那瞳孔图腾始终浮现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洛辰枫心有余悸的推开窗门，飘零的飞雪落入她的掌心。
屋外寒风碎雪飘飞，映入眼帘的，是极北之地的银白色荒野。
亘灵古森
原本的平静被一声凄厉凶恶的嚎叫所打破，原本狭窄的林木之中蹿出一条巨大的灰白野兽，涓涓鲜血顺着右侧的面颊在空中飞舞。
孤陨没命地跑了很久才停下来，两手抚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里应该不会被林初他们找到了吧。”
孤陨跑的时候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在注意线路，一直环绕在亘灵古森的外围，若是向森林深处跑去，怕是要遇到阶级更加强大的灵兽。
正想着，就听见咔吧一声巨响，一对巨大的兽爪从头顶的密叶中探出，顿时折断了两颗灵木。
苍灰狐王一跃而起，长髯灰毛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灰虹，尖锐无比的兽爪对准孤陨的位置顺劈而下！
这个时候，卡西解除了潜魔之扰，孤陨的灵能陡然爆发，魈风极影瞬间发动，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
苍灰狐王一击未中，并没有立即发动第二次攻击，深蓝色的瞳孔死死锁住孤陨，踱着优雅的狐步，围绕着孤陨。
“桀桀，这畜生真是狡猾得紧，它在试探你。”卡西莫扎说到。
“这只大狐狸虽只是三阶灵兽，实力与灵魁初级的拥灵者差距也非常小，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本来我还在为干粮的问题发愁，这下好了，有肉吃了。”孤陨狞笑着舔了舔嘴唇，目光狂热。
见孤陨分神，苍灰狐王后退迅速发力，闪电一般向孤陨扑杀而来。
因为缺少了一只眼，苍灰狐王的视线范围变少了很多，他的全部注意力只是那个三番五次戏耍它的人类。
在这亘灵古森的外围底盘，没有任何生物有挑衅它的资格。
它的体型是孤陨的数倍，在它锋锐的利爪与尖牙之下！这个人只有被撕碎的份！
它仿佛已经感受到，咬碎孤陨骨头的快意！
无比熟悉的柔软肉质被抓穿扯烂的触感，却没有发生。
它感觉自己扑入了一团稀薄的雾气之中，周围空间的感觉都变得浓稠。
视线与兽灵觉被严重阻隔干扰，墨绿色的雾气铺天盖地，苍灰狐王感觉自己的行动都变得缓慢。
孤陨在苍灰狐王扑致身前的最后关头，魈风极影和幽隐瘴一齐发动。
虽然一直都知道孤陨有着极其变态的悟性，但仅仅灵师三级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同时施展两种灵技还是大大超出了卡西的预料。
苍灰狐王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并没有像之前洛辰枫那样胡乱攻击，反而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凝起的灵气变得内敛，覆盖与体表。
潜魔之扰再次开启，孤陨游曳于雾气之中，如同鬼魂。
苍灰狐王虽视角受阻，野兽听觉和嗅觉仍要比人类发达很多。
可当它尖长的耳朵竖起之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孤陨用钩爪划动树皮的声音，杂乱的噪音绕地它将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
它又想依靠嗅觉，通过气味来定位猎物，却突然感觉到自己无意中中踩到了什么，抬脚离近一看，是一朵浅紫色的丑陋莲花。
苍灰狐王刚想转过头来，那莲花突然鼓起，一股不可言状的臭气扑鼻而来，强烈的刺激气味直冲大脑，引得它恍惚晕眩。
罗刹毒莲起了作用，孤陨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毒气运转，强蚀预兆在脚下荡开，毒气爪影浮现与手臂之上。
空间浮转，孤陨几个瞬闪来到来到了苍灰狐王的面前，毒爪猛攻！
苍灰狐王毫无防备，强忍着晕眩去招架，巨大的兽爪与孤陨的聚灵毒爪碰撞在一起。
这是他俩交战老半天以来第一次正面交锋！
要说这苍灰狐王也真是委屈，明明占据等级和体型上的绝对优势，可孤陨像个泥鳅一样，根本抓不着！就好像使出浑身的力气打在一团棉花上。结果在自己状态不佳的时候，反倒被认定的猎物趁虚而入。
孤陨在力气上根本就不是苍灰狐王的对手，堪堪抵挡住巨爪袭击，后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苍灰狐王见孤陨退败，发出骇人的咆哮，正欲乘胜追击，突然手掌传来剧痛，低头一看，青色的腐蚀剧毒正残噬它的皮肉。
“真不好意思，德诺不肯帮我试试强蚀预兆的威力，只有请您来帮忙了。哈哈哈哈！”孤陨狂笑。
放肆的笑声让苍灰狐王独眼中的杀意更加决然，它的庞大身体突然怪异地匍匐在地。
孤陨疑惑起来，难道这家伙被打服了？
“小心！这畜生在酝酿灵气！”卡西察觉到了苍灰狐王体内灵能的变化，迅速提醒。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苍灰狐王将血盆大口张得极其夸张，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可不是普通的咆哮，兽吼之中，灵能聚成音波震荡扩散，这一招堪比三阶灵技！
这是白冥狐王族特有的技能，不过要以损害自身灵脉为代价！
灵能声波无所阻拦，孤陨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开了，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后撤，意识越发涣散。
连周围的树木都被震开了裂纹。
苍灰狐王停止嚎叫，蹿上树木，本就濒临崩溃的灵木折断，苍灰狐王借此为跳板冲向孤陨，尖牙狰狞，咬向孤陨的脖颈。
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孤陨彼身，趁着孤陨的魂魄被狐嗥震慑，苍灰狐王发出了最残忍的致命一击。
在他的嘴中，巨大的尖牙凝出了灵力虚影，灵兽之力毫无保留地释放，绝不给孤陨留任何侥幸的机会！
亘灵古森外围的另一侧，采药小队还在于白冥狐群缠斗，但自金擎加入战场，局势发生了逆转。
金擎凭借一己之力，不断加快白冥狐的伤亡，他凝聚灵力的拳头如若钢铁，每一拳砸下，就有一只白冥狐变成一摊肉泥。
越来越多的白冥狐涌向金擎，这让其他本处于被动的拥灵者抓住了反攻的机会，原本属于白冥狐的猎杀，变成了对它们的清理。
金擎越战越勇，健硕的肌肉撑爆了外衣，里面的皮肤被铜器色彩的灵气覆盖，闪烁出金属的光泽。
他像一尊铁人，白冥狐的攻击无法伤他分毫，很快，白冥狐的尸体堆积得到处都是。
原本等待狐王归来的众狐心态发生变化，从第一只白冥狐逃离战场开始，越来越多的白冥狐偷偷溜走，很快这片因打斗而被开辟出的空地，再无一只活着的白冥狐。
危机解除，人们无力地瘫倒在地，有些人拿着小刀去四处割取白冥狐的毛皮。
白冥狐的毛皮雪白泽亮，在市面上价格极高。
“别光顾着取狐皮了，倒是把我们人的尸体给收拾一下啊！”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说到。
经过清点，尸体有七人之多，其中无一人为拥灵者，皆是灵脉凋零的普通人，拥灵者的伤者也同样很少。
令人奇怪的是，有一名拥灵者失踪了。
这是这支二十多人采药小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伤亡。
金擎掰断树叉，很是绅士地将林初从竖叉上抱了下来。
“林医师，你没事吧？”
林初抬头看见他，泪水泉涌而下。
金擎连忙把她抱紧，口中念叨，“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吗！”
谁知林初挣扎着从他怀中挣脱，虚弱的身体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咳出一大滩脓血。
苍灰狐王那一撞，让她有些内伤。
“林医师？”金擎懵了，上前一步扶住她。
“救……救”
“慢点慢点，我马上叫其他医师为你治疗。”
林初却拜了拜手，豆大的泪珠打湿了一片土壤。
“不……不是我。”林初艰难撑着金擎站了起来。
“那是谁？”
“云孤！”林初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更加楚楚动人，一副娇弱可怜之态，凹凸有致的身体不住发软。
“云孤！他为了救我，独自把狐王给引走了！”
苍灰狐王，那可是这亘灵古森外围的绝对霸主，据说即使是灵魁也未必能打的过它。
金擎的心神如坠冰窟，说不出话来。
“金擎，求求你去救救他吧，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林初忍者疼痛不断哀求。
“够了！”金擎神情大变，“那是他自己找死！凭什么要我去救！”
“你觉得别人救我是在找死是吗！”林初气的浑身发抖。
“他就是个扫把星！”金擎怒吼，“从他来之前，我们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狐群！就是他引过来的！”
林初从来没被金擎这样吼过，脸色惨白。
“再说了，他跑了那么久了，现在早该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林初跌坐在地，头埋在大腿上大哭起来，满地的血液流了过来，猩红之色浸没了她的手掌，染红了她的白裙。
她曾经有一个弟弟，她对他百般宠溺。
最后却因为一场大病离开了人世。
孤陨和她离世的弟弟长得很像，让她总是会不自觉的代入。
因此她才会在酒馆里为吃霸王餐的孤陨解围，会在白冥狐群出现的瞬间把孤陨挡在身后。
再次失去的无力感叠加了两次的痛苦。
她哭得很伤心。
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