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别喊
沈灼被手机铃声吵醒。
下意识滑向接听，沈灼迷蒙着眼睛坐起来，却在听到对面声音的一瞬间清醒。
偏过头，白月正睡着，窗帘也拉上了，应该已经很晚。
思及此，沈灼一边小声回应一边下床去楼下小院，在那边才可以毫不顾忌地说话。
终于来到小院，沈灼一边合上玻璃门一边在桌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原先院子里的采光都靠着屋内漏出来的光亮以及草地上的小灯泡，但后来重新布置，小灯泡就没有了。
也因为现在太晚，屋里都没有什么光亮透出来，只长桌上真花假花间隔摆放，泛着好似带着香气的亮度。
沈灼手揪上真花的花瓣，应着对面的话。
“对，是我，”给他打电话来的正是他今天试镜的节目组的导演，但他现在虽然不处在直播状态，毕竟还处在镜头下，因此也不好称呼名姓，“对，这个月底就考完了，施导……施导不会介意的，剧本就是施导拿给我的，嗯您放心，不会耽搁，我这边都ok的，看您时间……邮箱，好，我会尽快看的，也会尽快给您回复。”
“真的？！我一猜就是，”沈灼听着对面的话，揪掉了一片花瓣，然后在指尖碾揉，“……您说笑了，我不是‘滑头’吗哈哈哈，行，您放心，我都有数的，不过还是要感谢您提醒…不打扰，怎么会……好，谢谢您，我一定加油，哎好，您也晚安。”
挂了电话，沈灼直接揪下了一朵玫瑰的头，恨不得兴奋到跳起来。
打开地图软件，沈灼和节目组的人打个招呼，说要去买夜宵。
“不用跟着，就我一个，你们要吃什么我也带回来，”沈灼说，“施导睡了，那回头我和他说，烤串可以吗？”
于是沈灼成功溜出了律动小屋。
这边离街道还是有点距离，沈灼打算先定点打车，结果走出去一段，就看到在他们这些嘉宾一起吃过雪糕的小商超的门口，有颗亮眼的火星正低垂着。
夹着那点火星的人似乎并不抽，只是让烟就那么燃烧着，他靠在小商超的外墙上，身高比例很惊人，以至于沈灼一眼看过去就推开了半步。
意识到这里不存在治安问题，沈灼又没动了。
就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点火星就那么燃烧着，一直到被丢弃在地上，又被人用脚尖碾灭。
沈灼顿了一下，就上前去了：“你不抽烟，点来做什么。”
他没有靠得太近，离着对方约莫一米多的距离。
“戒了，点来看的，”叶湑支起身体，看沈灼站在几步之外，说，“你不睡觉，偷跑？”
“你身边也没有跟拍。”沈灼看了一下，意识到叶湑似乎也是单独行动。
也就是说，现下只有他们两人。
“出去处理了点工作，涉及一些商业机密，没让节目组的人跟着，刚回来，”叶湑说，“和施成打过招呼了。”
沈灼想说自己也打过招呼了，但叶湑紧跟着下一句就是：“快三点了，这个点，施成应当在睡觉，你是和工作人员打招呼的吧。”
他的语气里甚至都没有带上一星半点的疑问，似乎确定这就是事实。
沈灼一时说不出话，因为的确是事实。
“我喊一嗓子？”叶湑笑了一声。
“……别喊。”沈灼叹气，实在不愿意惊动人，现在太晚了是一回事，他自己也确实有那么点心虚。
被叶湑堵到可以说是前所未料，但两者相较取其轻，沈灼问：“条件。”
“带我一起，”顿了顿，叶湑又说，“我的车在那边一些的停车位，走两步？”
叶湑说完，似乎也并不怕沈灼趁机跑了，转身走在前方带路。
沈灼站在原地，好几秒都没动，但最终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他可不怕叶湑，叶湑不老实，他就给叶湑点颜色看看。
怀着这样的想法，沈灼坐上副驾驶，说：“我想出去买甜点。”
他现在心情挺不错的，如果没遇到叶湑，或许会更不错。
“这个点哪还有蛋糕店开着，”话是这么说，叶湑还是启动了车辆，然后调转方向，带沈灼去了附近的大型商贸中心。
这么晚，很多铺面都关门不营业了，但也有那种24小时营业的品牌餐饮还在迎来送往。
大半夜出来觅食的人并不算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叶湑带着沈灼进了一家火锅店。
“碰碰运气，现在的餐饮都很卷，甜点应该不会没有。”叶湑说。
“您好几位？”服务员上前询问。
“找个角落，两位。”沈灼三步并两步，觉得叶湑走得有些快，快得都有点莫名其妙。
“好的这边请。”服务员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很隐蔽的角落，然后把点餐的平板递给了沈灼。
沈灼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是一通点，来都来了，火锅店么，吃顿火锅也不过分，他休息得早，都没吃晚饭呢。
“这个这个还有这些，别着急做，但做好了打包一下，我之后带走，”沈灼没忘了工作人员的夜宵，只觉叶湑说得没错，现在的餐饮可真的是太卷了，一家火锅店，除了火锅菜品还有单点的菜、烤串之类的。
沈灼又点了个八拼千层蛋糕和一碗杨梅雪花冰，问叶湑：“那么忙，不回去休息，站在那边吹夜风，点了烟也不抽，什么情况？”
“刚刚还走那么快，”沈灼把平板给服务员，“暂时就这些。”
“走快点散散味道，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叶湑说。
沈灼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也没说过，也没表现得太明显，叶湑不至于观察那么细致入微吧？
说起这个，沈灼一直都是藏着的，他确实不喜欢烟味，但不抽烟的人确实是特别少的，就像是叶湑之前和裴淮说的：熬夜工作的人通常无法避免烟酒。
烟酒这些东西很多人都是作为一种融入集体的手段才接触上的，真的喜欢抽烟喝酒的人并不多，但要想戒掉的人却比比皆是，只是困难。
熬夜工作精神跟不上，咖啡见效慢，还是得抽烟提神，推杯换盏就能置换资源，你喝是不喝？
沈灼私底下也喝酒，但并不如桌上厉害，只追求个浅酌微醺，喜欢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一上了桌，酒就变成了说话工具了，性质就不一样。
旁人抽烟喝酒，他也不能表现得出嫌恶的姿态，容易得罪人。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叶湑说。
“诈我？”沈灼不可置信。
叶湑笑了声，说：“刚刚才是诈你，其实你表现得很明显。”
或许是因为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也或许是因为夜晚人的意志更加薄弱，沈灼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叶湑就意识到了。
“刚才离我一米多远，上身微微后仰，脚尖都是朝向一边的，很明显的回避姿态。”
沈灼道：“天那么黑。”
这人还观察那么仔细，要不说人家是叶氏集团的继承人呢。
这会儿，服务员就来给他们上菜了。
沈灼选的是番茄和牛油的双拼锅底，把菜上个七七八八之后，服务员和他们说还有一部分很快就来。
“因为一直看着你。”叶湑说。
今天晚上在外边站着不进去也是因为沈灼，叶湑真怕自己一回去，就会忍不住去敲沈灼的门。
沈灼一边给锅里下肉一边动作顿了一下，同时看对面坐着的人，说：“老实点。”
“我想让你严厉点对付其他人，怎么就光对付我了，只对我这么坏。”叶湑看沈灼下完了肉，伸筷子帮他搅和，然后熟了捞起来丢到沈灼的碗里。
“我忘了打调料了。”沈灼才注意到自己没有小料碗，于是正好起身站起来，顺便也可以不回答叶湑的问题。
“坐着，”叶湑站起来，“我不是欠你一顿饭？”
说着，也不等沈灼反应，就去小料台那边了。
沈灼就看着叶湑在那边取了几个料碗，对着一堆小料无从下手，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跟过去了。
“南方蒜泥香油，北方麻酱辣油，”沈灼打了这两个，“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我是传统派系。”
叶湑学着沈灼打了这两个，跟着回去坐下。
沈灼一坐下来就挖雪花冰吃。
又甜又凉的滋味顺着舌尖攀爬进胃里，沈灼微微惬意地叹了口气：“好吃。”
“看来试镜很成功。”叶湑说。
他都能看出来沈灼心情不错，就连自己之前的话也并没有让沈灼的好心情消弭一星半点。
也没镜头了，沈灼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八九成吧，之后签合同，等考完试之后就是五月了。”
“确实该找一两个助理了。”沈灼轻声道。
他这会儿就是个散户，也没有挂公司或者工作室，能接到合心意的戏并不容易，也是托了节目组的福，等到真的开始拍戏了，要忙的事情就多了，他自己一个人确实是捉襟见肘。
凌尧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找个冠军赛车手助理？”叶湑问。
他这话酸味太明显，沈灼有点被冲到。
不过叶湑说完这句，也没再继续了，而是说：“两个好，一个帮你看看合同，最好能帮着谈谈待遇之类，另外一个就跑跑腿，车接车送，照顾好你的行程，穿衣吃饭。”
“哪有这种合心意的好事，”沈灼觉得叶湑说的有道理，但这种好人哪里是说有就有了的，带在身边的人肯定是要建立信任，而后互相磨合的，“现下能有其中一个就万事大吉了。”
沈灼想，说不定可以跟他大哥开口，但后者自己也忙，借个人顶一阵子还行，不是长久之计。
还是要另想办法。
“我大哥有个公司，开开工资，挂靠一下社保这些倒是不成问题，”沈灼思索着，“就是人不好招。”
员工和老板之间也是存在信息壁垒的，不然现如今不会这么多老板找不到合心意的员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找不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
找人的和找工作的，要是不存在中间方介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中介猎头之类也并不完全值得信任。
“你还不好招？”叶湑觉得沈灼对自己有误解，“以我的看法，到你身边工作算是捡便宜了。”
“好的岗位从不外流，叶氏的内推名额在外面也炒得挺高的，我帮你问问？”叶湑道。
沈灼看他：“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叶湑这个意思，是想着从叶氏内部给他找人，完了社保以及工资这些也挂在叶氏？
“我的助理，你给过账，什么意思。”沈灼说着，给自己挖了一大勺雪花冰塞进嘴里。
结果给自己冰得一激灵
“那你给个中介费，”叶湑将虾滑下进了番茄锅的那边，等浮起来了，连带着汤一块舀进碗里，推到沈灼那边，“喝点。”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中介费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叶湑……他但凡同意了，招到合心意的助理就不是什么麻烦了，可他和叶湑严格算起来并没什么深厚的交情。
这可就不是人情了，属于情债。
要真的答应下来，恐怕之后就再治不住叶湑。
想着，沈灼低头舀了一勺热汤拯救自己快要冰到麻木的舌头：“吃饭还行，是你欠我一顿饭，我师姐那边没赶上就算了，再点一份鱼滑，我给她拍个照片。”
叶湑闻言，拿过平板，没给点鱼滑，点了份波龙，干冰一浇，云雾缭绕。
“火锅店有烤串和甜点就算了，这样的店也不算少，但为什么会有波龙？！”沈灼不可置信地掏出手机录了个视频下来，然后看向服务员，“平板上还有这玩意儿吗，我怎么没看到？”
“高级菜单只向黑金会员账号展示呢亲，”服务员面带微笑，而后看向叶湑，“请问要升包厢吗？”
“不用，也别弄其他花里胡哨的，”叶湑拒绝了，“就这样就好，他拍完了，拆一下。”
“好的。”服务员把波龙端去了后厨，片成了片又端上来，然后再次默默离开。
叶湑问沈灼：“两个锅底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