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说
即使刻意抓紧了时间，但是节目组一众人回到大巴上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了，夜色笼罩之下，大巴的车灯虽然明亮，但却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车内也有灯，然而也不明亮，沈灼坐回自己来时的座位上，脑子里还在想黎一瀚说的话。
什么叫“不看也好”。
难不成黎一瀚觉得自己踩碎鸡蛋的场面很丢脸吗？
沈灼兀自想着，然而没有时间看第二期正片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就算晚上去不成郭怀玉导演的饭局，也还有别的事情等着他。
一天能处理的事情实在不多。
黎一瀚跟在叶湑后面上了大巴，边上边给自己喂了晕车药。
他晚上的时候刻意没有吃太多，心里只希望下次施成不要再整什么全员坐大巴的活动了，虽然活动内容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大巴这种交通工具他实在是难以消受。
坐到座位上半阖上眼睛，黎一瀚被光线柔和的侧脸线条看着依旧有些倦怠与清冷。
大家都尽量放轻了声音，不止是因为车上有个晕车的黎一瀚，也是现在确实已经不早了。
“车途比较长，应该需要将近四个小时才能回到律动小屋。”为此，施成还给所有人准备了蒸汽眼罩和颈枕、小毯子，方便他们路上可以休息一下。
“或者有到了市区想要直接下车的，可以提前说。”施成这话主要是和黎一瀚说的，怕他晕得受不了。
黎一瀚就点了点头，举了手，但是很快又放下了。
“还有我。”白月也紧跟着举起了手。
“干脆都在市区下车，大家这回也不需要收拾什么，带来的衣物都没动过，”裴淮说，“大家早点下车也可以早点休息。”
他们这次换洗的衣物都是节目组提供的，估计节目组后面也只会统一收集起来处理掉，洗什么的压根就不需要。
“那就两个多小时，到了市区能打到车了就统一下车，”施成听裴淮这么说，看大家都是一个态度，就回答道，同时建议，“大家还是休息一下，要喝水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需求就告诉我或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说完，想到他们之后打车不一定方便，还给发了口罩和眼镜。
“大晚上带着这些才显眼吧。”沈灼把东西塞进前座靠背上的袋子里，接着小声和身边的叶湑蛐蛐道。
“多点措施总没坏处，”叶湑却说道，“尤其裴淮，如果大晚上在市区被人认出来别想安生了。”
“他属于戴了也别想安生。”沈灼说。
裴淮可太火了，粉丝基数又大，说不定打车都能碰上是他粉丝的司机。
“我听得见。”裴淮的声音就响起来。
安静的环境就算小声说话也难免被听清楚。
“我觉得你也是，”听到裴淮的声音，沈灼补救似的对叶湑说，“你好值钱，把你绑了要赎金。”
说起来他们来的路上还聊过类似的话题呢，回去的路上牵扯到同一个话题，还挺微妙的。
叶湑被他说得顿了一下，就问他：“是你，你要多少赎金？”
他一边问，一边就把颈枕戴上了，接着靠背放低一些，靠了上去。
沈灼一边思考一边有样学样，最后恶向胆边生，开口说：“就叶氏的律师团队，要多少都得牢底坐穿吧，不如干票大的，三千个w。”
叶湑之前说过，他的扳指就是三千万的价格。
说完，沈灼就闭上眼睛，等着叶湑的反应了。
结果等了好半天，叶湑都没有任何回复。
不应该啊，沈灼眼睫颤了颤，这都不回吗？
叶湑该不会是觉得他要少了所以生气吧？还是睡着了？这么快？
就在沈灼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情况的时候，耳边落下一声轻笑。
这一笑之下，他心虚似的又紧了紧阖上的眼睛，想：我睡着了，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灼的逃避心理，叶湑也只是笑了一声，没有追着沈灼说什么。
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阖上眼睛休息，不过这次蒸汽眼罩是不需要了，路程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都已经缩短了一半。
就这样，也算一路安静。
快到市区的时候，施成就把他们叫起来醒醒神，还一人发了一瓶带着节目logo的矿泉水。
“快到了，”施成把他们要停车的位置说了一下，又把嘉宾们的手机都还了，说，“有人可以接自己就尽量不要打车，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了，要打车的现在也可以叫了，这个点虽然挺晚了，但京州打车排队的情况也不少。”
众人就拿回了手机。
裴淮就看向沈灼，喊他：“加个联系方式？”
他们节目组是有个群的，但是裴淮加进去的是工作号，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一起再拉个群算了。”白月听裴淮这么说，立刻就面对面建群，然后把码说了一下。
裴淮一想也行，而且要私下再加个人号也不是不可以，就动了动手，把自己加进去了。
沈灼见大家都在操作，也垂眼看手机，把自己加了进去，然后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叶湑也加了，看到屏幕上那张表情包，没忍住就偏过头看了沈灼一眼，然后晃了晃手机屏幕。
沈灼本来还疑惑叶湑给自己看手机屏幕干什么，一看屏幕上那张自己发出去的表情包，赶紧撤回，重新发了一张可爱的。
“都看到了。”黎一瀚开口说。
“就是说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怎么都喜欢用丑的表情包，”裴淮粉丝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在网上的时候大胆发言，那表情包要多丑有多丑，结果来追线下的时候一报id，个顶个都是俊男靓女。
沈灼摸了摸耳朵，觉得有点发烫，没好意思回话——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就能睡迷糊啊。
心里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不是睡迷糊了，是发习惯了。
“头像也是。”凌尧看着沈灼的头像，是一个有着发射光波动作的火柴人，应该是自己随手画的，但很灵魂。
“别说了，”沈灼告饶，“把这事儿忘了吧，我回头找到好看的立刻换。”
叶湑就切了号，去看沈灼加进节目组的号，发现这个号画风就正常多了，头像是毛笔字写的一个墨色的“灼”字，静静地躺在素白色的宣纸上，旁边点了一些零落的淡粉色花瓣，看不真切是真花瓣还是画上去的。
字倒是很灵动，属于行书。
看着，再对比沈灼个人号的头像，叶湑意识到沈灼头像的含义就是他的名字——火柴人发射光波，“灼”。
就很妙。
白月本身就是学艺术的，很会联想，也意识到了沈灼头像的含义，开口说：“换什么，挺好的，也算是隐含你的名字了，好认。”
“挺好。”黎一瀚也说。
这种头像很难混淆，就算列表里面人很多，光看头像也可以一眼看到。
就和沈灼这个人一样特别鲜明，就算丢到人群里也不会找不见。
“下车了。”就在他们打算就这个话题聊起来的时候，施成有点无奈地来煞风景了。
这会儿也晚了，沈灼也没发消息给隔壁的大哥、让他来接自己，而是刚刚打了一辆车，下车之后还要等一会儿。
众人就起身收拾收拾下车，并在施成的叮嘱之下最少都戴上了口罩。
沈灼觉得口罩不透气，挪到下巴上，盯着手机上司机师傅的车的距离，被手机照着的脸显得玉色莹润又小巧精致。
“大家都打车吗？”施成见他这样，就开口问众人。
“老齐派人来接。”凌尧离施成比较近，第一个回答，他说完就往沈灼的方向看，希望可以捎他一程，但是沈灼都已经打车了，意思也就很明显。
靠近可以毫无顾忌，但也不能失了分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凌尧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怕沈灼，怕他不高兴以及生气的时候看过来的眼睛。
分明那么漂亮的一双桃花眼，可是就那样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会开始有点犯怂。
“埃尔金提前回市区了，一会儿过来。”黎一瀚说。
他不说，大家都已经忘了黎一瀚还有过一个来探班的外国友人，主要就是第二天晚饭之后埃尔金就不露面了，不属于节目组的人，节目组也并不会管他的行程。
“我秘书过来。”叶湑的画风就很不一样了。
沈灼闻言就看过去：“你该不会这会儿还要回去加班吧叶总？”
没得到叶湑的回应，他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些：“不会吧，真日理万机，这会儿你员工都下班了吧？”
“我平衡了，”出乎意料的是，白月也开口道，“我也是工作室来接，今晚估计要通宵画稿子了。”
白月本来也想打车回去洗洗睡，可是刚刚师兄给他发消息说有个单子突然加急，对方指名要白月做最后的细化，为此表示钱可以加。
对方是老主顾了，无论是情分上还是金钱上来说都属于无法拒绝的那一类。
说话间，一辆香槟色的商务车就在路边停下了，白月看到了，就冲着大家挥手：“我先走了，大家晚安。”
众人面面相觑。
裴淮也说：“我也想打车，但shirley也快到了。”
对方从打完电话之后估计就紧密盯着他呢，裴淮都觉得就算自己这会儿全副武装也未必能如愿打车回去。
奔家的保姆车果然没一会儿就到了。
沈灼眨眨眼，想着裴淮的这辆车不是停在律动小屋那边吗？也是难为裴淮的经纪人姐姐专门去开过来了。
“后天见。”裴淮对众人挥别。
施成作为一个导演在这里陪他们等车，听到裴淮这话就知道下期裴淮还会来，心里哼笑了一声，觉得要是沈灼车不好等，干脆他送得了。
大不了他现在就打电话摇人。
可惜这想法也就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就散了，因为沈灼的车也到了。
“回去发消息报平安。”施成说。
他现在好不放心这个宝贝疙瘩，尤其别人都是有人来接，他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
沈灼对着他比了个“ok”，然后把口罩拉上去：“大家后天见！”
“后天见。”黎一瀚刚说完，埃尔金的车就紧跟在沈灼打的那辆出租后面冲着他打双闪，差点没把众人眼睛晃晕。
黎一瀚就先和大家道了歉，然后告别，只是走过去的步伐虽然不紧不慢，却怎么都有种挥之不去的山雨欲来的架势。
“他这朋友也真的。”只能说文化差异了，凌尧想。
他对外国人本身就观感不是很好，虽然这种因为极个别人而产生的不喜有失偏颇，可就埃尔金大晚上对着众人打双闪的行为来论，凌尧觉得自己的不喜也能立住脚。
“教科书级别的资本家。”叶湑也难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虽然这种话由他嘴里说出来似乎有那么点讽刺意味。
凌尧都有点意外了：“你们认识啊？”
叶湑这次就没说话了，似乎是否认，也似乎是默认，又或者根本就不想回答凌尧。
“你的车到了。”半晌，才道。
凌尧扭头一看，齐海扶着车门，车里好像还有俱乐部其他的成员，大晚上的，估摸着是为了用来接他的借口逃训练。
凌尧扯了扯嘴角，大步流星过去了，只是手臂举高，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
“这小子。”施成念叨了一句。
末了又往叶湑的方向靠近了，顿了顿才问：“……叶总下期还来吗？”
这些天，估计耽搁不少工作吧，这会儿都还要秘书来接去加班，施成觉得悬。
但又抱有侥幸，他不是网上那些觉得叶湑和众人差距很大的网友，甚至还觉得叶湑这些天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似乎越来越接近一个普通的凡人。
所以还是想直接问一下。
叶湑被他问得一怔——他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没想过，叶湑没办法否认，他这几天的注意力都在沈灼身上，毕竟他自认为对沈灼已经格外不同。
就好像刚刚凌尧问他问题，他并不想继续深入回答，但如果是沈灼呢？叶湑想：那自己应该会顺着再说几句。
“……再说。”看着越来越近的车，叶湑最后只撂下这么一句。
施成看着阖上的车门和远去的车，一方面为叶湑的车牌号咂舌，一边在心里狂呼“yes”。
“怎么办啊施导？”工作人员有点发愁，“要是叶总真不来了，数据肯定会下滑的。”
“你小子懂什么？！”施成怜爱地摸了一下助理圆润的脑壳，笑得让助理有点发毛。
“导演，我是正经人啊。”助理双手护胸。
“你想的美！”施成顿时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同时想：这把稳了——毕竟作为叶氏集团现任掌舵者的叶湑可不是那种会犹豫不决的人，要么就回答“会”，要么就直接拒绝，毕竟谁能说他的不是呢？
偏偏就是一个“再说”，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