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事
“楚林泉是你什么人？”
魂衍这句话一问出来，楚钰就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知道鬼面人可能是隶属于魔教的势力，也知道面前这个人便是魔教的教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如此大言不惭地直接来问，楚林泉是他的什么人。
不管这是作为凶手的洋洋自得，还是对受害者的羞辱，魂衍此时的行为，都像是在楚钰脆弱的心理防线上蹦迪一样，一下就让楚钰红了眼。
“闭嘴！”他凶狠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父亲的名字？”
楚钰的反应不在魂衍的意料之内，但他的话却无意中戳中了魂衍最看重的地方。
哦，这是楚林泉的儿子。魂衍先想，然后下一秒，他又轻蔑地哼了一声。哼，连这样的毛头小子，也敢跑到他的面前来说他没资格？
魂衍既然生了气，就像是故意刺激他一般，慢慢地说，“你父亲是我的故交挚友，我为什么不能提？”
楚钰看着这个声名远扬的魔头，并不相信他口中乱七八糟的话语。反正他也打不过这个人，左右都是任人宰割的命运，干脆抛开了胆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父亲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魔头作为挚友？”
“哼，”魂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眼中却没有笑意。
他将手中刀一横，递到了楚钰面前，楚钰一惊，却发现他并不是要杀他。
“楚家世代炼器，你便来看看，这把刀有什么特殊的？”
楚钰本不欲顺着他的话语走，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看向了这把天下第一的名刀。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不同的炼器师炼器时有不同的手法，这锻刀的手法十分熟悉，是楚家独有的秘法。他虽然没有学过，却看过无数把如此锻造出来的刀，早已对它们无比熟悉。
“这刀”一个秘密似乎在楚钰面前缓缓揭开，他看向魂衍，“是楚家之人锻的？”
魂衍看着他迷茫的神色，又好心地替他补上了一句，“不仅是楚家之人锻的，”他说，“是你父亲亲自锻的。”
“怎么可能！”楚钰面色一变，质疑的话语脱口而出。
“定风波”虽然有名，却是不折不扣的凶名，这些年里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命丧在这把刀之下，是正道之人一提起来便咬牙切齿的妖刀。
他父亲一生光风霁月，怎么可能将这等好刀交给一个凶性难除的主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魂衍没心思和他瞎扯，“你看这字眼熟吗？是你父亲亲手提的。”
“楚家的过去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你家就是那个素有美名的正道世家？”魂衍嗤笑一声，“呵，天真。”
“你说，”魂衍突然看向楚钰，“如今天下人都以为你父亲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大好人，是风度翩翩，舍己为人的君子。如果我将这把刀的来历公之于众，你觉得楚家还能有现在的好名声吗？”
魂衍眯了眯眼，更进一步地说，“或者说，你觉得正道还容得下你吗？”
“你什么意思？”楚钰听了他的话，心中升起一些不妙的预感。
“既然今日刚好是我在此处，又恰巧碰上了你。”魂衍扫视了周围弟子的尸体一眼，又将目光移回楚钰身上，“我现在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回魔教。”
“跟你回魔教？”楚钰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要跟你回魔教，你又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
魂衍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好像慢条斯理等待着猎物跳进陷阱的猎人，“第一个问题，当然是因为你别无选择。至于第二个问题”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语气中好像在怀念着什么，“因为你父亲确实是我的故交挚友，只不过后来我们分道扬镳了。”
他又看向楚钰，道：“你选好了吗？”
楚钰内心挣扎一番，发现自己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跟着魂衍回魔教，或许还能更好地调查楚家灭门的事情，还有楚家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他的心中蓦地闪过祁云霜的脸，转瞬却又被更深的仇恨淹没了。他一定要搞清楚楚家灭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做的，为了什么。在此之前，无论是什么，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但是这其中还有一点问题。楚钰想。
“你说你是我父亲的故友挚交，那又为何对鬼面人的行动不管不顾，任由他们将楚家灭门？”
楚钰直视着魂衍的眼睛，问：“那群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不正是你们魔教的势力吗？”
“哦？”魂衍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这个。”
他看起来并不惊讶，也没有对此有一丝一毫的辩解，似乎这仅仅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他多费心。
“我给过他机会。”魂衍突然说。他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意，与之前的轻松不同，就像是突然撕掉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下面真实的狰狞面容来。
“我给过他机会，但是他一定要阻挡魔教的大业！”魂衍突然激动起来，看着楚钰的时候也不复刚才的平静
他眼神森冷，“我难道想对他动手吗？”像是在问楚钰，又像是在问自己，“可是我又有选择吗？我让他离开此处，不要再搅和正邪之间的那档子事，可是他不肯，就像十年前他一定要离开魔教一样。”
“满口都是什么天下苍生，可是他要救的那些人又有哪一个会记得他的好？什么正道修士，那些人不过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畜生罢了，难道能比得过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既然有一条生路他不选，那我也没办法，是他逼我动手的。”
楚钰听了他的话语，倒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些了解。本来他听见魂衍这么说，应该极度愤怒才对，可不知是否是因为刚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想通了很多事，这下居然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楚家的血仇确实该记在魔教头上，但是现在的他过于弱小，连教主随手的一击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挡下，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怎样才能报仇？
别看魂衍现在情绪不稳，似乎到处都是破绽的样子，但楚钰敢肯定，只要他敢动手，魂衍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掉。
其实现在他都不明白魂衍为什么要留他一命，不过这样正好帮助了他，如果魂衍要在这里动手，他必定难逃一死，现在嘛，不管魂衍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不死，他就还有机会。
“你想好了吗？”魂衍再次问，语气已带着一丝丝的不耐烦，像是只要他一个拒绝，魂衍就会失去耐心，将他立马杀掉。
脑中再次闪过祁云霜的脸，楚钰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不去想她听到消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自己的上半生都一并交了出去。他抬头，道：“我想好了，我跟你去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