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何为善恶
待得吴双完全恢复，缓缓站起身来。
“已经要到了第八层了吗……呼……”
吴双长呼一口气，向着第八层的石梯走去。
第八层的空间，有些出乎意料的静谧，甚至吴双灵识扫去，能完完整整看出第八层的全貌——除了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其余空无一物。
“既然看到了出口，就不管那么多，顺着出口出去就好了。”吴双心中的想法很是简单。
刚走出两步，突然吴双的脑海中便响起一个声音，声音听不出老少，甚至也分辨不出男女。
“这世间何为善，何为恶？”
吴双有些莫名其妙。
“是善是恶跟我有半个灵石的关系？”
没有理会脑海中的声音，刚想继续向前走，却发现自己的脚却好似被地面牢牢的吸住，半分也抬不起来，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
“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吴双开始思考起脑海中的这个问题。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嗯……”
“滥杀无辜者为恶，救人水火者为善。”
吴双有些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简单。
“若你身在玄舟之上，遇到空间风暴，而方舟因人员太多，必须减少一半惨能通过，而你正好有杀掉任何人的能力，你会如何？”
“我当然……”
还没来得及等吴双回答，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身旁的场景似乎在不断变换，待吴双脑海恢复清明之时，睁开双眼，定睛一看。
“这是……”
此时，吴双发现自己真的就处在玄舟之上，本以为又是幻境，口中微微用力，咬破了舌尖，舌尖的疼痛没有让吴双重回洞窟之中，芳儿是让吴双陷入了沉默。
“客官，这是我们‘清风舟’上特有的清风茶，饮下后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客官慢用。”
吴双看向眼前这位俯下身子，端着茶盘的少女，，少女十八九的模样，胸口忽隐忽现的一抹雪白让吴双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谢谢了。”吴双面不改色的接过茶杯。
少女看到吴双抬起的面庞，少年清秀的五官有些让少女的眼睛亮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见少女盯着自己，许久不肯离开，心中有些别扭，吴双开口道。
“啊……，没，没什么，客官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就可以了，我……我叫林音，客官喜欢的话，叫我音儿就好了……”还没等吴双回话，少女似乎有些娇羞的跑开了。
端起茶杯，将嘴巴凑近，清冽的茶香飘入吴双的鼻翼之中。
“这难道是真的？”
轻轻小品了一口茶，清香入喉，喝惯了烈酒的吴双此时觉得品茶倒也是一件让人觉得心情放松之举。
“怪不得师傅没事就端个茶碗在屋中细品，这老爷子倒也挺会享受。”
忽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从吴双所在的飞舟之上传来，手中的茶水全部飞溅出来，洒在了地上。
飞舟剧烈的晃动打乱了吴双的思绪。连忙站起身来，放眼向四周看去，甲板上的人群一阵骚乱。
“不是吧，我还特意花大价钱买的船票，这是什么体验啊。”
“不是说清风舟是最安全的吗，这晃动是怎么回事啊，跟你们说好的可不一样啊，我要求退票！”
“我也要退票！”
……
一时间，舟上乘客乱糟糟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一大半的人都在嚷嚷这退票，剩下的人而是面露担忧之色。
“大家不要慌，只是空间风暴而已，我们的飞舟完全有能力承受得住，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要走动，想退票的乘客到达目的地后，我们自然会给办理……”
船长的声音在让骚乱的人群安静下来，待人群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船长对着身边的人悄悄递了一个眼色，几名船员跟着船长一同离开。
这一幕却被眼神异于常人的吴双尽收眼底，悄悄跟了过去，来到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
将灵识探入房间内，房间内部的谈话逐渐在吴双耳中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办，这次的空间风暴规模有些巨大了，虽说飞舟的屏障是天境高人打下的，但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否挡住这几乎是我生平仅见的风暴……”
船长身边的人面如猪肝，脸色发青。
“不，一定挡不住的，这次风暴的规模别说是你，就是连我都从未见过……”
船长的面色有些凝重，看着房间内的水晶球
清风舟的整体面貌完完整整出现在水晶球中，而清风舟旁，则是令人恐惧的空间风暴。
清风舟能容纳数千人左右，而如此大的舟体，在空间风暴面前，渺小的就像沧海一粟。
“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船长开口后顿了顿。
“只保留十分之一的船体，将屏障集中在这十分之一的船体之上。”
“可其他人呢？飞舟上可是近乎两千人啊，十分之一的船体，就算人挨着人，也才勉强能够装下一千……”
“我知道。”
船长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但是若不如此，那所有人都将……必死无疑！”
……
吴双默默的从船上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如果选择权在自己手中，自己该如何是好？
本应该对船长抛弃一千人性命的行径充满愤懑，但是，换做自己，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脑中无数的想法跑过，可最终都被吴双一一否定。
……
“请单数房间号的客官来到中心的一号大厅。”
别人或许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吴双却清晰的明白了船长的这一步动作是要为何，看着自己门上的“三十一”号，吴双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庆幸”，随着庆幸同时升起的，还有由这份由庆幸产生的罪恶感。
“你知道把我们叫来干嘛吗？”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废话，我他妈知道还用得着来问你……”
……
船中一半的人进入了大厅，脑中混乱的思绪让吴双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吴双还在思考之际，惊雷般的一声巨响，一股剧震蔓延至整个舟体！
强大的波动席卷全船，吴双的脑海中也想起一阵嗡鸣，巨大的能量将吴双直接冲昏了过去。
待吴双再次醒来，微微睁开双眼，却发现与自己同时醒来的人只有船长一个，正在一步步的向着角落走去。
船长的步伐踉跄，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显然在刚刚巨大能量的冲击中，受到了重创。
步履蹒跚的到了角落，双手在墙壁之上不停地摸索，似乎找到了什么，向下一按，将一个玄关打开，漏出了一个散发着灵韵的晶石。
“轰！”
风暴再一次轰在船体屏障之上，把刚要触碰到晶石的船长直接甩飞了出去，撞在大厅的墙上，不省人事。
吴双站起身来，慢慢向那晶石走去，来到了晶石面前。
伸出手指，点点灵气向着手指汇去，缓缓的靠近面前掌控着船上所有人性命的晶石。
手指还未碰到晶石，吴双的手却忽然停住了。
目光有些闪烁，慢慢回过头来，看向大厅里的晕倒的众人。
“相对于门外的那些人，你们是幸运的，但是遇到了我，也只能说是你们的不幸。”
经过了无数次的思考，吴双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无法保住你们的所有人，救了你们，那便是对门外之人的不公……”
“既然无法让你们都公平的活下来，但我可以让大家都公平的……”
“迎接死亡。”
停滞的手指落在晶石之上，晶石上的刻度从一百降到了十，最终，达到了最低端的——
一。
离开角落，吴双走到了玄舟的船头，看着屏障从船尾处开始收缩。
外面传来的震感逐渐平缓起来，但于此同时，吴双也看到了无数的人被空间风暴撕成碎片，残肢漫天，血肉横飞，甚至有些都尸体粘在了慢慢收缩的屏障上面，心中有些不忍，想把头转过去。
“这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又有何颜面逃避呢。”
自己的声音从心底传来，迫使得吴双睁着眼，睚眦欲裂地看着每个消逝生灵的面孔。
在纷乱的风暴中，吴双也看到了林音，那个招待过自己的少女，少女如同花瓣般在风暴中飘碎，凋零……
心中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紧握住了一般，此时有些喘不过气。
抬起颤抖的右手，吴双竟将右手手指直直的插入自己的左眼之中，手指慢慢的深入，硬生生的将自己左眼的眼球挖了出来！
眼眶中喷溅的鲜血让吴双的半边身子染得殷红。
将眼球放在对着船尾的方向，吴双控制着自己的灵力，不让眼睛重生出来。
“吴双，你今生今世，都要看着你自己所做的选择，不可忘却，这两千生灵灰飞烟灭，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