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疯狂
裴淮和凌尧走在一起,前者负责拿鱼竿抄网,后者就提着水桶和钓鱼的饵料。
说起来这处钓鱼打窝的料都是张老板他们自己做的,用榨油剩下来的菜籽饼和上一些吃剩后绞碎的菜,团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球,至于鱼钩上的,就是地里就能挖出来的蚯蚓。
钓鱼的地方就有小马扎,裴淮很是熟练地打窝上饵,凌尧在这方面不精通但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常识,做得比裴淮慢一些,将蚯蚓穿在鱼钩上的完成度也过关,
两个人就在小马扎上坐下来。
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裴淮坐下之后眼睛就专心地盯着浮漂,不再开口说话。
虽然钓鱼本来也不是他的目的,但裴淮还是想认真点,而且,他知道凌尧一定会是先耐不住开口的那个。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在裴淮抽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鲫鱼之后,凌尧说:“你这爱好和我们老板一样。”
他说的就是火箭俱乐部的老板齐海,也是暗指裴淮这爱好很中年人。
裴淮把鱼从钩上取下来,丢进水桶的同时就回道:“其实不只是钓鱼需要耐心,很多成功者们固然恨不得把一秒钟都利用得淋漓尽致,但很多事情也是需要慢下来感受的。”
裴淮一边说着,一边就挑选新的那条蚯蚓,打算穿到鱼钩上:“小一点的,比如等待鱼上钩,等待花开放,大一点的,等待机会,等待项目落地实施,”裴淮话音一转,又说,“我以前也很没耐心。”
凌尧本来有点不耐听裴淮说这些成功学,固然很有道理,但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靠那些看似营养其实废话连篇的言论,可裴淮说话的时候是真的很耐心,甚至揭露自己从前的短处,凌尧就知道裴淮今天带着自己来钓鱼不是真的钓鱼,估计是有话要告诉他了。
凌尧就抽动了一下浮漂,顺着问了下去:“是靠钓鱼变耐心的吗?”
“不是,”裴淮就笑了,他把重新钩上鱼饵的鱼钩抛出去,“是靠心灵疗愈。”
凌尧就没忍住偏过头看向裴淮。
裴淮就说:“就是和宋导合作的那次,那次真的是我难得的机会,但我背台词不过关,这个我之前应该说过吧?”
“嗯。”裴淮说过他怕背台词,结果越紧张越出错,被宋导骂得很惨。
“我就整宿睡不着,但这种事情就是个恶性循环,宋导实在也是没办法了,给我介绍了个心灵疗愈师,”裴淮就和凌尧形容这种职业,“这种心灵疗愈师其实也算是心理学的一个分支,但他们就很玄乎,敲那种有回声的颂钵,然后教你呼吸打坐冥想,也就是让你脑袋放空。”
“我坐了十分钟就坐不住了,”裴淮说,“我觉得他能干的我也能干,结果还没从垫子上起来,那个心灵疗愈师告诉我宋导付了一个小时的钱,也就是八万。”
“我没起成,又坐了回去,硬生生冥想了一个钟头,”裴淮说,“八万对当时的我来说数字不算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还真觉得那个心灵疗愈师有两把刷子,慢慢就放空了脑子。”
凌尧听完,没憋住笑。
[哈哈哈都不知道宋导到底对裴哥好还是坏了]
[这招好损啊哈哈哈哈]
[刚刚去查了一下还真有这个职业,收费确实也好高]
[好好好新的职业规划诞生了我去看看标准]
[咱就是说心理领域无论是咨询还是疗愈收费都好高]
[因为要承受患者的负面情绪压力也很大的]
[我是心理学医生,平时真的收的是精神损失费]
[同是心理医生,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束手无策真的很难受]
[我们科一个老师今年也抑郁了休假在家了]
[唉,大家都不容易,现在人压力都太大了]
[裴哥那时候真的也是太焦虑了吧]
“那次回去我睡了一觉,很早就醒了,然后背台词,开拍之后前所未有地顺利,”裴淮喟叹一声,“我就想这什么心灵疗愈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玄乎,私底下就去查有关这方面的东西。”
“后来发现,最早的这方面的疗愈就是音疗,五音对应五脏,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同频共振,慢慢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得和音乐振动的频率趋于一致,达到平衡舒缓的地步,要说是心理作用也有一部分吧,要非要形容,我觉得‘能量置换’这个词更加准确。”裴淮思索了一下,用了这么个词。
“从音乐当中汲取能量?”凌尧听懂了,“就好像听到空灵感的声音会不自觉放空,听到激烈的音乐会跟着摇摆身体。”
“对,”裴淮肯定了凌尧的说法,“后来我做事的时候会放一些很舒缓的轻音乐辅助,慢慢就养成了现在的耐心。”
说话间,裴淮又有收获了,他抽上来第二条鲫鱼,比上一条要大一些。
凌尧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浮漂,这么久了还是没什么动静。
该不会是因为裴淮的位置比较好的缘故吧。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裴淮说:“我们换一下位置吧。”
凌尧就站起来和他换位置坐下。
很快地,裴淮的鱼饵又穿好了,鱼线抛出去的弧度很漂亮。
然而绕了这么一大圈,凌尧还是没有听到裴淮的话的重点,后者究竟要和他说什么,反正还是没品出个头绪。
按自己以前的脾气,估计这会儿就该直接问了,可是裴淮都已经耐心地和他说了这么多了,凌尧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说:“能量置换,然后呢?”
他自然而然就又开始和裴淮聊了起来。
“你有鱼了。“裴淮提醒。
凌尧闻言就立刻抽鱼线,同时笑了:“还真是你这个位置比较好啊。”
抽上来一条翘嘴,一个手掌长,鱼鳞非常漂亮。
小心翼翼摘下鱼钩,凌尧把鱼放进水桶,说:“还有这品种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他坐下来穿鱼饵,又说:“话题继续?”
刚收获了一条鱼,虽然不是很爱钓鱼,但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凌尧心情不错。
“能量置换发生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裴淮就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就好比说我吧,我给投资商创造价值,就获得金钱,和导演和剧组的演员们一起为一个目标努力,就获得友谊和人脉,给粉丝们作品,就会得到喜欢。”
“不过这些也并不绝对,按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的,但也保不齐投资商喜欢塞人,剧组有人耍大牌,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有时候没有满足一些人的想法,他们也会来黑我,”裴淮说,“我不可能事事顺利,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但我会尽力去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在那之外,我做不到的一部分也就听之任之了。”
他终于说到了话题的重点:“凌尧,你有试过换位思考一下吗?”
凌尧怔了一下,但裴淮说完这句就停住了。
他就忍不住开始思考裴淮的言外之意。
他们这帮嘉宾平时都在各自的领域当中发光发热,对别的圈子除非是真的感兴趣会去关注,不然最多也就是一个“知道”的程度,裴淮刚见面的时候说看过他的比赛是这样,他看过裴淮的作品也是如此
不是说感兴趣,是他们都属于在自己的领域里拔尖的,但凡说裴淮想看比赛,凌尧的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反之,要出去看个电影,裴淮参演的都差不了。
但也仅此而已。
在进入律动小屋之前,他们对各自的了解最多也就是查了点资料做准备,其实知晓对方的程度并不深。
也就是这些天他们才开始熟悉起来了。
凌尧觉得裴淮本质上和外表还是反差挺大的,看着长得有点凶、有点偏硬的那种男人,其实性格方面甚至有点老实人的意思。
和人说话的时候也很有耐心,搞得凌尧这种急性子都没办法直接打断。
那么也很明显了,裴淮对他的提醒是基于他参加律动小屋之后的表现的。
而参加律动小屋之后,他除了对沈灼,对其他人都不太关注,裴淮这么说,应该就是让他换位思考沈灼。
沈灼怎么了吗?
他有给沈灼带去什么影响呢?他都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分明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的。
不过除了他所有人好像都知道。
……
“站直。”叶湑的声音近在咫尺,他说着,就想拉着沈灼的手腕使力帮助后者站直。
沈灼脚底踩滑,手腕被扯着悬在半空也没法着力,还好叶湑力气够大,他脚底又蹭了一下地,好歹终于稳住了重心,没有一屁股坐在坡上。
等他稳住了,叶湑也就松开了手,他看向沈灼之前滑到的地方,就看到一枚被踩碎掉的鸡蛋,黏滑的蛋液就是造成后者脚滑的罪魁祸首。
张老板养的鸡太多了,到处下蛋,也不怪沈灼没有防备。
沈灼揉了揉手腕,和叶湑道谢的同时就说:“你这力气也是真的吓人。”
刚来的时候他觉得凌尧能拎得动那么重的行李箱就已经很厉害了,叶湑不显山露水的,力气这么大简直匪夷所思。
话又说回来了,他能一箭把自己身寸出去的间击偏,就说明他力气真的很大了。
“练过一段时间的体能,俯卧撑,单双杠,越野之类的,”叶湑说着,问他,“还好么?”
“也没摔着,有什么不好?”要说也就是手腕被抓太紧了有点疼,不过也就一会儿的事情,就红了点,“谢了,还好你反应快。”
不然他为了估计最轻也得摔个屁股墩儿,说不定为了稳住还会有擦伤。
这山上都是草木,一个不好擦伤都是很轻易的事情。
“不过你学得也实在有点多,”沈灼边说就边示意叶湑和自己自己下去,“回去把那窝野葱拔了就回去得了。”
差点摔一跤,他也不想着去找别的了,也不是说就是放弃了,已经踩碎一枚鸡蛋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别到时候菜没弄到多少呢,损失一大堆。
就得不偿失了。
“练体能也是为了玩极限运动做准备,”叶湑说,“生活太清汤寡水了,压力也大。”
边说,他们就往原路返回了,跟拍赶紧跟上。
“嚯。”沈灼听叶湑这么说就来了兴趣,叶湑这么矜贵的外表,还玩极限运动,实在有点人不可貌相了。
“已经很久不玩了,”叶湑见他感兴趣,漫不经心地说,“玩跳伞,跳到荒岛上生活了一周,还有攀岩、风筝冲浪、潜水、悬崖跳水,极限赛道滑雪。”
顿了顿,叶湑补充:“还有越野摩托,太多了。”
“好疯狂。”沈灼看着他,很诧异地惊叹道。
他觉得叶湑活成这样真的很让他羡慕。
极限运动,哪个男孩子没有憧憬过啊,征服那些未知的刺激的领域,
但很多时候大家都只能在屏幕上看看,这些东西一般人就算有钱也不会去玩,因为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太高了。
太刺激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消受的能力的。
就拿跳伞来说,很多人坐个过山车就受不了地高声尖叫,想玩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沈灼也没尝试过,尽管他很憧憬,但他无法把自己置于险境,因为他还有家人、有牵挂。
于是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去做一些身寸箭、游泳、篮球、网球之类相较而言对技术要求比较高却并不那么危险的项目,因为那样最多也就是跌打损伤之类的,好得快。
但就算是这样了,玩这些受伤之后他爷爷都说他太皮了,不得不在家里常备跌打损伤这一类的药。
最严重的一次,沈灼记得自己滑雪,也就是从中级赛道往高级赛道过渡,结果滑出去没多远脚腕摔错位,正骨之后在家里躺了半个多月才能勉强拄着拐去学校。
至于完全痊愈,那就一共花了三四个月,也亏得他年轻身体抗造,不然也难说。
紧跟着爷爷就没收了他的滑雪装备。
不过如果他没记错,叶家好像也就叶湑一个孩子吧?
思及此,沈灼就问:“你家里让你玩这么危险的东西啊。”
万一一个不好,那么大的叶氏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