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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第章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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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说话,安静下来的房间,连喉间吞咽都显得格外大声。

    明明已是金秋,屋子里却还是有些闷热,玄凝晃手轻扇,试图让脸颊上的温度降下几分。

    阿媫和云泥没有说错,此人绝对是狐狸精变得。

    就是道行浅了些,每次说完勾人的话,做完惹火的事,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倒是先埋头害羞,那好不容易掉色的狐狸耳朵,又燃了胭脂,红的比窗边桌几上摆放的南天竺还要水灵。

    两人默契到连目光都完美避开,她刚扭头望着南天竺出神,棠宋羽便抬眸偷偷打量,见她望向别处,目光停留在颧骨上的红云,虽得不到肯定答案,当下倒也觉得心满意足。

    凝固的鹿胶微黄,用温水泡开后质地稀稠,和无色明矾水混合后,色泽更加浅亮,棠宋羽起身将调好的胶矾置在一边,用柔软的羊毫笔蘸上后轻刷在宣纸背面。

    听到动静,玄凝转过脸看了一会儿,心中好奇他在做什么,却又不敢高声放语,唯恐惊扰了那专注眉眼。

    可她闭了嘴,眼中好奇却丝毫不减,那光芒实在令人无法略视,棠宋羽虽不是第一次碰到,却是平生第一次不等发问,就主动解释起了手头上的步骤。

    “工笔肖像重写实,生宣易晕色,在纸绢正反面刷上胶矾,可以防止画面色彩晕透,便于勾线染色。”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眸望她,手中动作依旧稳落,“殿下可以说话的。”

    “哦。”玄凝听得半知半解,“那下一步要做什么?”

    “等,等其阴干后再作画。”

    “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没开始画吗?”

    棠宋羽瞬间明白了她指的什么,下意识抿了抿唇,低头一声不吭。

    玄凝“腾”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敢情你让我坐着不动,是在耍我。”

    美人给纸张翻了个面,继续埋头苦刷,似乎以为这样就算招供,但判官大人胭面无情,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跺着脚就晃到身侧,指尖戳腰,豆蔻声脆也含娇。

    “说,你是不是在耍我。”

    腰窝本就敏感,被人一戳,棠宋羽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来不及放下笔,就往旁躲开她胡乱戳的手。

    但那是曾在杏花月色下接住他的人,不等逃开案边,玄凝一手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人圈在案边继续怨道:“画师未免过分,不想重新亲就戏耍我。”

    她的手在腰间摸索,棠宋羽就算想要摁住,却也腾不出一只手来,只能含悔认错道:“是我不该,阿凝饶了我吧。”

    她笑了笑,似乎是对这一番诚恳的认错态度很满意,折磨人的手也停下。然而就在棠宋羽松懈下来想喘口气时,揽在腰上的手骤然施力,将人转了半圈抵在书柜上。

    “该罚。”

    突如其来的动作并没有撞疼他的脊背,原因可能是那只在背后垫着的手,在他快要撞到书脊时攥拳缓冲了力道。

    和初见时一样,在那之后的数次里,她都是用手护住了他。

    至于唇上动静,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说她是兔子,她就真用牙挨着唇湾来回啃,力度还不轻,棠宋羽感觉上下唇瓣又疼又麻,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别咬了……”

    他忍不住想要制止,却换来了腰上更加用力的轻掐。

    手上还攥着毫笔,沾着胶矾,棠宋羽怕弄脏她刚沐完的头发,抬起又放,终垂在身侧,随她咬噬而轻动,

    可以的话,他也很想咬下去。

    不过那样做,只会换来她更疼更折磨人的惩罚。棠宋羽的胆子还没肥到那种程度,只能用翕张的唇缝夹住她啃磨的上唇,试图阻止她继续啃咬。

    可能是错觉,三两下之后,啃咬动作放缓,连牙齿都收了回去,只留下两片柔软在渐渐恢复知觉的下唇研磨轻吮。

    说不上来的感觉让棠宋羽渐渐攥紧了手,闻着她发间散发的兰花香气,无意凑近,她却突然停下,勾着嘴角问道:“怎么?有心思了?”

    嘴上没了软物,他刚要探寻,闻声茫然地睁开眼,“嗯?”

    疑惑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玄凝一脸失落,半晌捶道:“宣纸应该阴干的差不多了,你该作画了。”

    捶的是心口,力度很轻,却像团乱麻砸在心间。

    他不忍看她失落,

    但遭乱心中却始终有声音在徘徊回响。

    那是乐羊去丞相府中侍奉,时隔三个月后的再次再见。

    在棠宋羽的印象中,除去争吵,平日里,乐羊对人态度总是友善温和,是与人聊天三两句就弯眉笑眼的开朗性格。

    但那次相见,乐羊仿佛变了一个人,失魂落魄般守在房间门口,看见他回来,没有立马站起身,反而颤抖着肩膀凄凉笑道:“君子兰,如你所愿,我失宠了。”

    他提着画箱不知该如何接话,对方也没打算等他开口,抹了眼泪吸涕道:“她看腻了我这张脸,说我趁早消失的话,她还能早点念及旧情,把我接回府中继续侍奉。”

    “咯咯咯……”乐羊笑声低而尖锐,“在她眼里,像我们这样家中无权无势的男子,就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下贱胚子,等尝过新鲜,热情消退,便如同驱蝇一般将你赶出门外。甜言蜜语说的再好听,到头来新人勾勾手,扭扭腰,她便全忘了。”

    他淬了一口吐沫,不偏不倚,吐在了棠宋羽刚买的兔笼上。

    “她以为她是什么,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等丞相倒台,我看她还能风光几时……”

    “麻烦让一让。”棠宋羽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皱着眉从他旁边挤过去开门。

    门开后,乐羊堂而皇之跟了进去,棠宋羽懒得管,拿着麻布走到门根,蹲身擦拭着兔笼。

    “君子兰,你哪来的兔子?”

    声音从屋内传来,棠宋羽摸着兔子脑袋道:“路边捡的。”

    “呵,自己都快瘦成衣架子了还养兔子,你养得活吗。”

    棠宋羽没有搭理他,转身就拎着草料放进笼中,还外加了几片新鲜脆叶。

    此后半月,乐羊就一直住在他房间,每晚棠宋羽从前院放课回来,推开门便是一室酒气,而他在房间里借着酒劲发牢骚,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

    “她最近经常去步天楼,真是,一定是里面哪个骚货勾搭上了她。”

    “君子兰,我想清楚了,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安稳,我还是留在画院继续学画比较好。”

    “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哪里做错了,她是嫌我不够好看,还是嫌我侍奉生疏,可我也并非毫无技巧。”

    “她今天派人来接我……想我回去侍奉?哼,她做梦。”

    他俨然成了一个怨男,怨愤出身,怨恨奉主,怨新人笑,怨旧人哭。

    而怨完这一切后,他又奋不顾身,回到了那个曾带给他痛苦的人身边。

    棠宋羽害怕某天,自己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沃城那晚,雷雨相拥,他为她“死而复生”而喜,冲动占据理智,大脑无暇思及,便应下了她。

    但被囚在玄家的这段清闲日子里,他时常为将来忧虑,加上先前所做的梦境,他心中更加不安。

    她如此心急,是否是想趁早尝了新鲜,好驱之赶之。

    玄家乃名门望族,她又贵为世子,怎可能会让他这种了无身份的男子,做正室君夫。

    即便她真的不介意他的出身,依庄主此前的态度,也断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他可以赌上容貌,因为即便没有这张脸,仅凭双手也足以苟活一生。

    但,若没了清白,失了宠爱,成为乐羊当时一般的模样,棠宋羽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面对曾经执着自己,那个口口声声,劝人莫要以色侍人的自己。

    “画师,你怎么又看着我出神?”

    女君声音有些无奈,棠宋羽回过神,净手擦拭后,重新坐回案边,细毫蘸墨,提笔就要落下时,身前端坐的女君忽而问道:“画师作画不用起草?”

    “若是为客人作画,还是要先用柳炭在素簿上作小稿,为殿下作画,卑职无需起草。”

    “为何?”

    [因为殿下的轮廓,我早已默写过很多很多遍。]

    “因为……柳炭用完了。”

    玄凝见他停顿这么长时间,还以为他又要一鸣惊人,说些生动话来直抒情意,结果他就憋出一句这来。

    “画师早说,我这就差人去宣墨坊买。”

    她说完就要走,棠宋羽忙道:“殿下别走。”

    脚步定在原地,转身回眸,她唇边不知为何携着笑意,三两步走到他案前,隔着纸墨,似要把他内心给看穿。

    “从我早上回来到现在,你整个人都好奇怪。 ”

    棠宋羽垂眸避开她的审视,“有吗……”

    “有。”玄凝笃定道。

    他仿佛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言行不一。说着不想,倒是接连使出美人计来诱她,亲吻时也没落下半分缠绵,退后时,他甚至追着想亲上来。

    当一个人的言行前后矛盾时,要么他撒了谎,要么是他善变。

    至于棠宋羽属于前者还是后者,玄凝抿眼笑了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来验证。

    办法是有了,不过她还要找个借口,让他主动踏进圈套。

    见她一直站在面前不肯走,棠宋羽总算抬头,道:“殿下,你站在这里,有些挡光。”

    她“嗯”了一声就回位坐下,都不质问他胆大,敢说她挡光。

    感到心中思绪再次翻涌,棠宋羽放慢了呼吸,试图沉下气,心无旁骛地去投身眼前这幅耽搁许久的画作。

    他一向擅长专注,不出片刻,便又恢复了空白心声,只留手腕划过空气,浅墨流淌在素白纸张,勾勒出大致轮廓后,抬头对比,再蘸墨复描。

    工笔白描考究人的耐心,和对线条粗细的精准把控,勾勒完五官轮廓,棠宋羽埋头专注在发丝运线上,丝毫不察时间流逝快慢。

    直到勾完最后一处空白缝隙,棠宋羽提笔缓而抬眸,视线落在对面,眉眼不禁忍了笑意,任温煦柔光盛满眼底。

    世子殿下不知何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阳光穿过鲜红欲坠的南天竺,斜落在她抱在臂弯的手上,半抹金山出云绣,半抹红纱笼池涟,俊秀有力的指尖翘而光滑,泛着点点红泽的指甲弧弯如朔月,与粉潭中的白月牙相映衬,边缘整齐,又略带砂感,应是刚修锉过。

    笔杆轻瞌在白盏上,棠宋羽小心向后挪开椅子,起身时提着衣袍慢放,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惊扰红椅上怀揣秋光的女君。

    身量足够轻,便也不用如贼般做鬼祟步伐,棠宋羽走到她面前时,那渍染了半梢金箔的眼睫,一刻不曾颤动,只随均匀呼吸上下轻晃着,如记忆中的,崖边的秋千。

    他提着衣袍半跪又落,动作谨慎又虔诚,仿佛面前抱手斜倚的不是人间金玉,而是天上日月。

    仰着的目光勾勒出浓厚眷恋,有暖意漫过心中静谧,棠宋羽不自觉靠近,指尖轻叩红木,抬身将呼吸拂过袖端。

    感觉到触碰,玄凝抬眼轻扇,刹那间凌厉防备的目光落在身旁,也都化作了满心诧异。

    他,为何要吻她的手背?

    倾身而吻,他并未察觉那道金畔已现落日,柔羽覆过青藤,抬起又落红云,一触即分,还没有呼吸氤氲来得酥麻轻痒。

    忍着想要蜷缩手的酸意,玄凝盯着他发髻上的木簪,忽然想到,她从未问及过他的年岁和生辰。

    虽有些好奇在意,眼下她并没有着急去问,看到那笼着光泽的乌黑发髻有抬起之势,玄凝迅速阖眸假寐,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而隐隐期待。

    “阿凝……”

    柔声轻唤,是一晌无风簌梧桐,听得玄凝心尖都好似夜露融化,溅一地星。

    但美人小气,轻唤后再无续言,不肯偷偷把在心间吐露话语说与她听。

    玄凝不动声色在心底将人“谴责”了一番,刚忍不住要睁眼,突然有手穿过膝下,紧跟着肩胛下与椅背隔开的半寸距离,也有手轻轻拂过。

    他这是想……抱她?

    就算在临水廊桥上,他曾背过她,但背人和抱人,前者更为省力,后者则更考验背部力量,顺带着手臂腰腹小腿都要发力才行。

    她自小抱山石上山,称得上经验丰富。画师的个子虽然较为高挑,但过于纤瘦,抱在怀里跟个人偶娃娃似的,感觉能像蹴鞠一样在怀里颠高高,更不用说那见过和摸过的小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半点腱子肉。

    不是质疑,她是坚信棠宋羽抱不起来自己。

    正当玄凝在想着一会儿他失败,自己要如何忍着不笑出声,那扶在身上的手忽然发力,紧跟着身子便从椅板上腾空而起,落到他人怀中。

    匪夷所思。

    玄凝顺势把头歪在他身上,内心却依旧腹诽道:“他的腿一定在打颤,走不了几步就要把我送往土地阿母那里。”

    抱着的人原地转了半圈,脚步平缓而稳健,没有丝毫摇晃不稳。

    他这是被哪个神仙附体了?

    她再也忍不住装睡,睁眼就将人侧脸一通打量。

    那人清晰的下颌轮廓上,淡目如松,坚定地看着前路,眉心也不曾现山川,平躺着恬静柔光,走过书房,再穿厅堂,阴翳在眼下忽明忽灭,抱着的手却始终揣着力气,没有滑落迹象。

    放下时也轻缓,棠宋羽屈身正要将人放在榻边,那被吻过的手背骤然抬起,落到他的脖颈,紧勾着就用力往下按。

    瘦挑身形总算如她所愿,摇晃不稳,倒在了她身上。

    那倒得实在不是妥帖地方,棠宋羽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她搂着头颈不放。

    “真是人不可貌相,棠画师这副身子骨,竟然能抱得动百斤重。”

    他几时说过自己抱不动。

    后颈上的手捧着脸抬起,她的眼眸,狎而审视。

    “你先前柔弱的模样,不会是装出来骗我的吧?”

    “……”

    “是殿下先入为主。”

    不知怎的,棠宋羽心中泛起一阵酸意,说完就颦眉抬脸,从她掌心挣脱开,站在榻边幽幽道:“殿下和她们一样。”

    玄凝不紧不慢地从榻边撑起身子,斜眸笑道:“她们?她们是谁?本君和她们又哪里一样了?”

    他微微撇开目光,低声道:“我都听见了,殿下喜欢去步天楼看身强体壮,舞刀弄枪的朔北男子。”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看着美人醋而不自知的神情,玄凝扬着嘴角“嗯”声道:“本君的确喜欢看。”

    “……”

    棠宋羽的嘴角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不等脸色沉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她一手抓着腰上细带拉了回去。

    “不过比起雄舞金戈,本君更喜欢看你争风吃醋的模样。”

    “哼。”棠宋羽头也不回道:“殿下说笑,卑职不敢争风吃醋……”

    腰上系带越勒越紧,他皱眉低头时,身后女君咯咯笑道:“本君还喜欢画师的细腰、细腿、细脖腕。这些步天楼有是有,就是走路如柳弱不禁风,胭脂粉黛俗不可耐,不如我家画师,舞笔弄墨,能背能抱,不着红妆就教人一眼难忘。”

    “……殿下再用力,卑职就要一分为二了。”

    听他语气有所缓和,玄凝笑着松开了束缚,把握着腰侧轻揉道:“画师埋案作画辛苦,我帮画师活动活动筋骨。”

    他反应剧烈,浑身颤抖了一下,按住她的手慌张道:“殿下提醒的是,卑职还未完成画作,就不扰殿下午休。”

    说完,抬脚就溜。

    身后传来一声叹气,轻飘悠扬的,似乎还带着笑意。

    回到案边落座,棠宋羽捂着滚烫的脸,庆幸内室之人并没有追过来。余光瞥见杯盏,为溶解明矾而备下的冷水,片刻被一饮而尽。

    凉意穿过干涩喉咙,抵达蝴蝶盘旋的酸楚之地,闭眼静心,脑海偏又浮现那人话语。

    [喜欢……]

    [我家画师……]

    三伏未过,又添秋燥。

    棠宋羽惶然睁开眼,望着远处扇屏,身子如眸中虚光散开瘫在椅背上,不敢垂眸,半晌提笔在手,迟迟不落

    她的心思磨人,若日日如此,他怕是撑不了几天,就心甘情愿卧倒丁香花下,奉身承欢。

    可他的心思如何解?

    日光渐沉西塘,屋内寥寥昏光中,身影踱步走到榻边,将床台上的烛灯点亮。

    暖红耀眼夺目,美人却吝啬,不肯分一缕目光。抬手轻勾,床围轻纱缓缓落下,将仍在熟睡的脸笼罩在暮色中,

    几声啼鸣落檐上,风清铃晃,惹得美人颦而望天阙,不似轻叹,胜是愁。

    玉翠珰珰,门外三两轻叩,棠宋羽皱着眉冷声问道:“谁?”

    “是阿媫。”

    帐中女子突然低语,不等棠宋羽反应,一只腿从里面探出来,踩在他身后用力推道:“去开门,若问起我,就说我不在。”

    “……”

    他捂着被踹麻的椎骨走了。

    门开后,玄遥站在烛灯下,挑眉冷道:“你莫要跟我说,她不在这。”

    “……不知庄主口中的她,是谁?”

    “女侍说殿下进了西院,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不管你们下午如何折腾,你进去告诉她,若她眼里还有我这个阿媫,就收拾好自己跟我走。”

    “……”

    面前是玄家庄主,屋内是庄主之子,究竟该听从谁的,棠宋羽进退两难,杵在门口不动弹,跟黏在地上似的。

    他不动,玄遥的目光就一寸寸钉在脸上,即便不说话,那威压隔着一尺距离也压的人心惶惶。

    忽然身后有人轻拍,回眸望去,来人穿戴整齐,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抚身朝着门外笑道:“啊呀,是谁惹我阿媫生气了,来让阿凝抱抱。”

    “啪”一声脆响,伸出来的手被人无情拍开,玄凝捂着手背喊冤道:“为何打我?”

    “我听云泥说,你早上就到了。”

    “是啊。”

    “可你信中说的是晚上到。”

    “骏马飞驰,提前半天到达很正常吧。”

    “哼,”玄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骏马虽快,一日不过二百里,而昆仑距离天景城足有三千里,再快也需要半月,而你信中说只要十日,我本以为你是思乡心切,才昼夜兼程赶回来。”

    玄遥转眼看向她身后沉默的男子继续道:“你倒好,为了见他,把马活活累死,不是自己的马就不知道心疼是吗。”

    “怎么这你也知道……”

    玄凝小声嘀咕着,一旁棠宋羽听了心里瞬间不是滋味,刚想说话,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握了一下。

    “我这不是看阿媫进宫去参加赏菊宴,一时半会也见不到,索性就拐来辰宿庄了嘛,怎么可能是为了他跑死一匹马,养一匹马成本多高啊,何况还是老马,我现在就去马厩给她的孩子们磕三个响头认错,恳请它们原谅。”

    玄遥弯着嘴角,“这还差不多,走吧。”

    眼见玄凝朝着身影走去,棠宋羽还愣在原地。

    她不会真的要去马厩给马磕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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