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2）
驾驶座上的人一直望着前面的道路，闭口不言，副驾驶的人也保持缄默，直到偶遇红灯。
“宋一柠，九年不见，你倒是开放了不少啊？”
“什么开放？”好端端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前没后的，谁知道秦析什么意思？话是什么意思宋一柠不知道，但语气里的调侃宋一柠听的清清楚楚。
“宋一柠，你要和我回家吗？”
“当然不要！”
“那你从上车到现在都不说自己去哪？”
可不是嘛，光顾着尴尬了，只记得保持沉默和保持距离了，连去哪里都忘记说了。
“希尔顿，国贸附近的那一家。”
“住酒店？”
“恩。”
“一直住酒店？”
“恩，工作方便”
“怎么，你现在的工作都在酒店嘛？什么时候经纪人也开始做这些桌面下的交易了？”
“秦析！”
“哎呦，怎么叫名字了？不叫秦老师了？”
这个秦析，外人根本不了解她，总觉得她成熟知性，这些年更是多了几分淡雅的风韵，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秦析有一种能力，一种在云淡风轻间就可以把人气的炸毛的能力。这种能力在宋一柠这里体现的最为明显。
宋一柠平复了下心情，她懒得和秦析口舌之争。
当然，秦析也懒得乘胜追击。
在车子停在酒店门前之前，她们没有开口说过一句。
“谢谢。”
人家送你回家，你要说声谢谢，这是礼貌，宋一柠自然明白。
“宋一柠，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机场见。”
“啊那个这次活动要去几天啊？”
“一周吧，至少得一周吧，活动结束还得见几个导演。怎么？你有事？”
“秦析，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说。”
“我这边的两个艺人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两天我想安排一下，找合适的执行经纪去跟下行程，我后天直接到上海和你汇合，可以吗？”
“你这是和我商量？”
秦析侧过身望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望着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陌生的宋经纪。
“对啊，当然是和你商量。”
“你都安排好了，这叫商量，你还不如说，秦析，我通知你个事情呢！”
“我只是不放心她们，毕竟出道不久，又是选秀出身，怕她们飘，怕她们不小心再得罪什么人。”
“呵。”
秦析这声“呵”带着点叹气，不知是无奈还是气愤。
“宋一柠，你还真是挺有责任感的。”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一个经纪人该做的。”
“是吗？为自己的艺人安排好行程，照顾她们的饮食起居，为她们的未来铺路！就算是自己离任也要找到合适的替代者来保证工作的进行，是经纪人该做的嘛？”
“当然啊。”
“那这种责任感，你九年前怎么没有啊？”
只一句话宋一柠就哑口无言了，九年前怎么没有这样做呢？怎么没有把她安排好就离开了呢？
宋一柠沉默不语。
“问你话呢？宋一柠！九年前，你怎么不知道安排好呢？难道是离开老东家之后长出良心了？”
宋一柠就是这样，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你逼问她也没用。她就是不开口，就任由气氛这么冰着。
“你去处理吧。”
秦析为今晚的讨论做了决定。
“谢谢。回去小心些。”
宋一柠打算开门离开，却发现车门依旧处于上锁的状态。
“宋一柠，你怎么不问问，谁陪我去上海呢？”
怪不得秦析那么生气呢？
是啊，谁陪着她呢？谁陪着秦析呢？
“我”
宋一柠在脑子快速筹划，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两边都没有闪失。
“我什么我，你能把自己分成两半吗？”
“要不我找公司的人陪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很快的。”
“随便吧。”
车门开启的声音足以说明秦析的情绪。
“那我先回去了，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些。”
宋一柠没有听见秦析的回复，只看见了远去的汽车。
算了，不回复就不回复吧。等一会问她一下是否安全到家了就好了。
等汽车完全没有踪影了，宋一柠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秦析的新号码，这不是一个成熟的经纪人该犯的错误。真是个低级失误。
九年了，秦析有没有换手机号呢？
应该换了吧。
或许，应该打一下试试的。
要不，问一下郎杰吧，不管换没换手机号，他都应该知道的。
但是，跟郎杰怎么解释呢？秦析送自己回家，自己连人家手机号都没有。
宋一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想着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想她宋一柠也算纵横娱乐圈的知名人士，这么就被一个电话难住了，怎么能被一个电话难住呢？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打原来的手机号码试一试。
电话竟然通了，一声，两声，三声，五声，七声
宋一柠挂断电话，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宋一柠只是试探性的说一句
“嗯。”
一声“嗯”宋一柠就知道对面的人是秦析无疑了。
“我只想是想问，你安全到家了吗？”
“到了。”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呢。我安排了人陪你去。”
“嗯。”
那一边明显余怒未消，宋一柠听得出来，果断结束聊天才是明确的决定。
“再见。”
“再见。”
秦析，秦析，秦析。
她究竟想干什么呢？她是解约了？还是到期了？之前带她的人呢？今天饭桌上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的，总觉得她有些孤独。
托秦析的福，第二天一早宋一柠多花了半小时的妆才遮住黑眼圈。
宋一柠明白郎杰的意思，说是商量和磨合，但其实这次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所以还是要趁早把手上的事情处理掉，秦析那边宋一柠肯定是要全程跟的，毕竟工作节奏和地位在那里，不能总是忽略她。
公司目前还有六位经纪人助理，宋一柠今天要找她们逐一谈话，来选择能执行工作流程的人，也就是，执行经纪人。
这是升职，这六位都清楚得很。
但是，宋一柠对她们不满意，要么锋芒太露，把野心写在脸上；要么太过平庸，能力一般。
时间不够了，实在不行，只能矮子里面拔大个。
到了下午，宋一柠实在是太困了，眼前的文件都快重影了，宋一柠伸了个腰打算去买杯咖啡，就听见了敲门声。
“进”
那女孩轻轻推开门，将一杯咖啡放在宋一柠桌上。
“宋老师，您的咖啡。”
“我没说要咖啡啊。”
“我想您应该需要的。”
“为什么呢？”
宋一柠端坐在椅子上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因为您让助理定了今天晚上飞上海的机票；而且您今早来的时候，妆容比往常重了一些，所以”
“耳朵伸的够长的啊，还是你把时间都花在了察言观色上面了。”
宋一柠的脸色算不上严肃，但是就是感觉很威严。
“是。”
“你说是？”
宋一柠望着眼前的女孩有点不可思议，真是够直白的。
“是。因为我需要机会，所以对于消息会敏感一些。”
“你这么直白，不怕我对你有意见吗？”
“怕，但至少是个机会。”
“请坐。”
不得不说，这女孩还挺有趣的。
“您等我一分钟。”
说完女孩就出门，回来时手里拿着电脑。
宋一柠喝了口咖啡
“一杯咖啡的时间，开始吧。”
“现在手里的两位艺人，都是选秀出身，现在都在团里进行活动，活动比较统一，这一点不用过多担心；重要的是独立活动的营销点；现在盲目的去接新戏会败坏路人缘，说我们没有能力，只知道捞钱；粉丝现在也在沉淀期，散粉很多，应援力度不足，热度不够，广告商演的综合质量不高，所以应该举办小型见面会，来沉淀粉丝，集中曝光。”
女孩抬头看看宋一柠，宋一柠没说话。
“然后，跟着团里的活动寻找新的热点和关键词，来优化粉丝结构最近的颁奖礼很多，我们可以试试去站站，哪怕报价很低，但是可以借着这些典礼和片方和导演混个脸熟，虽然不一定能接到什么，但至少也会给公司和您面子，认识一下也是好事情。”
“你想的倒是挺远的。你叫什么名字？”
“婷婷。”
“你来公司多久了？”
“两年了。”
“两年了，连收敛锋芒都不会吗？为什么刚刚对我说实话呢？应该送杯咖啡，点到即止，留个好印象，以备将来，不是吗？”
“您这么精明，我撒谎，您会看不出来吗？要是我不懂收敛锋芒，我怎么可能在这里两年呢？”
这才说到点子上，不懂得隐藏锋芒的人，早就被上层淘汰掉了，怎么会这么安稳。这女孩真是不错。
有野心但懂沉浮，会隐藏，也看得到机会。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宋老师，您说。”
“经纪人和艺人应该是什么关系。”
“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我不会让我的艺人受到伤害的。”
“前面说的很对，你应该保护她，那是你的责任；但后半句，想的过于美好了，世界太大了，艺人像是公开的靶子，想完全不受伤，太难了。尽力就好。”
“我会尽力的。”
“你爱你的艺人吗？”
“当然，连我都不爱她，怎么能让别人爱她呢？”
“我说的爱，是爱上。”
“不可能，我有我的职业操守！”
“你去试试吧，一个月的时间。”
“谢谢宋老师。谢谢宋老师。谢谢宋老师。”
刚说的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到笑的像个孩子。
一杯咖啡喝完，宋一柠清醒了不少，当着员工们的面将工作交接给婷婷，众人皆是诧异；
晚上八点多事情才交接清楚，索性大功告成，婷婷虽说经验不足，但是很机灵；反应快，会调和，再加上自己从旁指导做执行经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八点半坐上车前往机场。
而后在机场拨通了秦析的电话。
“嗯”
“我在机场了，你在哪家酒店？”
“不是说要明天才能处理完吗？”
“提前结束了，你住哪家酒店？”
“希尔顿，静安路那一家。一会短信发给你”
“好”
在候机厅，刷刷微博，便看见老东家和秦析连带着自己都上了热搜。
“秦析赔付高额违约金与老东家划清界限，宋一柠成为新经纪人。”
“时隔九年，黄金搭档再次牵手。”
“九年前分道扬镳，九年后再次携手；秦析重归电视剧荧幕与前经纪人宋一柠再度合作。”
相比于分道扬镳这个词，可能落荒而逃更合适吧。
只是这一切外人不知道罢了。
打电话给郎杰，知道这些热搜都是公司的运作，宋一柠才放松下来，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回想。
回想今天婷婷的回答，回想九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