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南无寻附在李星然耳边念了句口诀,接着又在她的掌心画了道符。他的指尖未沾任何东西,画完时却现有符文的轮廓,闪着金光,几秒后,便淡了下去。
“这具体有什么用?”李星然问。
她正跃跃欲试,南无寻却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增强气势。等要用时再用,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李星然哦了声,抽回手,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忍不住想,我是不是又被他给忽悠了。
两人一同去买了些早点,行至路口时,李星然停住了脚步。
“前面就到了,你不用送我了。”
南无寻斜睨着她,略略挑眉。他什么话都没说,嘴角也还勾着笑,压迫感却十足。
李星然开始找补:“你住哪家客栈?回头我去找你。”
他送她回家,虽然按照礼貌,应该请人进家门坐坐,但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租的或者买的房子,在没得许祎同意前,贸然带人回家,对双方都不太尊重。
南无寻忽地一下笑出声,“想什么呢,我也住这边。”
“啊?你也住这边?”
南无寻长腿一迈已过路口,李星然连忙跟上,一来她也要往这条路,二来,这条路并没有客栈,她实在好奇南无寻这次住的是什么地方。
不多时,南无寻已到家。
气派的大门立着两座气派的石狮子,府里家丁整整齐齐排列开来,一见南无寻便向他行礼,喊道“公子好,姑娘好”。
李星然被他们洪亮的声音喊得一愣,只道是有钱真好,这么大个宅子说买就买,但这次突然买个房子并且买在了许祎居住的小院附近,莫非要定居?
这些疑问尚未得到解答,待她抬头看大门上牌匾时,又是狠狠一怔。
李府?李府!
还未等她发问,南无寻微笑道:“李姑娘,要不要进来坐坐?”
李星然眼皮一跳,以她的经验,南无寻这样称呼她,总是没好事,于是讪讪道:“不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南无寻:“也好,回见!”
还真不挽留!
他径自跨入门中,两个家丁小哥将大门一关,然后十分敬业的目不斜视的继续他们工作了。
李星然忽然有种自己拜见世家公子却被拒之门外的错觉,再加上自己汗水淋淋十分狼狈,就更像了。
她提着早饭回到许祎住处,许祎也已起床,正在练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知比她要强多少倍。
从出汗程度来看,她应该也是天没亮就起来练剑了。
李星然暗暗感慨,不愧是许祎,天赋就是高,且不管在哪,不管做什么,都是卷中之王。
下午将近落日之时,这南境皇宫里才传来让他们入宫的消息。
言自清主动来找许祎一同入宫,李星然便跟在他们后面充当个路人甲也跟进了宫。
进宫的流程跟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总之最后所有谈话都留到了宴席上。
原本李星然想不通,为什么这些皇族贵戚都这么喜欢举办宴席,如今看着这宴席上暗潮汹涌,死气沉沉的样子,她好像明白了,这种宴席就是个固定流程,桌前的饭菜也是固定摆件,至于那些漂亮姐姐们的歌舞表演也是固定节目,不然桌上空荡荡的会让人无所适从,安安静静的会让人想睡觉。
在这个宴席上,除了他们几个外,还有太子、几个权臣,另外令人意外的是习喻居然也在。
南境国君笑呵呵地举着酒杯说着感谢的话。
这些话放在庆功宴上没问题,可今日是迎邵如雪尸身回宫,这样的笑容就很不合时宜了。
又一曲毕,言自清坐不住了。
“陛下,公主殿下如今安放在灵云观中,不知何时……我想还是早日入土为安好。”
南境国君道:“今日高兴,暂且不提这事。”
许祎眉毛微蹙,质问道:“敢问陛下,今日不提要等到何日再提?”
南境国君打量她一眼,大约是没想到此女子敢如此对他说话,干咳了两声:“自清与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如雪客死他乡,如今才回到家乡,孤痛心疾首。这样吧,改日孤便让命师选个日子入葬,地址嘛,孤瞧着灵云观后头那座山风水就不错,不如就葬那吧,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既然皇帝都这样说了,那几位大臣自然不会说什么,纷纷说陛下圣明,夸赞陛下眼光好,那块地方就是风水宝地。
言自清却提出异议,“灵云观处于北方,皇陵却在南山,为何不葬于皇陵?”
皇帝阴下脸来。
太子插话道:“按照惯例,女子不得入皇陵。”
许祎:“是哪的规定?”
太子:“祖制如此。”
许祎冷笑一声:“这样说来,莫非还有女子不得入族谱的规定?”
太子:“确有此条律例。”
“你们……”许祎气得脸颊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李星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能把这种歪理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人,论起来,邵如雪若不是为这个国家,也不至于在路上中毒身亡,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可她的父兄居然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凭什么只要身为男子,什么都不做便可行使皇族权利,享受百姓爱戴,而身为女子,无论有多大贡献,最后身死却连族谱都不配入。
正当她准备反驳时,许祎已站起身,抽出剑,在众人未反应过来时已瞬移到皇帝身边,且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许祎这举动太过突然,以至于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皇帝大惊失色,在剑下瑟瑟发抖,而周围人也乱作一团。
李星然已从锦囊里掏出符纸来了,想着一有什么不测就甩符,能拖一会是一会。言自清则是微微的惊讶过后右手也握上了剑,而在场所有人最镇静恐怕只有习喻,他就像看戏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甚至还喝了口茶。
许祎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冷硬:“皇陵能不能入?”
皇帝吓得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时,外面的侍卫队反应过来,拎着兵器就要冲进殿里。
李星然拍桌而起,“谁敢动她!”
情急之下,她使出了今早南无寻教她的增强气势那招。效果果然没令人失望。
念完口诀的瞬间,她只是轻轻挥了下手,屋里顿时刮起飓风,将那些侍卫刮到了百米开外,且他们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许祎再问了一遍:“入还是不入?”
说着剑又进了几分,已将那层皮肤划出一点小血印。
李星然慢悠悠走到旁边,劝道:“陛下,你可要想好再说,这剑可不认人。”
皇帝哆哆嗦嗦的,终于将话说出口:“入,入,来人哪,传孤旨意,将公主以最高规格葬入皇陵。”
许祎依旧拿剑抵着他:“那族谱能不能入?”
皇帝:“能、能,公主为国家鞠躬尽瘁,自然能入族谱。”
许祎这才收了剑,许祎这才收了剑,深吸了口气道:“一国之君,希望你说到做到。”
将要离开之际,她又转过身对殿中人道:“邵如雪作为一国公主,无愧于国,亦无愧于民。”
殿中人早被她这一举动吓傻了,这会自然没有人敢反驳,皆道是是是,确是如此。
他们走后,习喻也起身告辞,他虽行着礼,嘴角却擒了抹嘲讽的笑:“真是一出好戏!”
南境皇帝受了此等大辱,气得头上青筋暴起,等人走完之后,当即大喊道:“来人哪!给孤把他们都杀掉!”
太子领命,很快派出了一支队伍刺杀。
马车上,李星然还在担心那南境皇帝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心眼的人,肯定会派出一队人来杀他们或者干脆搞个全境通缉。
然而从出皇宫到现在,这一路上,居然毫无风吹草动,平静得让人费解。
高楼之上,有一人静静望着一切,待马车通过,他笑着洒下了一杯茶。
高楼之下,一人喝道:“停,都停。”
那支被派出刺杀的队伍随着这一声都停下了脚步。
又一人上前道:“大人,这不对啊!这条路我们已走第三遍了,他们人呢?”
那人道:“我当然知道不对!他娘的,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另一人道:“这可怎么……”
他话还未说完,瞬间白了脸色,哆哆嗦嗦指着天边,众人朝他所指方向一看,登时也吓白了脸。
只见天边涌起了巨浪,朝他们涌来。
“救命啊!救命啊!”
巨浪顷刻间吞噬了他们。
南无寻坐在高楼上不紧不慢品了口茶,“上好的龙井,便宜你们了。”
览声从暗处出来,对着南无寻行了个礼,道:“尊上,信已送到。”
“嗯。”南无寻另倒了一杯茶,递向览声,“你尝尝。”
览声接过,喝了一口,有些不解:“尊上为何要送那样一封信,还是用柏水大人的名讳,若是不想此地国君追究夫人责任,直接杀掉便好,何需如此麻烦?”
南无寻笑了笑:“览声啊,你初入人间,大概不清楚人间的规则,任何事只要跟人车上就会变得麻烦无比,何况是官府。通缉令虽无足挂齿,可有那样的东西存在,本身就惹人厌烦。”
“……”
另一边,皇宫内内侍颤抖着一双手将一封来自的魔界的信呈上。
皇帝在今晚刚受严重的精神打击,还没缓过劲来,这会又收到魔界的信,不知如何是好,也颤抖着手将信拆开。
信的开头,非常官方且有礼貌,将全境上下民生都关心了个遍,甚至还关心了他的身体,接着话锋一转,质问为何无缘无故要派出人马拦截魔界车马,质问的话整整占了三大页,这皇帝是越看越心凉。
而信的最后一句则是本君诚心向与人界交好,还望陛下不要再做如此无礼之事,让两界失了和气得不偿失,若是再有下次,休怪本君无情。
落款名:柏水。
这封信明晃晃全是威胁,南境皇帝读完了信,气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南无寻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柏水既一心想要两界交好,不用他的名讳还能用谁。”
览声似乎明白了,“此地国君忌惮魔界,只要暗里挑明夫人与魔界有关,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若真想找魔界麻烦,必要通过仙门,偏偏仙门得意弟子言自清又掺和在这件事里。如此一来,纵使他想清算此账,碍于魔界与仙门,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南无寻点头:“不错。”
览声指向高楼下那群人,问道:“那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南无寻瞥了一眼,毫无在意道:“不过一个幻术,两个时辰后,你将他们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