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送你
沈灼第二天不直播，于是打算回趟家，不过老师那边也没收拾，只给爷爷买了点吃的带回去，免得后者惦记上次自己搜刮了他的零食。
进了门，还没拐过花开富贵的影壁，就听到院子里的说笑声，沈灼眉梢一跳，进到院子里，却见他和爷爷平时喝茶的地儿如今坐着另外一位老爷子。
“沈灼，过来。”见自家孙子拎着东西进来，老爷子招手让他过去。
沈灼眨了眨眼睛，过去：“爷爷。”
“这就是教坏了我鹦鹉的那个，”沈灼爷爷睨了旁边坐着的人一眼，继续说道，“你去把那鹦鹉提溜过来。”
沈灼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眼睛也没往另外一位老爷子脸上瞧，直觉自家爷爷似乎记着仇，但关系也说不上太差，不然自己刚进家门的时候也听不到这俩人在说笑，于是将买来的吃食放下，随即答应一声，去后头提溜鹦鹉去了。
不过几分钟折返，将鸟笼搁置在石桌上，沈灼又看向自家爷爷，询问自己是否应该在场。
“坐着添添茶水得了。”沈灼爷爷就说。
“得嘞！”沈灼就在石凳上坐下来了，然后把零食取出来，然后拆包装，再取个小茶盘倒出来好方便人吃。
“虽则你也算赔礼道歉了，但这鸟我想想还是归你了，你也天天听听自己都教了些什么东西。”沈灼爷爷说。
坐在另一边的老爷子不搭话，只是笑眯眯地看向沈灼：“这是沈老爷子你的孙子？”
沈灼爷爷点了头：“皮小子一个。”
“男孩子么，活泼点好，人家都说男生女相有福气，我看着挺好，随老爷子你，”老爷子笑眯眯的，伸手抓了一把沈灼倒出来的零食，“多大啦？”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何况是夸自家小孩的，尤其今天这人还是来赔礼道歉的，加之往后住得近，又是同岁，可以一起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沈灼爷爷倒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老顽固，于是还是道：“二十了，农历六月的生日，过了就是二十一，叫沈灼。”
又总算对沈灼介绍道：“这是刚搬到后头那边院子的叶老爷子。”
沈灼本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正喝呢，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呛到嗓子眼里。
咳了两声，沈灼道：“什么？”
不怪他，这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姓叶，又刚搬过来，还是搬到后头那边的四合院里头，也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搬得这么快吗？！
“怎么，”沈灼爷爷见沈灼这样，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认识？”
叶老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都没见过，怎么认识。”
说着，也看向了沈灼。
沈灼顿时感觉自己被架在了火上，只得硬着头皮道：“后面那院子是王哥那边经手的，也是我给王哥拉的生意。”
“买主是叶湑。”沈灼看向叶老爷子。
“哎哟，缘分啊，”叶老爷子闻言，看向沈灼爷爷，“叶湑是我孙子，那院子也确实是他倒腾给我的。”
“就是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那个？”沈灼爷爷问道。
沈灼继续硬着头皮点点头：“是。”
“既然这样，让孩子中午一起上我们家吃饭吧，”叶老爷子顿了顿，又说，“叶湑今儿中午也往这儿来，人多热闹热闹，老大哥，说定了啊，我这就回去让人多添几个菜。”
说着，也不等人反应，站起来就往外走了：“也不用送，我自己个儿回，回见啊！一定来啊！”
“哎。”沈灼站起身，想叫住人，却见叶老爷子腿脚利索跑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门口了。
沈灼只得重新坐下，却见鹦鹉还在桌子上呢，叶老爷子也没拿走。
“说说？”沈灼爷爷拣了一颗酥皮花生丢进嘴里，开始盘问沈灼。
沈灼就道：“叶湑和我一起拍节目认识的，嗯……关系还成吧……也确实是他托我帮找的王哥，当时是知道他爷爷要住过来的，也就没几天的事儿，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搬好了。”
沈灼爷爷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见沈灼面色不变，就站起身，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收拾收拾，我看看去挑瓶好酒，一会儿一起带过去。”
说着，就回去屋去挑酒了。
沈灼不知为何，狠狠松了口气，把桌子收拾干净，茶具都拿去厨房那边清洗干净收好了，眼见那鸟笼还没动，低声念叨一句：“确实是该让你骂骂别人。”
于是没动它，继续放着，等差不多到了中午，沈灼拎着它和爷爷一块儿去叶老爷子那边。
叶老爷子居住的四合院格局和他们家差不多，收拾得很干净，显然是找了团队的，一进门，院子里摆着四张八仙桌，配着长凳，都坐着人，差不多也都是街里街坊的熟面孔。
沈灼看到隔壁大嫂正在一边剥瓜子喂小胖墩。
“宝！看我！”沈灼喊了一句。
“沈叔叔！”小胖墩喜笑颜开，小炮仗似的扎进蹲下身的沈灼怀里。
大嫂帮他拿着鸟笼，站在一边笑：“这边叶老爷子叫过来吃饭，你怎么把这鸟也带过来了？”
沈灼抱起小胖墩，跟在爷爷身后去和叶老爷子打招呼，只匆匆撂下一句：“等下说。”
本来还以为就请了他们家，可一见到这么多的人，沈灼就知道叶老爷子八成串遍了这片的院子，见人就请。
往厨房的方向看，一堆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切墩的，配菜的，抡大勺的，一眼看过去起码七八个人，哪里是叶老爷子口里说的“回去添几道菜”这么简单的。
然而不可避免地，沈灼还是放松了许多。
是不是叶湑的招有待商榷，但叶老爷子也是真心想和邻里热络些的。
因此吉祥话也说得真诚了些：“叶爷爷，乔迁大喜，福寿康宁。”
“哎哟多谢你，”叶老爷子喜笑颜开，对沈灼爷爷道，“老大哥，你这孙子比我教得好多了。”
“乔迁大喜，给你带了瓶酒。”沈灼爷爷把酒递过去。
“那你可得和我坐一桌多喝几杯，之前的事儿对不住，”叶老爷子拉着沈灼爷爷到院子里坐去了，“沈灼你也到桌上吃点零嘴儿。”
“哎，好。”沈灼抱着小胖墩跟在后面。
人多确实热闹，院子里都是聊天的声音，还有把桌上点心挪走在搓麻将的，沈灼抱着小胖墩过去看。
小孩儿看不懂，没一会儿就无聊了，央着沈灼把他放下来，然后拽着他去找自己妈妈。
沈灼就和大嫂坐一起伺候小孩儿吃瓜子点心，这边喂两颗瓜子，那边喂一颗开心果仁，给小胖墩吃得两腮鼓起，像小金鱼。
叶湑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喊人：“沈灼。”
沈灼偏过头，就看到叶湑西装革履，打扮得一派精英架势，一看就是从公司来的，就站起来了。
“叶湑。”结果还没等叶湑上前和沈灼说上话，叶老爷子就招手让叶湑去主桌，一边说要开席了，一边要把他介绍给邻里们。
于是大家自发开始收拾干净桌子好让人上菜。
没一会儿就全坐齐了，厨房那边也开始要上菜。
沈灼正要笑，叶湑拉着他的胳膊让跟着一块儿去坐主桌了。
叶湑脱掉西装外套放到一边，接着挽起一截袖子，给桌上的人放碗筷。
主桌坐着的就四个人，叶老爷子占上座，沈灼爷爷坐在叶老爷子右手边，沈灼只能和叶湑一起坐下面，还有一面空着，叶老爷子一看这不行啊，脑瓜子一转，给大哥家的小胖墩抓过来了：“帮叶爷爷占个位儿。”
小孩儿不讲位置上的忌讳，沈灼见此，就让大嫂不要担心，自己会帮忙看着，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见此，大嫂也没什么话好说，把小孩的平时惯用的碗筷留下，自去吃饭了，打算吃完快点过来就是了。
“洗过手了吗？”沈灼问小孩。
“干净哒！”小孩举起两只小肉手晃悠。
“要吃哪个和我说。”沈灼又道。
小孩就指着菜，让沈灼给他弄。
叶老爷子就笑：“沈灼喜欢小孩子？”
“这我隔壁家大哥的孩子，算是我侄儿了，”沈灼就道，“他比较乖。”
叶湑听到沈灼后半句，知道沈灼在含沙射影，兀自笑了一声，给小孩碗里丢了颗抓炒虾仁。
“是乖，”叶老爷子看小孩乖乖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乖乖用学习筷夹起来往嘴里塞，吃得手舞足蹈，没忍住笑了一声，“叶湑小时候吃饭就没这么享受的样子。”
沈灼好奇地支起了耳朵。
“小时候觉得课业太重了，想留出时间玩，所以吃饭故意赶时间，”叶湑见沈灼虽然不动声色，但明显是好奇的样子，自己开口了，“结果给自己吃出急性肠胃炎，在医院挂着点滴做功课。”
“后来学乖了。”他继续道。
沈灼筷子一顿，然后夹了一颗丸子进碗里：“……我就不这样。”
“是，你就顾着玩儿，抽空学，”沈灼爷爷毫不留情地拆台，顿了顿又道，“不过孩子么，身体健康最重要。”
“是。”叶老爷子给沈灼爷爷带来的酒起开了，开始推杯换盏起来，谈天说地的，把叶湑和沈灼都隔绝在一边了，明显是让他们俩单聊。
叶湑给沈灼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鳜鱼，没小刺。”
菜单其实昨晚就定了，他本来想买星斑，但老爷子说不止请沈灼，弄太贵别人未必会下筷，于是还是只定了鳜鱼。
沈灼没和他说话，把他夹过来的鱼肉挪给小孩儿吃，然后给小孩儿又夹了一些菜：“要吃饱，还要吃哪个吗？”
小孩儿看着堆起来的碗，赶紧摇摇头：“够了呀，吃完再要。”
叶老爷子这时候就让叶湑代替他和邻里们提一杯。
叶湑就提着酒杯站起来说话，他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感谢各位能来我们家吃饭，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大家吃好喝好，我呢，是老爷子的孙儿，目前在外边做点小生意，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还希望大家能多多帮衬。”
说完，就干了酒杯里的酒。
众人连忙回敬了，叶湑见此，才让大家继续吃，接着重新坐了下来。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沈灼道。
话倒是说得漂亮，但是“小生意”就……谁家做“小生意”能买得起这年头的四合院啊。
“今天是工作日，而且来的都是女眷或者长辈，年轻人没几个，”叶湑不是很在意，“而且节目都上了，认出来了又如何？”
言外之意，恋综都上了，都有那么多人知道他喜欢沈灼了，被认出来也没什么所谓了。
简直……
沈灼甚至觉得叶湑很乐于被认出来，有点愠怒地踩住了叶湑的脚，同时用气音道：“……不是说学乖了么？”
叶湑被踩住脚也没吭声，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兀自吃着饭菜，等到坐在另一边的小胖墩吃饱了拽沈灼，说想要下桌的时候，才放下了筷子：“下午还有事，得回公司了。”
“忙忙忙，忙个不停，”叶老爷子不是很高兴，不过他转而又问道，“带司机了吗？”
“没带，一会儿出去后再打电话叫。”叶湑说。
叶老爷子说：“那你走什么走，现在打，等司机到了再走，坐一会儿能耽误什么？”
“真忙，回公司还要一段时间呢，不行我打个车。”叶湑说。
沈灼听得眼皮狂跳。
果不其然，沈灼爷爷开口了：“我家小子有驾照，不嫌弃让他送一程？”
“那多麻烦，”叶老爷子摆手，“你别听这小子说的，耽误一会儿能少挣几个子儿？”
别人耽误一天未必能耽误几个钱，但叶湑耽误一会儿就不一样了，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沈灼只得开口道：“不麻烦，我送吧，我也吃饱了，正好宝也吃好了，我抱去给嫂子。”
啊啊啊，叶湑就是故意的！爷爷，你坑亲孙子啊！！！
沈灼就抱着侄子去交给大嫂，然后回来叫叶湑：“走吧，我送你。”
叶湑就拿起西装外套，跟在沈灼身后出门。
“车钥匙。”出了门，沈灼就和叶湑要车钥匙。
叶湑瞥了他一眼，掏出钥匙给他。
沈灼握着钥匙，好似握着保命符，走在前方，总觉得叶湑憋着什么大坏要使，眼皮狂跳的同时又心如擂鼓。
好在一路上叶湑都没有做什么，他们到了停车的地方，沈灼站在车门旁边，按着车钥匙上的按钮，让后座车门滑开：“上车吧叶总。”
让叶湑坐后面，他到前面开车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叶湑却只是站住脚，微微垂眸。
沈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叶湑的皮鞋上还有着自己踩出来的鞋印子。
他惯常穿运动鞋，跟脚又轻便，但运动鞋防滑，鞋底有花纹。
“谁叫你啊！”沈灼刚想说“谁叫你那么嚣张”，结果眼神还没从叶湑鞋面上收回来，叶湑就抬手把他往车里一推，又趁着沈灼倒下的趋势抢回了车钥匙，然后跟着进了后座。
紧接着“嘭”的一声，车门就被手动拉上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沈灼反应不及，叶湑进后座的的时候，他的腿都没来得及收，被叶湑压在膝盖和小腿之下。
“我还不算乖啊？”叶湑居高临下，因着车的高度不够，微微俯身将手撑在了沈灼身侧，淡笑着说，“我可从没把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