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算不算相逢
沈晚宁入宫后,主要职责就是在皇上叔父批阅奏章的时候在一旁候着研墨。
有时候皇上会和沈晚宁拉起家常,一说起来就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晚宁啊,朕和你父皇文帝一母所生,小时候,朕可是皇兄的跟屁虫呢。”
“晚宁啊,朕当初率兵入宫,真的只是逼你母亲苏妃放弃帝位,我大乾沈氏岂能落在一个女人手里。可谁曾想皇兄他殉情了。唉,我的皇兄,太可惜了,他可是朕心中的最敬仰的人。”
“晚宁啊,你不恨叔父吧?”
“皇兄曾经是那样保护着朕,照应着我朕,朕也一定会对你爱护有加的。”
“晚宁啊,皇后太黏人了,朕想去翻翻别人的牌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一个月过去了,沈晚宁确定了一件事,皇上真是个话唠。
后来,有时候皇上看奏章的时候眼睛乏了,就让沈晚宁读给他听。
为此沈晚宁不得不加强功课,挑灯夜读,掌握繁体字。
只是一个不小心还是会读错字,逗的皇上捧腹大笑。
“有晚宁陪在朕身边,朕觉得看奏折都不那么烦闷无聊了,哈哈。”
这一日,沈晚宁照例读着奏章,有一个词实在把她给难住了——薮匿奸宄。
沈晚宁踌躇一会儿大胆开口“数匿奸九”。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念错字。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sou匿奸gui。这个陆廷安竟写些难字刁难我们晚宁。朕明日一定替你好好说说他,叫他以后说点人话。”
听到陆廷安的名字,沈晚宁心中惊涛骇浪,忍不住翻到最后一页,果然写着陆廷安的名字。
想念,一发不可收拾地朝着她袭来。握着奏章的手不住地颤抖,幸亏皇上闭着眼睛不曾看她。
沈晚宁压着心中的慌乱,声音颤抖着读完了陆廷安的奏章。
皇上道,“晚宁,每日的奏折陆廷安先阅过一遍,从中筛选出重要的再呈给朕。你看上面那些红色的小字就是陆廷安的批注。”
原来如此。
原来之前她看过的每一本,都有他的痕迹。
沈晚宁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走你走过的路,算不算重逢,吹你吹过的风,算不算相拥。
那么读着你批过的奏章,这算不算是一种相逢呢。
想到这里沈晚宁突然笑了。
“晚宁,你又傻笑什么。”
沈晚宁道,“回皇上,晚宁只是想到了一首歌。”
“哦,晚宁不仅不认得字,还会唱歌朕倒要听一听。”
皇上这逻辑怎么这么奇怪。
“皇上叔父要听,那晚宁就献丑了。”
“唱的好,重重有赏。”
于是沈晚宁把会唱的流行歌曲给皇上整了一遍。
从“听闻远方有你”到“大河向东流”。
听的皇上激情澎湃,兴致盎然。不住地夸赞,“晚宁,真是我大乾朝的大文豪呀。赏,赏,赏。”
皇上赏了沈晚宁一个寝殿。
宫女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住呢,但是沈晚宁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标间。
不久后,皇宫新来了一批宫女,其中有个叫雅琴的被分到御前奉茶。
雅琴是扬州来的,是个活泼讨喜的性子,很快便与沈晚宁成了好友。
一日,雅琴拉着沈晚宁去茶库取茶,沿路碰见几个官员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最前面那位身形修长挺拔,丰姿俊雅,玄色长衫,显得更加威武贵气,那正是陆廷安。
沈晚宁心跳加快,慌乱不知所措,这是分别月余后,第一次看见他。
陆廷安身后那几位。
“陆大人,前面那好像是你家的。”
“陆大人,听我的,这征服女人就不能把她们当回事,晾一晾,不出半月保准贴上来。”
“王大人,暮翠朝红,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咱们往后可得多学着点。”
沈晚宁与雅琴在一侧俯首而立。
余光里陆廷安的一步一步走来,心跳的越来越快。
她在期待。
可是陆廷安径直走了过去。
好失望,好难过。
好想看看他的脸。
可是往后再见,只能是以这种形式了吧。她作为一个宫女,再遇上他一百次都没有资格抬起头看他。
“你看到最前面那个了吗?真是生的太好看了。他是谁啊?”雅琴打断了沈晚宁的思绪。
“首辅大人,陆廷安。”
叫着他的名字,心好痛。
“居然是首辅大人。晚宁,我好像要坠入爱河了。”雅琴看着陆廷安远去的背影犯起了花痴。
雅琴对陆廷安上心的很。
“晚宁,我已经打听到了。每日陆大人都会去乾元殿和皇上议事,而上次那条路就是必经之路。”
“哦”
“不如,我们以后就在那条路上守株待兔。”
“额……,你去待兔就好了,为什么加上我。”
“难道你不想看陆大人吗?他那样玉树临风。”雅琴激动地说道。
“额……”
不是不想看,而是太尴尬了。
不是不想看,而是看着奏章赌物思人更有性价比。
“我不去。”
“去嘛去嘛。”
沈晚宁有几次实在拗不过雅琴,便也守株待兔了几回。
可是陆廷安每一次都没有认出她。
沈晚宁当然失落,但是心里也明白是在情理之中。每一次她都把头压的老低,几乎要埋进衣服里。认得出来才怪。
雅琴对陆廷安的痴迷很快上升了一个高度。
“晚宁,陆大人娶亲了吗?”
“没有。”
“晚宁,替我给陆大人写情书好吗?”
“额……情书要自己写才有诚意。”
“可是我不识字嘛。你帮不帮忙”
“不帮”
“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哭给你看。”
说着雅琴大珠小珠落玉盘地哭将起来。
沈晚宁无奈,只得答应。
“写吧,现在就写,明日我要送给他。”
还真是个敢想敢做的。
“写什么?”
“写,嗯,写,不知道,你帮我想。”
“大姐,我想不了。”
“不行,你必须想,想不出来,我哭给你看。”
沈晚宁长吁一口气,提笔开写。
“思君念君不见君,只愿君心似我心。”
落款雅琴。
写完了发现,好家伙,这一句竟然在写她的心声。
“不好不好,我重写。”
“写的什么,你念念。”
沈晚宁不情愿地念了一遍。
“真好真好。就它了。”
“你自己送去,我可不去丢人。”
“行,只要你好好写,我就不拉着你同去。”
雅琴真的捏着这一封情书等在了陆廷安的必经之路。而陆大人收下了。
雅琴幸福的膨胀,又要沈晚宁写。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落款雅琴。
第二封,陆大人又收下了。
沈晚宁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陆廷安,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这么快就勾三搭四。
雅琴喜不自胜,竟让沈晚宁日日代笔。
沈晚宁词句匮乏,不得不向皇上借了一本诗经。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落款雅琴。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落款雅琴。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落款雅琴。
很快诗经抄完了,沈晚宁不得不重借新书。
又一月过去了,沈晚宁得出结论:雅琴比皇上更难伺候些。